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廳那邊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
廣平侯夫人險些被兒子的舉動氣得當場暈倒,但面對衆多貴賓,她又不得不保持侯夫人的儀態。
“鈺兒,先起來,有話等壽宴之後再說。”
“不!母親,您就成全我與琳韻吧,您若是不讓我娶琳韻爲妻,我就長跪不起!”
廣平侯夫人的腦殼子一陣眩暈,差點被牙齒都給她咬碎了。她目光落在與羅鈺跪在一起,掩臉哭泣的趙琳韻身上,眼神跟淬了毒似的。“鈺兒,好端端的,今兒怎麼說要娶趙家小姐,你可是聽了誰的挑唆?”
廣平侯夫人將焦點轉移到趙琳韻身上,暗指羅鈺此舉是被趙琳韻給迷惑的。
然而,羅鈺極有擔當地叫道:“此事與琳韻無關,是我強拉着她過來求母親的。母親,琳韻是個好姑娘,她將來也會是個好兒媳,更是個難得可貴的賢妻良母,母親,您就成全我們吧!”
夏靜月三人來到時,堂廳門口已擠滿了人,還有源源不斷的人擠過來看熱鬧。
“那跪着的姑娘是誰呀?臉怎麼這麼腫?”後來的人不明情況,便問先到的人。
可先到的人也沒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有那些嘴碎的先腦補回答道:“好像是通政使家的姑娘,臉這麼腫肯定是被打的了。估計廣平侯夫人不同意這婚事,喚人將她的臉打腫了。”
“天啊,未進門就被打臉了,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
“這趙家姑娘也挺犯賤的,都被打成這樣了還死皮賴臉地要嫁進來……”
其中一些婦人悄悄說道:“未嫁進門就遭了婆家的厭惡,等嫁進去苦日子纔開始呢。這些事情小姑娘不懂,難道趙家的長輩也不懂嗎?”
婆婆想搓磨媳婦,有千百萬種方法,這其中的道理凡是做過媳婦的人都知道。
“看來趙家的家風不怎麼樣。”
“我姨母家的一個小表妹剛跟通政使家的公子訂了親,若是趙家的家風不行,我那小表妹可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退親唄,總比害了你小表妹一輩子要好。”
廣平侯夫人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那熊兒子還不知道收斂,仍然犟着說非娶趙琳韻不可。這會兒廣平侯夫人才無比痛恨平時太過寵溺這個兒子,以前總想着連生了幾個女兒才得了這個獨子,把他當成寶貝般,寵得不知天高地厚,不諳世事,如今才知道後悔了,才知道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廣平侯夫人恨不得把羅鈺重新塞回肚子裡,當沒生過這個兒子。
孟圓圓的母親何夫人也同樣恨得不行,孟家與羅家早就傳出要聯姻的消息,相熟的人家都意會了這件事,甚至連訂親的日子她都悄悄給人透露了。如今倒好,這個未來姑爺居然拉着另一個女子過來,叫着喊着要娶她。廣平侯府此舉,將他們孟家當成什麼?又將他們孟家置於何地?
剛纔廣平侯夫人還拉着孟圓圓一副親暱的樣子,與衆人表明未來媳婦的身份,這才一轉眼,就打他們孟家的臉嗎?
何夫人冷笑兩聲後,走出幾步,皮笑肉不笑說道:“恭喜廣平侯夫人得此佳兒佳媳,我們孟家先祝賀貴府大喜了。今天又是廣平侯爺的生辰,巧了,雙喜臨門呀!”
廣平侯夫人被何夫人這一明恭暗損氣得一陣腦袋又一陣發暈,見此,她知道與孟家的婚事已是黃了。
再看底下那個頂心頂肺的兒子,廣平侯夫人一口老血涌到喉嚨又生吞了下去。爲免讓貴賓看了更多的笑話,廣平侯夫人僵着臉說道:“起來吧,這門親事,我會與陳淑人提的。”
陳淑人正是通政使的妻子,趙琳韻的奶奶。
陳淑人早在孫女跪下時,就羞得躲到門後去了。一直不敢出來勸趙琳韻起來,一則是丟不起這個人,二則,也是暗暗想着若能借此與侯府聯姻,對趙家也是一樁好事。
此時聽到廣平侯夫人點名到她,陳淑人這才裝作從外面進來,驚叫道:“琳韻,你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跪在這裡像什麼話!”
羅鈺見母親剛纔已經鬆口了,喜不自禁,扶着趙琳韻一起站起來。又與陳淑人說道:“淑人,我母親方纔已經說了,等壽宴後就商議兩家的親事,以後我也要喚您一聲祖母了。”
廣平侯夫人聽後,剛吞下那口的老血又險些飆了出來。
何夫人端起茶碗,火上澆油地朝廣平侯夫人說道:“今日廣平侯府的這樁親事真是訂得京中獨一份,前後幾十年都找不到有第二樁這麼轟動的親事。如此大喜的日子,我以茶代酒,敬你們廣平侯府一杯!”
廣平侯夫人聽了這話,氣得半死,又將趙琳韻恨得半死。
一時間,廣平侯夫人面臨滿滿一堂的賓客,竟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幸好廣平侯夫人的妯娌多,幾個妯娌一起出馬,才讓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客人都散了。
何夫人坐了一會兒後,連酒席也不吃了,讓下人找回孟圓圓,帶着女兒與兒媳離開廣平侯府。
廣平侯夫人得知這個消息後,知道他們家與孟家的仇結大了,可她生了一個坑爹坑孃的兒子,這一切又有什麼辦法呢?
午時酒席開始了,女眷的酒席是婦人一處吃飯,閨閣小姐一處吃飯的。
廣平侯府給閨閣小姐們安排的地方在一處水榭上,涼風陣陣,清爽怡人。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坐在水榭上,不僅清涼怡人,還能看到如畫般的夏日荷景。
水榭沿着長長湖邊而建,面積極廣,即使擺上十餘桌也非常寬闊。
夏靜月被安排與寧陽伯府的幾位小姐坐在一起,一桌十人,光寧陽伯府的姑娘就有六人。再加上夏筱萱,還有一個梅氏二姐的女兒,以及寧陽伯府五太太的女兒羅曼音。
羅曼音今天作爲東道主,特意取了一罈三十多年的女兒紅過來。“這一罈酒是我母親出生的時候釀的,已經藏了三十多年,今兒難得大家表姐妹相聚一場,我特意去問母親求了來。來來來,咱們不把它喝光就是不給我面子,也不給我廣平侯府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