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妃……”
康王還欲爲顧幽說話,殷嬤嬤已沉下臉來,斥道:“王爺,請以大局爲重!王爺一介男兒,該把心思放在大業與子嗣上,而不是兒女私情中,您別辜負了德妃娘娘的厚望!”
殷嬤嬤藉着舒德妃斥責了康王一陣,又轉身向顧幽呵斥說:“王妃殿下,您怎麼也不勸勸王爺,您老是攏着王爺在閨中,只享着男女之情,這跟那些以色侍人的賤妾有何區別?您可是堂堂的親王妃,未來世子爺的嫡母,怎能如此行事?”
殷嬤嬤將顧幽斥了一頓後,在顧幽臉色發黑時,又給了一個棗子:“王妃您怎麼說也是皇家明媒正娶的嫡妻,是從大門迎進來的當家主母,再多的侍妾也都是個玩意,是越不到您頭上去的。王妃殿下請放心,德妃娘娘說了,王府就是有再多的庶子庶女,在娘娘心裡,頂頂重要的還是從您肚子裡出來的嫡子嫡女。您只管好好地調理着身子,等身子調理好了,再給德妃娘娘生個嫡孫,那可是未來的世子爺呀。”
顧幽並不是那種腦子簡單的,反而腦子天生繞了許多彎兒,殷嬤嬤哪怕說再多的好話,再如何的天花亂墜,她只要看到旁邊四個嬌美的侍妾,心頭就意難平。
顯然,殷嬤嬤也沒想巴結顧幽,她的主子是舒德妃,此舉帶着舒德妃的旨意來的。而舒德妃的旨意,除了爲康王子嗣外,還有另一層意思:嗝應顧幽。
舒德妃對顧幽早就不滿了,尤其是顧家失勢之後,不滿已達到了極點。再看到連妃與寧王在李家的相助下,越來越多的大臣向寧王靠攏,寧王甚至有了隱太子的稱號。舒德妃看在眼裡,自然更加的不滿,恨不得換個兒媳。
按舒德妃所想,最好將顧幽活活氣死,然後讓康王另娶一個有助力的妻子。
當然,這些僅是舒德妃暗裡的想法,在表面上,在規矩上,她會給足顧幽應有的體面,不會讓人抓到錯處,落得個苛刻兒媳的名聲。舒德妃已經吃足了壞名聲的虧,如何也不能讓兒子的名聲壞下去,不然顧幽就是死了,康王也續不到好妻子。
殷嬤嬤是舒德妃的心腹,將舒德妃的意思摸得透透的,給了顧幽一顆棗子吃後,又開始嗝應顧幽了。
殷嬤嬤朝那四個侍妾一瞪,說:“都愣着幹什麼,還不向王妃殿下行禮?行了禮後,你們都是王爺的人了。王府的側妃和庶妃位置都是空的,你們之中哪個若是能爲王爺生下一兒半女,德妃娘娘是不會虧待了你們,往後就可以跟王妃殿下姐妹相稱了。”
四個侍妾聽到殷嬤嬤的話,彷彿看到了光明的未來,立即喜盈盈地向顧幽來行妾禮。
顧幽心頭再恨,但多年的教養讓她維持住了表面的平靜,“行了,進了王府須得守着王府的規矩,你們雖然是母妃賜的,然而身份太低,每人一個院子那是側妃與庶妃纔有的規制。爲了不越過規制,讓人王爺被人彈劾了去,就先委屈你們一起住在一個院子裡,等生下了子嗣,再請封分院。吟風,你去給她們收拾個院子出來,務必讓四位妾侍住得好。”
丈夫被人分割了出去,無疑於拿刀子在顧幽心口凌遲。但顧幽是大靖傳統教育出來的女子,在成親前就做好了將來夫君三妻四妾的準備。因此,她心裡再難受,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她的名聲已經夠壞了,萬不能傳出善妒的傳聞。
但顧幽心頭再痛,在極短的時間裡,仍然使了一計。她將四個女人安排在一個院子,日日相處着,往後她只需稍加挑拔,這個四個女人就會如她所願的那樣鬥起來。
她藉着規制說事,爲了不讓御史彈劾康王,殷嬤嬤半個反對的字也不能說。
顧幽迅速地給四個妾侍挖了個大坑,卻沒有絲毫的喜意。
回到院子,顧幽怔怔地坐在窗前發呆。
自嫁給康王以來,康王的體貼溫柔暖了她的心,加上這些時日的相處,她與康王的情誼日漸深厚,她也將康王放在了心坎上,真心實意地待起他來。
她想好好地跟他過日子,舒德妃卻賜了四個侍妾過來,硬生生將她的心口剜出血來。
舒德妃!
顧幽眸中深沉了起來。
想到舒德妃對她的種種侮辱,種種刻薄,顧幽惱恨得把手中的帕子攥成一團。
康王走了進來,帶着滿身的無奈與痛楚坐在顧幽旁邊,“幽兒妹妹,你受委屈了。”
顧幽眸中微動,望着康王深情款款的眼睛,不禁一酸,險些落下淚來,“母妃這樣做,是有多恨我?”
康王眸中一痛,立即站了起來,怒道:“母妃做得太過份了,不行!我不能委屈你!我現在就進宮,去跟母妃對峙,哪怕跟母妃吵鬧反目,我也不會讓你受這委屈!”
顧幽拉住轉身要走的康王,搖了搖頭,壓下心中的酸楚,“京中哪家貴門沒有三妻六妾的?這理兒不在我們這,母妃此舉在道義和規矩上都沒有錯,你若是去鬧,豈不是成了我的過錯?”
“可是,我心疼你啊!”康王抓住顧幽的手,堂堂男兒竟落下了淚來。“幽兒妹妹,我看到你難過,我心裡痛得跟死了一樣,恨不得拿刀插自己。”
顧幽見康王哭得比她還傷心,心中好受了許多,也被開解了許多,她故作無所謂地笑道:“不至於如此,不過是幾個玩意而已,就當是打發時間的東西罷了。”
康王緊緊地抱着顧幽,哽咽着說:“你放心,我哪兒都不去,只陪着你,那些女人在我心裡,連你的一根頭髮都不如。”
顧幽在康王懷中搖了搖頭,壓抑住難過,說:“母妃派了殷嬤嬤來盯着,你若不去,說不得明天母妃就要派人宣我進宮罵一頓。”
規矩如此,顧幽哪怕再傷心難過,也得依着規矩來,將身不由己的康王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