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閣內,沈鍾寧剛剛用過了晚膳,正坐在窗前,盤算着今日之事。
起了一陣風,畢竟是六月的天氣了,這小風吹的沈鍾寧心曠神怡的。她看了看窗外,月亮都已經露出了半個腦袋,這夜色越來越深了,兩個丫頭也該快回來了。
也不知道楚修枂那邊順不順利,她現在總算是明白古人千里書信表達心意的急切之情了。
此刻,她有些懷念歪發,電腦,手機,愛派得了。即使沒有,給她一部大哥大她也能心滿意足,好歹一個電話過去,一切事情都能瞭然啊。
“快些,快些,小姐在等着呢。”
秋知和冬靈快走了幾步,沈鍾寧聽到了動靜,從窗前隱隱約約看到兩個腳步急促的影子,急忙站起了身子。
“怎麼樣,找到藥渣了沒有?”
只見秋知手裡面拎着一隻重重的包裹,兩隻手費力的將包裹放到了桌上,“小姐,放心吧,藥渣我們都給小姐收拾回來了。”
秋知一邊說着,擦了擦額頭上沁出來的汗珠子。解開了剛放到桌上的包裹,剛一打開,一股子濃重的藥香味就瀰漫在了屋內。
冬靈和秋知下意識的蹙了蹙眉頭,捂緊了鼻子,往後退了兩步。
倒是沈鍾寧,面色沒有一點變化,往桌前靠了幾步。
先是一隻手抓起了一把藥渣渣,仔細看了看,又湊到鼻尖聞了聞味道。隨後又將一整包藥渣攤在桌上,伸手進去扒拉了幾下。
藥味更加濃郁了,兩個丫頭下意識的又後退了幾步。
“小姐這是再找什麼?”
沈鍾寧沒有接秋知的話,又使勁扒拉了幾下,在最下面翻出來一塊像拇指頭肚一樣的東西。
“本小姐果然猜的沒錯,這個喪良心的楚子鈺,果然在造方子裡面加了桂枝。”
冬靈瞪圓了眼睛,看着沈鍾寧手裡面的“樹皮”。
“小姐,這是陪抹額東西?”
“桂枝。”
“小姐,那這桂枝是做什麼用的?”
冬靈又發起了十萬個爲什麼,沈鍾寧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桂枝本是大溫之物,可以助陽化氣,發汗解肌,它的熱性,溫通經脈,本是一味良藥。但是任何一種藥,都是雙面性的,正因爲它是大熱之物,有一種人必須要禁食或者少服。”
冬靈眨巴着眼睛,聽她家小姐這麼一說,更加好奇了,乾脆放開了鼻子上的手,往前湊了兩步,仔細端詳了一下沈鍾寧手中之物。
“身懷六甲之人。”
“什麼!有孕之人?”
冬靈嚇了一激靈,下意識的看了看沈鍾寧的肚子。
沈鍾寧使勁拍了拍冬靈的腦袋,“你看本小姐做什麼,身懷六甲之人又不是本小姐。”
冬靈傻笑了兩聲,竟然還舒了一口長氣。
“小姐,那是誰有喜了?”
冬靈繼續發問道。
沈鍾寧擡頭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本小姐若是沒有算錯的話,這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秋知眉頭蹙成了一團,仔細思量了一下。她家小姐今日只去過一趟付府,從付府回來就火急火燎讓她們兩人去義王府找藥渣子。
“小姐,難不成……難不成是表小姐?”
秋知聲音很小,像是蚊子在小聲哼唧一樣。
“沒錯,就是付霜雨。”
冬靈一聽,下巴都快要驚下下來了,“什麼,表小姐竟然懷孕了,她不是還沒有出閣,這……這可是大事啊。”
秋知雖然心裡面也吃了一驚,但是比起冬靈還算是淡定了幾分,“表小姐有喜了,莫不是義王的孩子。”
秋知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都聽不清楚。
沈鍾寧淡定的點了點頭,端起了桌上的一杯熱茶,喝了兩口,“沒錯,就是楚子鈺這個王八蛋的。”
“小姐剛纔說來人已經在路上了,難道是表小姐跟小姐提前約好了,今夜要來咱們府上。”
秋知一邊說着,一邊拿起了桌上的茶壺,又爲沈鍾寧添滿了一杯熱茶。
付霜雨這點小心思,沈鍾寧還是能夠看透的。
付霜雨看重她腹中的孩子,不僅僅是因爲這個孩子是她腹中的骨肉,更是因爲這個孩子是她手中的唯一籌碼。
昨日,她有意無意的說出了那安胎藥有問題,付霜雨即使不相信她,也會多生出幾分疑慮。
所以,付霜雨定然會去找別的大夫,來重新辨別她那湯藥裡的成分。
桂枝算不上什麼珍貴的藥材,尋常大夫都會識得的。
只要稍一仔細辨別,就能夠判斷出這保胎藥裡面的端倪。
付霜雨那保胎藥看上去已經喝了有幾日了,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她腹中的孩子大概率已經凶多吉少了。
付霜雨應該也已經猜出來她知道她有孕的事實了,寧願來找她,也不會在冒險去找其他的大夫了。
畢竟,多一個人知道此事,畢竟不如少一個人知道爲好。
“小姐,小姐,你在想什麼?”
冬靈擡頭在沈鍾寧眼前輕輕晃了兩下,打斷了她的思緒。
沈鍾寧未語,搖了搖頭,端起了桌上一杯熱茶又喝了幾口。
“秋知,你去一趟門外,等會若是付霜雨過來了,直接把她帶進便可。”
秋知應了一聲,急忙邁着小碎步出了院子。
“小姐,你怎麼確定表小姐會過來?”
“如今付霜雨有孕,這腹中的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這汴京城裡的大夫,她付霜雨畢竟不敢去請,畢竟是丟人的事兒,若是傳了出去,還不知道能出點什麼事兒。”
“小姐的意思是,表小姐是過來找小姐給她醫治的?”
沈鍾寧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子,不急不慢的走了幾步,“算是吧。”
“那表小姐怎麼確定小姐知道此事,又怎麼確定小姐不會將此事傳揚出去呢?”
“付霜雨雖然腦子笨,但是還算是沒有笨到無藥可救嗯地步。她還算是聰明,可以判斷出本小姐早就知道她懷孕的消息,與其找其他人,還不如直接來找本小姐。”
冬靈還是不怎麼理解,但是她家小姐既然這麼說了,定是有道理,便也不敢在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