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斗膽問皇上,如果有人想要陷害我們,是不是常用這樣的手段?”
在場的一些眼神毒辣的臣子,已經因爲謝穆妍的一席話而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實際上,他們心裡也明白就是這麼一回事,但是皇帝已經認定的事,除非你不想要你的項上人頭,或者是頭上的烏紗帽,又有誰敢質疑?
“皇上您一向明察秋毫,我想您也不會希望因爲這草率的決定而毀壞了自己的名聲。”
看到穆嘉賜有一瞬間的愣怔,謝穆妍便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不等他有什麼反應的機會,一擊馬屁就這麼拍了上去,還拍得恰到好處,聽得他心中舒暢,但也不好就這麼把穆嘉羽拖下去了。
“罷了,你們先下去吧,待本王把這事調查清楚。”
猶豫了片刻,穆嘉賜擺擺手,便將剛剛進入場地的禁衛軍們差遣了回去。
“皇上,不用您調查,臣女自有辦法證明自己和五王爺的清白。”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謝穆妍並沒有因爲穆嘉賜的允諾而善罷甘休。
“皇上,臣女斗膽,還請您下令,帶一隻狗上來。”
“狗?你能派上什麼用場?”
疑惑的神情,不加掩飾地再穆嘉賜的臉龐上顯露出來,但是君無戲言,既然他已經答應了謝穆妍證明她的清白,也只好按她所說的吩咐下去。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一隻藏獒便被帶了上來。
在看到了謝穆妍的那一剎那,藏獒便好像感覺到了謝穆妍的危險一樣,竟然掙脫了禁衛軍手中的鏈條,直直地就朝她方向撲了過去。
粗獷的宛如狼一般叫聲,猩紅的嘴巴大張着,涎水從它的口中流了出來,看起來猙獰萬分。
有許多大臣以及大臣的家眷已經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似乎是不忍心看到一個只有十一、二歲的少女就這麼死在一隻藏獒的撕咬之下。
然而,藏獒只是撲出了一步,只見謝穆妍輕輕地揮了一揮衣袖,它便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過了一兩下之後,伴隨着“撲通”地一聲,龐大的身軀就這麼倒在了地面上。
藏獒的嘴巴依舊大張着,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怎麼突然間就失去了生命。
如果自己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它嘴中的舌頭,已經變成了黑漆漆的顏色。
“皇上,想必您也看到了,我距離藏獒那麼遠,也沒有動用任何武器,就讓他瞬間死亡。”
謝穆妍環顧了一下四周大臣們的神色,滿意地看到了他們驚呆了的神情,又一次朝着穆嘉賜跪了下來,話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只需要揚一揚手,便可以輕易地取人性命,又何必再大費周章地僱傭一個會在緊要關頭將他們供出來殺手?
既浪費了金錢和時間,也浪費了他們的精力,甚至還有可能讓他們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這時,謝穆妍只感覺有一道陰鷙的目光,投射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敏感地轉過身去,卻見所有的大臣,包括穆嘉瑞等一干王爺,此時也都低下了頭,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皇上,不知您可曾見過這個東西?”
眼見着謝穆妍已經爲自己洗刷了冤屈,穆嘉羽朝着她投去了一抹讚賞的眼神,隨後又將注意力放在了黑衣刺客的身上。
他蹲下身來,當着衆人的面,在黑衣人的腰上,解下了一塊腰牌。
謝穆妍依舊在偷偷地觀察着在場的所有人的表情。當穆嘉羽解下腰牌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擡起了頭,面上盡是好奇的神色,看樣子好像是要一探究竟。
唯有穆嘉瑞的舉動與他們恰恰相反,在眼角的餘光掃到了腰牌的模樣之後,便立刻將頭低了下去,默默地飲下了一杯酒。
那分明就是心虛的表現!
“不過是一塊腰牌,又有何特殊之處?”
穆嘉賜狐疑地將腰牌從穆嘉羽的手中接過,翻轉了一番,卻並沒有發現什麼想象中地機關。
“皇上想必是知道我府上的腰牌的,並非長成這一模樣。”
穆嘉羽淡淡地說着,頓了頓他才繼續說道。
“不瞞皇上您,我在回到京城後不久,變遭到了一場刺殺。刺殺我的刺客中,掛着的,也是這樣的腰牌。萬景!”
“王爺!”
被點名的萬景頓時上前兩步,走到了穆嘉賜的面前,配合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塊腰牌來。
“皇上,這就是我遭受刺殺時,逮住的刺客的腰牌。敢問皇上,如果這個刺客這麼多是我的人,他會刺殺我嗎?”
穆嘉羽說得自信滿滿,一席話,也讓穆嘉賜一時間啞口無言。
看着謝穆妍二人淡定從容的樣子,任誰都不會再相信他們是這個刺殺事件的幕後主使人。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穆嘉賜也不好再爲難他們,只得點點頭,讓他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當謝穆妍坐回原位時,頓時感覺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她低下頭去,佯裝喝着茶水,實則眼神四處亂瞄着。
她看到鄒氏母女以及白芷柔等人遺憾的神色,似乎是在遺憾她爲什麼沒有因爲這場變故而被拖下去殺頭。
謝昂要比謝婉容等人稍微有腦子一點,多少也知道若是她出了這等事,他的地位多少也會受到牽連,因此臉上帶着劫後餘驚的慶幸。
最後,她又將目光,轉向了那個她最懷疑的人……
穆嘉瑞偷偷地朝着穆嘉賜地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他已經將腰牌放進了隨侍的太監手中,不由得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腰牌上並沒有什麼身份的象徵,他也不用擔心穆嘉賜因此而懷疑到他的頭上。只是他自認爲百密無一疏的計策就這麼失敗了,還讓穆嘉羽和穆嘉賜都有了這樣的腰牌,多少是讓他感到鬱悶的。
他悶悶不樂地揚起頭來,又是一杯悶酒下肚,卻聽見耳邊傳來了一陣陣女子的嬌笑聲。
“大皇兄,你怎麼了,看到這個刺殺就怕了?別啊!你可以像皇弟一樣,找個女人玩玩,壓壓驚,嗯?”
穆嘉懿大笑一聲,隨即將注意力重新聚集在了懷中的舞女身上,雙手不住地四下亂摸着,引來了舞女越來越大聲的求饒的笑聲。
穆嘉瑞恰好看到了這糜爛的一幕,皺了皺眉頭,隨即將臉龐轉到了一旁,裝作無意地看向謝穆妍的方向,卻驚詫地發現此時她也正朝着他的方向忘了過來,眼中蘊含着的殺氣,讓他忍不住渾身一顫,立即將目光轉向了另外一邊。
謝穆妍看着他那心虛的樣子,雙眼微微地眯起,掩蓋住了眼中越來越濃重的殺氣。
“衆位愛卿,虛驚一場,虛驚一場,哈哈哈哈……”
穆嘉賜看見場上衆人還沒有從刺殺的驚慌中回過神來,當下尷尬地長笑了幾聲,雙手一揮,樂師們頓時又奏起了樂曲,幾名舞女也陸續地走到了中央,隨着曲子翩翩起舞。
只不過,任憑大家有多想恢復先前的氛圍,黑衣刺客的出現還是大煞了風景,此時出現在衆人臉上的,也只不過是勉強的笑容而已。
察覺到大家的興致都不高,穆嘉賜和皇后爲了防止冷場,也就沒有讓各家的小姐表演才藝,倒是讓至今不會彈古箏的謝穆妍逃過了這一劫。
當夕陽開始西下,場內的溫度也慢慢地降低,皇帝總算大發慈悲,結束了這場尷尬至極的宴會,也結束了場上所有人的煎熬。
“穆嘉羽,剛纔的事情,謝謝你。”
回程的路上,謝穆妍腳下飛快地走了幾步,追上了走在前方的穆嘉羽,踮起了腳尖輕聲地說着,眼中流露出的,盡是真誠的感激之意。
剛纔黑衣刺客朝着她進攻的時候,雖然她也能迅速地反應過來並且避過他的攻擊,但這樣一來就勢必會暴露自己會武功的事實。
毒藥和武功,本就是她可以用來保護自己的籌碼。如今她會用毒的事,已經家喻戶曉,她還不想讓別人這麼快就知道她會武功從而有所防備。
少一個籌碼,她的危險就越多一分。
“保護我未來的王妃,是我應該做的。”
迎着夕陽,穆嘉羽上半身後仰,伸了一個懶腰,月白色的衣袂翩躚,讓他看上去就好像一個慵懶的即將迎風而去的仙人一般。
謝婉容的眼神本就是粘在了他的身上,如今他的這一番動作,更是讓她移不開自己的眼睛。
她也快速地上前了兩步,只想離穆嘉羽更近一些。卻發現穆嘉羽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謝穆妍的身上,就連眼角的餘光,都懶得施捨給她!
“哼,一口一個未來的王妃,本小姐現在年紀這麼小,離嫁給你還遠着呢。”
謝穆妍輕輕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了一邊,但是卻還是被穆嘉羽察覺到了她緋紅的面色。
她嘟囔着嘴,輕輕地說着,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潛意識裡,早已認定了自己不出意外,便會成爲他的妻子。
“時間雖然還長,但是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