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看戲的人,又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落在了馨然和那具屍體的身上。只見屍體的脖頸處,竟然有一道明顯的勒痕,顯然因爲時間過得太久,已經是青紫的顏色。
“這個應該就是你的母親吧?”
謝穆妍雙手環胸,冷眼看着面前因爲屍體的出現而有些慌了手腳的男子。明明是疑問的語句,但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儼然是肯定的語氣。
“不是!她不是我孃親!我孃親怎麼可能長這樣呢?你們就是爲了能夠逃避責任,所以才特地找了一具上吊的女屍回來!”
男子矢口否認,但是周圍的人,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已經帶上了一些質疑的神色。
即便屍體已經僵硬,但還是看得出眉眼,與男子最起碼有七分相似之處。從男子鬧事到現在,絕對不會超過一個半時辰。這樣短短的時間內,除了他的母親,又能夠從哪裡找來一具跟他長相這樣相似的年齡相仿的女屍?
“狗蛋,你怎麼可以這樣呢?這分明就是你孃親啊。你不是說她是被毒死的嗎?怎麼現在看上去又好像是上吊死的一樣?”
男子的一個鄰居實在不想看到男子繼續否認下去,當下擠到了衆人的面前,用手指着他,好像對他失望至極。
就連撫養自己長大的老母親都願意承認與她的關係,那這樣的人,還有何人品所說?
“上吊?你怎麼知道她是上吊的?我看他,就是被勒死的。”
相比起男子的驚慌失措,謝穆妍就要胸有成竹許多。她的話語,頓時就彷彿是一個炸彈,在人羣中轟炸開來。她朝着自己的方向招了招手,周圍的百姓們頓時就好像受到了蠱惑一般,聽話地上前幾步,形成了一個更小的圈子。
還不等男子有何掙扎狡辯的動作,謝穆妍就已經帶上手套,一手扶住女屍的頭,將她的頭擡起,她脖子間的傷痕頓時就更加清晰地呈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鄉親們可以看看她的傷痕。一般來說,上吊的死者,她脖子上的傷痕應該是向後的,而且舌頭會拖得很長。在場的應該有人看到過上吊而死的人吧。”
古代可以說是最流行上吊自殺的地方,因而謝穆妍話音剛落,便有人就好像被說中了一一般,猛地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謝穆妍的說法。
“但是現在各位請看,她脖子裡面的傷痕,是略微向上。你們可以自行想象一下,如果有一個人被勒死了,那麼傷痕,是朝向哪一個方向的。”
明明是不長的話語,卻讓在場的人立馬都反應了過來。原本被男子請過來主持公道、站在人羣的外圍的官府的人也不是傻子,當下擠進人羣之中,將發現不對勁之後想要逃跑的男子抓了個正着。
“差役大哥。”就在官府的人就要把腦子帶走的時候,謝穆妍又一次出聲,開口詢問,“如果他殺了人,那應該如何處置?”
捕快們立刻因爲她的話而停下了腳步,看向她的眼神中也充滿了狐疑的色彩。
他們也大致能夠猜到這是這
個男子殺害了自己的孃親,但是苦於沒有證據。若是這個男子咬緊牙關,不願意承認他殺死了他的母親,那他們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以誣陷貴族、引起恐慌的罪名將他打入牢中關押個一年半載的。
光是看他們的神色,謝穆妍心裡就明白他們並無把握。她的嘴角勾勒出一個笑容,卻讓被捕快押着的男子感覺到了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
“那你們不妨看看他臉上和手臂上的傷痕,再看看那具屍體的指甲縫。我想,你們的答案應該很快就能夠出來了。”
幾個捕快聞言,即便不太相信謝穆妍這樣懸乎的話語,但是畢竟她的身份放在那裡,讓他們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敢造次。無奈一下,只得互相使了一個眼色,派出一個代表來檢查屍體的指甲縫,果不其然地看到了一些皮膚的碎屑!
“王妃娘娘,多謝相助!”
爲首的捕快,在見到手下朝他投來的肯定的目光之後,當下對着謝穆妍拱了拱手,當面言謝。
沒有了好戲可看,當下百姓們也不久留,慢慢地散去,最後只剩下了一個空蕩蕩的慕樨堂的大門。
“馨然。”謝穆妍看着衆人離去的背影,輕輕地叫出聲來。
馨然聽話地湊上前去,卻聽見謝穆妍的聲音極低地在她的耳邊再一次響起。她的表情也因爲謝穆妍的話語而不斷地變化着,最終才恢復了正常,頗爲鄭重地點了點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慕樨堂門口發生的事情,作爲一件可以說是轟動了京城的大事,也很快就傳進了穆嘉賜的耳中。
“五王妃……謝穆妍?怎麼又跟她扯上什麼關係了?”
穆嘉賜將手中正在奏摺上寫字的毛筆擱在了一邊,蹙起眉頭看着跪在自己桌前的黑衣人,還不等他說完,就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語。
這些天來,他一直能夠聽到謝穆妍這個名字,聽得他耳朵裡面都快生出老繭來了。
“陛下息怒。只是在屬下看來,這個慕樨堂,似乎是五王妃的產業。”
黑衣人的身體因爲穆嘉賜不滿的話語而微微地顫抖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對着穆嘉賜不卑不亢地解釋着。
“一開始,屬下也以爲五王妃只不過是一個慕樨堂不願意公開身份的大夫罷了。但是隨後屬下就發現,慕樨堂中的掌櫃劉益對於五王妃好像特別維護……”
“我明白了,你下去吧。去把瑞王爺叫來。”
穆嘉賜打斷手下的話語。對於這個手下的判斷力,他還是很信任的。因而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去打聽這個消息究竟是否正確,而是把穆嘉瑞召開商量對策,應該如何把能夠把謝穆妍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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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即便他現在不是很信任穆嘉瑞,但是有一點他們是一樣的,那就是希望能夠將穆嘉羽剷除!
如今,謝穆妍同穆嘉羽成親,那麼十有八九她是站在穆嘉羽的那一方。那麼他們就不妨先商量一下對策,如何才能將謝穆妍解決掉……
正是月黑風高
時,街上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最終輕輕地落在了牢獄的屋頂之上,儘量不發出任何的聲響。
牢獄外面看門的獄卒知道,近期的牢房之中只有一些犯罪的普通小老百姓,根本就不用擔心會有劫獄這種事情的發生,因而也懶散了許多,將身體靠在牆上,時不時地打幾個響亮的哈欠,亦或者開幾個無關緊要的玩笑話來提提神。
屋頂上的黑影,朝着他們的方向揮去了一把白粉,幾個獄卒頓時兩眼一翻,說話的聲音截然而止,身體也不約而同地沿着牆壁慢慢滑下,甚至還有兩人打出了輕微的鼾聲。
“還是小姐的迷藥最好用!”
黑影從屋頂上翻身而下,用力地踹了踹他們的雙腿,卻見他們睡得極沉,即便這樣折騰他們,他們還是緊閉着雙眼,就好像躺在舒適的大牀上,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隨後,黑影又朝着四周看了一看,在確定了沒有其他人之後,才摘下了自己的口罩,順手將獄卒們腰間的鑰匙拿了出來。
微弱的月光,將她的面容隱約照亮,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
不是馨然又是誰?
牢房中的燈火明明暗暗,她腳步輕巧,每走過一個牢房的時候,就灑下一些藥粉,讓本就已經睡着了的犯人們陷入了更深的睡眠之中。
眼見着所有的人都已經中了迷藥,馨然打了一個響指,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之中尤爲明顯,但是也就只有她和與她一起來的人聽到罷了。
“找到了?”
一個男聲突然在馨然的耳邊響起,呼出的熱氣讓馨然差點跳起來。她回過頭去,佯怒地瞪了青黎一眼。
青黎“嘿嘿”笑了一聲,一手扶住肩膀上的黑袋子,另外一隻手劃開一個火摺子,主動地在各個地方開始找尋起來。
“狗蛋在這裡!”不過片刻的功夫,青黎的聲音就在牢房之中響起。馨然聞言,藉着監獄中的火光以及火摺子的光亮朝着裡面看去,果不其然看見了狗蛋的身影。
她的臉上這才勾勒出一個笑容來。她不停地試着手中的鑰匙,一連串的鑰匙因爲她的動作而發出清脆的聲響。但是,這間牢獄之中,也就只有她和青黎能夠聽到這樣的動靜了。
差不多過了一柱香的功夫,牢房的鎖才發出了清脆的聲響。馨然心中一喜,將牢門推開。她與青黎對視一眼,只見青黎已經將肩膀上躺着的人丟到了地上,又將狗蛋提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幹完了這些事的二人,不再久留,在將一切都恢復原狀之後,才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當狗蛋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是被人用水潑醒的。
他迷茫地睜開眼睛,卻見眼前陽光大盛,那刺目的亮光,讓他幾乎睜不開眼來。
如果在監獄裡面的話,是斷然看不到這樣的陽光的。他或許是已經在被押往刑場的路上了吧。一定是劊子手不希望他還沒有感覺到痛就死去,所以纔會先用一桶水澆醒他的。
狗蛋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