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顧幽順利嫁入皇家,扶持寧王登基爲帝,之後顧家既是皇后母族,又是從龍大功臣,還手握重兵,屆時想對付誰不成?萬昭儀不過是在皇帝面前有些臉面而已,萬家不足爲患,更不用提那個蠢笨如豬的穆王了。
顧家與萬昭儀明面上相安無事,但私底下都卯足了勁,各自打算起來。
顧幽有所圖,自然更加細心地照顧起皇帝,一應飲食起居,莫不照顧得井井有條。養在老人膝下長大的孩子,最會哄人不過,顧幽是自小養在顧太傅身邊養大的,她既動了心機,就施展出了十二分的本領出來。她既把皇帝當長輩一樣愛戴,又不忘把他當成天子一般尊敬着,加上生活細節上的照料,皇帝很快就被徹徹底底地感動了,開始掏心掏肺地對顧幽好。
顧家想把顧幽嫁入皇家,皇帝早就心中有數,以前還顧忌着顧家的實力,不想讓顧家女入皇家。現在皇帝偏心起來了,以前的顧忌就再也不是問題了,反而覺得這麼好的女子嫁入皇家也極爲不錯。
這一天,顧幽捧着一個藥方來向皇帝請示:“下官聽聞天氣轉冷時,睡前泡足最好不過了,這不,剛去了太醫院那一邊,請幾位御醫根據皇上的身體狀況開了一個藥方。皇上您看看,這個藥方可以安神助睡,還可以解乏驅寒,睡前泡一次,能一夜好眠呢。”
皇帝接過藥方,看了一遍,允了,“難爲你這孩子想得如此周到。”
“皇上的龍體安康是下官的福氣。”顧幽接回藥方,準備交給值夜的宮人去做。
皇帝忽然想起了一事,笑了起來,“看到這泡足的藥方,朕倒是想起夏女官來了,朕若是沒記錯的話,鬥醫大賽之前,她就曾張貼過不少關於養生的法子,泡足也是其中之一吧。那孩子知道太后體寒,也給太后開了不少方子,其中也有這個泡足的,據說有好幾道泡足方子。”
顧幽神色有一瞬的凝滯,她努力想出來的功勞,竟扯到夏靜月身上去了,真叫人惱火。但見皇帝興致甚好,她只能依着皇帝的興致附和起來。“是呢,下官與夏女官常常一道去慈寧宮請安,也聽了不少。光是泡足的,就有養顏的,排毒的,安神的,養心養腎之類的,厚厚的一摞。”
轉而,顧幽又狀似無意地說道:“夏女官這些時日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前兒下官去向太后娘娘請安時,太后娘娘也惦記着夏女官呢,還佯惱着說夏女官都有一個多月未曾進宮給她老人家請安了,怕是忘了她老人家了。夏女官最懂養生調理不過,若是她在這兒的話,給皇上調理調理該多好,總比下官不通醫術要做得好,只是她不知道忙些什麼,這麼久了也不進宮來看望看望您和太后。”
皇帝聽了這話,倒是一樂,說:“不怪她沒時間進宮,老三減肥已到了緊要關頭,說是現階段是個坎,如果過去了,老三就能繼續往下減,還不容易反彈什麼的。若是過不去,老三那身肥肉哪,就得明年再重新來減了。朕見宮裡沒她什麼事,爲免前功盡棄,就讓她一直等到老三把肥全減下了纔回來見朕。不過這孩子也實誠,每隔三天就讓兩個御前侍衛遞一份摺子進來,上面都記載了老三身體的情況,還有老三每天要做的事。”
顧幽臉上一赧,乾笑道:“下官倒不知道這一事。”
皇帝今天的心情不錯,從一個大匣子裡拿出厚厚一疊的摺子過來,隨手翻開其中一張摺子,看了幾眼,大笑了起來。“幽兒過來看,這是夏女官把老三拉去救災的摺子,你瞧瞧,老三那混小子罵那施粥的中飽私囊,把人打了一頓,怕捱揍又跑了。朕當時收到這摺子,樂了半天,接着把施粥的官員抓了一批,清理不了少貪官污吏……”
“還有這一個,老三被拉去種田,他見田莊收租太高,跟人打起來了。結果大水衝了龍王廟,那放租的人竟是他自個,鬧了個沒臉。經過此事,他反省到錯誤了,降低了田租,只收五五的分成。後來朕特地派人去查了一下,老三的幾個田莊是京城所有田莊中收租最低的,現在那附近的佃農對老三是感恩戴德哪。”
皇帝想到這個兒子以前乾的事都是天怒人怨,壓根不曾想過會有這麼懂事的一天,還能做出讓人感恩戴德的好事。
顧幽在一旁聽着,口中時不時地附和迴應着,臉上也掛着笑容贊上夏靜月和穆王幾句,然而心頭卻惱悶得不行。以前皇帝因爲猜忌顧家勢大,在兩個女官,爲了打壓她較爲看重夏靜月就罷了,現如今她做了這麼多,把皇帝照料得身體這麼好,竟還是誇起夏靜月來。
顧幽垂下的眸子中掠過一絲怒色。
皇帝興趣盎然地說完之後,看了眼更漏,這會兒顧幽得下衙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皇帝叫住要離開的顧幽,問道:“你年紀不小了,顧家該開始準備你的婚事了吧?”
顧幽心口猛地一驚,低眉順眼地回道:“下官全聽家中長輩的安排。”
皇帝點了點頭,說:“你若是有想嫁的人,儘管與朕說,朕給你賜婚。”
顧幽摸不透皇帝這話裡的意思有幾分真幾分假,不敢莽撞回答。
“朕的身體能好得這麼快,是你的功勞,功大於天。只要你看上誰,不管是皇子,還是有王爺,朕都給你賜婚,這是朕對你的報答。”
顧幽心口撲通撲通地直跳,跪在皇帝面前。這一天終於到來了,她的腦海裡卻千頭萬緒,最後一句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皇帝見顧幽久久不語,想着姑娘家臉皮薄,讓顧幽先起來,主動開口說道:“老五這孩子曾不止一次在朕面前爲你說過好話,你們打小一起長大的,兩小無猜,你若是想嫁,朕也可以爲你們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