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個酒樓的包廂,穆嘉羽瞭然地看了謝穆妍一眼,復又將臉轉向了馨雨,與此同時腦海裡也在迅速地盤算着什麼。
“鬆壽。”
兩個字,從馨然的口中吐露而出,讓穆嘉羽瞬間變了臉色。
“鬆壽?好奇怪的名字,有什麼問題嗎?”
謝穆妍一臉茫然地注意到穆嘉羽的臉色,不禁詢問出了聲。
這個名字,聽起來不像是中原的人,會起出來的當鋪名。
然而,穆嘉羽卻沒有立刻就回答她。只見他一個手勢,萬景便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在將耳朵湊近了穆嘉羽之後,一個閃身便不見了蹤影,想來是輕功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鬆壽,是東瀛人開的當鋪。”
吩咐完了事情,穆嘉羽纔開口解釋,端起了一杯茶水,放在嘴邊微微地抿着,臉上也掛上了難得一見的凝重表情。
“小姐,東瀛人就是我們常說的倭寇,我們兩國一直髮生突衝。只是鬆壽給了我朝極大的好處,所以當今聖上纔會允許它在我們國家繼續開辦下去。”
馨然見謝穆妍還是雲裡霧裡的模樣,輕聲地解釋着,末了,她又調侃地加了一句,“小姐你整天不是武功就是毒藥的,應該好好惡補一下這方面的知識了。”
謝穆妍被她說得臉不禁紅了紅。這個世界來了也快有一年了,但是除了生活方面的事情以外,她對於這裡,還是一知半解。
就連他們口中說的東瀛倭寇,她也只能說她聽過這些稱呼,卻對它們沒有過深入的瞭解,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現代的中國和日本差不多。
“就在前幾年,鬆壽培養出來了不少武功高強之人,誓死爲鬆壽效忠,已經融入了江湖之中。”
穆嘉羽將臉轉向窗外,視線也朝着鬆壽當鋪的地方,看了過去,但是映入眼簾的也就只有蔚藍的天際而已。
而此時,謝婉容已經在鬆壽掌櫃的通傳下,見到了鬆壽的當家人,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穆嘉羽派的人盯上了,
“謝小姐,兩年未見,別來無恙。”
盤腿坐在地上的一箇中年男子將手放在膝蓋上,就連謝婉容走了進來,也沒有睜開過眼睛。
“松下先生許久不見,我朝的語言,也說的越發流利了。”
謝婉容打量了一眼室內與中原截然不同的裝修風格,心裡驚歎的同時,面上卻不動聲色,提起裙襬,學着松下的樣子坐在了鋪在地板上的毯子上,也跟着客套了幾句。
房間中,有一段時間的寂靜。最後,還是謝婉容咬了咬脣畔,將緊握在手裡的東西放在了松下的面前,打破了沉默。
“既然松下先生還記得我,想必也還記得這個吧。”
謝婉容有些緊張地看着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龍形青玉佩,目光不斷地描繪着玉佩的輪廓,身體輕微地顫抖着。
坐在她對面的松下澤野直到此時才睜開了眼睛,犀利的眼神先將謝婉容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纔將目光定在了玉佩上,謹慎地戴上了一雙白色手套,將玉佩放在手心中仔細地端詳着,似乎在斷定它的真僞。
“松下先生……這個玉佩……”
謝婉容見松下澤野不慌不忙的模樣,不禁有些心急起來。
若是松下澤野就這樣把玉佩收起來不認賬了,她一個弱女子,又怎麼鬥得過他們?
“玉佩是真的。曾經的諾言,我也還記得。”
將玉佩用白色的綢帕包了起來,松下澤野將其塞入自己的腰帶裡面,用聽起來讓人變扭的聲調說着。
但就是這樣的語調,也讓謝婉容鬆了一口氣。
“那還請松下先生幫一個忙,借我幾個您的手下,時間不出三天。三天之後,我們互不相欠,如同陌路人。”
當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如釋重負般地笑了一笑,眼中也劃過了一道陰狠的神色。
“我讓他們做的,我不會是什麼殺人放火的大事,只是去教訓一下我們家裡不聽話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而已。所以松下先生大可放心。”
“你們中原人真是有趣,我還以爲你這麼久纔來找我,是在思考一些什麼大事,原來只是這樣。今天下午,我的人會去你的府上。”
松下澤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隨後再一次將眼睛閉上,掩蓋住了眼中的那點不屑。
很明顯地,他是在下逐客令了。
謝婉容雖然在謝穆妍的事情上不怎麼想不開,但是在外人面前,還是很識趣的,當下就恭恭敬敬地向松下澤野告了個辭,隨後一邊揉着痠痛的雙腿,一邊喚過綠柳,就又一次上了那輛破舊的馬車。
乘坐這樣的馬車,又出入當鋪,臉上還蒙着一層白紗,倒確實是有些落魄人家小姐的模樣,任誰都不會猜到謝婉容的身上去。
而就在馬車開始行駛的那一剎那,一道隱匿得很好的身影,也快速地在天空劃過,運起了輕功朝着穆嘉羽所在的酒樓而去。
“小姐,我們打算怎麼辦。”
聽完了青黎的報告,馨雨的臉上頓時就掛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看向謝穆妍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擔憂。
“將計就計。”
謝穆妍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用手指在杯中蘸了一點茶水,在桌子上寫下了在場所有的人都能夠看清的四個字。
顯然,她的胸中已經有了計策。
“謝小姐,您看我這一次取得了這樣大的一個功勞,您有沒有什麼獎勵來賞賜我?”
既然已經知道了謝婉容的計劃,只要做好了準備,這種事情一點威脅性都沒有。青黎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這才向着謝穆妍耍起了賴皮。
自從乾城一行後,他便同謝穆妍熟絡了不少,開這種玩笑,是時常的事情。
如果說穆嘉羽剛開始還有一些吃味的話,現在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只要謝穆妍開心便好。
“我今日就帶了一點枯骨霜出來,新鮮出爐的哦,要不我給你免費嚐嚐?”
謝穆妍一邊說着,一邊將手伸到了腰際處摸索着,好像真的要把枯骨霜掏出來一樣。
她在有時間的時候,便小心翼翼地研究了素娥仙子送給她的枯骨霜樣品的成分,本來只是想要試一試,畢竟她自己發明出來的毒藥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然而出乎她所料的是,她竟然真的把枯
骨霜給研究了出來。一想到那隻被她用來做實驗的大黑鼠化成了一灘黑水,她就覺得心裡瘮得慌。
“小的多謝謝小姐厚愛,呵呵呵呵呵……”
青黎一看謝穆妍的陣勢,還以爲謝穆妍是真的想要讓他將枯骨霜嚥下去,不禁自動腦補了自己的內臟開始發黑的模樣,當下就不斷地搖頭後退着,一直將身子貼到了包廂的牆壁上。
臉上的那道傷疤,原本給他的臉上增添了幾分英氣,不過後來他在用了謝穆妍給的藥之後,刀疤便淡了不少,反倒讓他看起來有了幾分的楚楚可憐。
“別怕呀,也正好,讓我試試我這研製出來口服的枯骨霜,究竟效果怎麼樣。”
謝穆妍不管青黎的掙扎,一個擒拿術便讓他一時間竟然無法動彈,邪笑着將一粒綠色的丸藥塞進了他緊閉的嘴中。
那藥入口即化,甚至還不等青黎打開他咬緊的牙關,那藥便化爲了一道暖流,順着他的咽喉流了下去。
青黎沒有想到他只不過是開了一個玩笑而已,就引來了謝穆妍這樣絕情的對待。腹中似乎有什麼暖暖的感受升起,那樣奇異的感受,頓時讓他絕望地跌倒在了地上,眼睛也漸漸地變得無神起來。
口中幾乎還在喃喃地說着什麼:“完了,完了……”
“你趴在地上做什麼,小姐給你服用的可是上好的氣血丹,前幾日,我跟馨雨前些日子求了好久小姐都不給我們,還說另有用場,原來是給你這個小子佔了便宜去。”
馨然憋住笑意,上前幾步將青黎從地上扯了起來,沒好氣地說着。
青黎驚詫地擡起頭,卻恰好對上了謝穆妍微笑的眼神。
前陣子去往乾城,最累的非駕車的青黎莫屬。將這顆價值高昂的氣血丹送給他,也是應該的。
“你今天晚上打算怎麼將計就計?”
穆嘉羽將視線從青黎等人的身上移開,話鋒一轉回到了正題上,“可要我借你一些人馬?”
“你忘了我有什麼了?”
謝穆妍輕笑一聲,用手指了指方纔一直在耍活寶的青黎,臉上的表情輕鬆萬分。
關心則亂,穆嘉羽當下也反應過來,端起了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掩飾住了臉上因爲謝穆妍不需要他的幫助而產生的失望。
“既然謝婉容還不肯死心,那我就藉着這一次的機會,好好地收拾她一番,看她以後還怎麼興風作浪。”
謝穆妍並未察覺到穆嘉羽的異樣,將視線轉向了窗外,那裡,也正是左相符的地方。
遲早有一天,她會讓自己的耳根,徹底地清淨下來。
“我得回去準備一番,如果沒什麼事到話,我先走了。不弄送我,也省得她們又嫉妒我,恨我恨的牙癢癢。”
謝穆妍調侃地說了穆嘉羽一句,倒是讓穆嘉羽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
他點點頭,目送着謝穆妍的身影,在馨然地護送下漸漸地變成了一個小點,又慢慢地消失不見。
“回去後,不要跟我娘還有欣兒提起這件事情,我們三人一起暗中解決了就好。”
眼看着馬上就要回到左相府,謝穆妍偏過頭去,對着馨然輕聲地吩咐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