雪花紛紛揚揚,兩人攜手緩步前行。
宮離澈沒有說去哪兒,雲錦繡也沒問,就這般跟着他漫無目的的前行,可卻並不覺得彷徨。
“我們第一次見,是在亂葬崗。”
他的手很溫暖,雲錦繡這樣被他拉着,手並不覺得冷。
宮離澈笑道:“啊,對你來說,確實。”
雲錦繡微微抿脣,“你都知道。”
說來,她會從華夏大陸的雲錦繡變成無極大陸的雲錦繡,還真是個意外,可世上怎麼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同時出現呢?
“這並不是巧合。”宮離澈微微偏首看了她一眼,“這具身體,本就是你的。”
雲錦繡有些發怔的看着他:“本就是我的?可華夏……”
“此前本座也覺得奇怪,現在看來,你在無極的身體應是被奪舍了。”宮離澈緩聲開口。
“奪舍?是說別的武魂佔據了我的身子?”雲錦繡吃驚的開口,“可華夏也有一個我……”
“兩世同時出現,本不可能,可你確實特殊些。”宮離澈站住身子,將她的身子扳正,目光淺淺的開口,“佔據你身子的那個武魂,本座曾去鬼界查過此人生平,只是個普通人的武魂,因意外落水,之後武魂便出現在你身上,彼時,你這具身子,也同時落水,自此便有了曾經的你。你落水後,華夏大陸的你出生。”
雲錦繡被這離奇的事情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具身子以前的記憶,委實沒有什麼可回憶的,她也鮮少會記起,現在聽宮離澈說起,她方細細的將這具身子幼時的記憶回想了一遍,是有落水的記憶。
“也便是說……你早見過我了?”她以爲,亂葬崗之時,她是第一次見他。
想想那時,兩人還是因一筆交易結緣,那時的自己啊,真夠狠的。
宮離澈道:“本座並未想過會兩世同在,尋到鳳鸞城的你時,並未怎麼接近。”
“爲什麼?”雲錦繡奇怪,要心頭血的話,應該與是不是她的武魂沒有什麼關係。
他低聲道:“感覺不對。”
雲錦繡心跳快了一下,又覺好笑,“你還看感覺的?”
“自然,本座只對你有感覺。”他俯身在她額頭上吻了吻,又拉着她向前行去。
穿過大片的寒梅林,是一處碧藍幽淨的湖泊,雪花落在湖面,湖面會泛起漣漪。
“兩世同在的話,確實離奇,若是華夏的我肉身不死的話,這世上,豈不是有兩個我了?”雲錦繡還是覺得奇怪。
宮離澈道:“可武魂只有你一個。”
雲錦繡目光微緩:“若是我在華夏遇到你,大約也不會有現在的我。”那時的自己啊,真是狼狽。
宮離澈淺聲道:“本座倒後悔未在那時找到你了。”
“有時,我會感謝過去。”雲錦繡站在湖岸,湖水霧霧約約的倒映着兩人的身影。
雲錦繡蹲下身子,抓起一團雪來握了握,凝成一個雪餅,而後往湖面一甩。
雪餅在湖面彈跳了好幾下,方化入湖內。
她以前見男孩子們這樣玩過,原來真的挺有意思的,只是他們用的石頭,而她用了更難的雪餅。
“它讓我成長,讓我懂得感恩和珍惜,更讓我得到了許多以前從未得到過的東西。”雲錦繡擡起眼睫,輕輕笑了笑,“也讓我遇到了你。”
曾經,她一無所有,所有得到了,纔會覺得如獲至寶。
這一生,即便坎坷,可她並未白活。
宮離澈將她的手拉起來,掃掉她手上的雪沫,笑道:“本座倒是後悔,畢竟一遇錦繡誤終身啊。”
雲錦繡道:“你有反悔權,我有拒絕權。”
宮離澈將她攬入懷裡,低聲道:“本座做事,從不反悔,你怕是無法行駛拒絕權了。”
雲錦繡抿脣好笑,轉而看向周圍道:“這吹雪谷,常年如此嗎?”
落雪紛紛,可奇的是,這湖面卻未結冰,寒梅依然綻放。
“常年如此,只是以往總是被妖物踐踏,本座索性布了陣,便再無人進來了。”
雲錦繡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臘梅樹,那臘梅樹不曉得多少年了,十分的粗壯茂盛,偌大的花簇像是撐起了一定巨大的花傘,將紛揚的雪都遮在了傘蓋之外。
她快走了幾步,旋即在那臘梅樹下停下,回頭道:“這樹,少說也得幾萬年的年輪了。”
然宮離澈卻不知在想什麼,看着湖面微微的發着怔,竟然沒能聽到雲錦繡的話。
雲錦繡也微微的頓住,那一幕,她只覺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
她的目光不由又轉向湖面,之前因落雪的緣故,她並未過多在意,這會看去,竟然覺得連帶着那湖面都十分的眼熟了。
如果沒有這些雪,這湖,這人,與她之前在往生石前看到的幻境幾乎一模一樣!
雲錦繡只覺心頭一跳。
以前她不相信往生的,也不怎麼在乎,畢竟今生人過今生事,可如果往生裡,有宮離澈的話,她還會不在乎嗎?
雲錦繡不由開口:“宮離澈!”
出神的宮離澈聞言,回頭向她看了過來。
那目光有些深,亦有些迷茫,然接着,他便淺淺一笑道:“什麼?”
雲錦繡道:“過來這裡。”
往生無論如何,其實也不重要了。
只要今生他們能在一起,相守相攜,其他的,她真的不想再要求更多。
“我們在這棵老樹下成親吧。”雲錦繡開口。
有些事,她不想等,也不願等。
既然今天良辰美景,又是在他醒來的地方,索性許定終身也不錯?
宮離澈一怔:“成親?”
雲錦繡站直了身子,目光認真的看着他:“我們不跪天也不跪地,以這顆老樹爲媒,以這湖爲約,結爲夫妻可好?”
宮離澈看向她的目光爲深:“雲錦繡,你可當真?”
“我雲錦繡起誓,今日嫁與宮離澈爲妻,生當相隨,死當同穴,若違此誓,永墜無間。”她舉起手指,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字字清晰。
宮離澈看着她,一時間竟然不知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只覺胸腔裡,突然的像是被塞進來許多的東西,滿滿的,隨時都像是要溢出來了。
雲錦繡上前道:“到你了。”
宮離澈目光輕顫,良久,他方開口,聲音卻像是飄在風裡:“我宮離澈,願娶雲錦繡爲妻,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若違此誓,天誅地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