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男子見他白色的眉毛漸漸生霜,那蒼白的脣似乎更是凍成了玄冰。可以掀開一張白紙來,眸子一閃,一把將他拉過來,讓他盤坐在前,一掌便擊在他的後背上。
金蘇常歡感覺到有內力往自己體內輸入,不禁皺眉,“你這是幹什麼?我金蘇常歡向來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你話太多!”玉面男子加大了力度,額頭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你不想活了?你自己都身受重傷!”金蘇常歡不解。
玉面男子面色淡漠,聲音也如薄冰般,“我這也是在替自己療傷!另外,我想要答案!”
金蘇常歡皺眉,才感覺到,他雖然是在將一部分內力注入自己體內,可是那內力卻循環着,似乎是在用一股真氣爲兩人療傷。
果然是好功夫!
只是,這樣又能堅持得了多久?
“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金蘇常歡難得認真起來。
玉面男子沉默,也算是答應他了。
“如果我有什麼意外,請你務必帶着她安全離開。她身上有你想要的答案。”金蘇常歡聲音之中飄出幾抹懇求。
玉面男子一頓,這,其實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他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見到他沉默,金蘇常歡有些焦急,“放心,我不會騙你,如果你做不到,以後你定然會後悔!況且,一個將死之人最後的遺願你都不答應麼?我不信你的心是鐵石做的?”
“好。我答應你。”玉面男子淡淡的拋出一句話來,心裡,卻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向來不喜歡許諾,但是一旦許諾,便一定會做到。
以後,她便是他的責任!
“另外。請你不要告訴她。我不想讓她再爲我擔心。”金蘇常歡想到那張絕美精緻的臉,嘴角不禁緩緩一勾。
“看來,你很愛她。”玉面男子淡沉的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感情。
對於他而言,愛情,只是一個詞語而已。
“對,是她,告訴了我,什麼叫‘愛’!”金蘇常歡點頭,不禁沉浸於回憶之中。
想着她告訴過自己的愛情的真諦,想着自己現在的變化,他覺得,也值得了。
玉面男子感覺到氣氛的變化,隨着他的沉默,也不禁變得沉默起來。
是什麼樣的回憶和故事,讓如此狂躁不安的他也變得這麼安靜?
蘇映月和白衣男子快步走來,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一襲白衣的玉面男子和一襲紅衣的金蘇常歡各自盤坐,玉面男子正往金蘇常歡體內輸送着內力。
蘇映月連忙跑過去,“你們怎麼了?”
玉面男子收回手,緩緩平復,才睜開眸子看他們,“我們得儘快出去,不然他支撐不了多久了!”
“什麼?”蘇映月快步跑到金蘇常歡跟前,扶住他即將倒地的身體。
金蘇常歡緩緩睜眼,見到是她,一笑,“別聽他詛咒,本公子好得很!”
“你最好是好得很!”蘇映月悲喜交集。
這個時候,他還開得出來玩笑,算他本事了!
白衣男子走上前,將玉面男子扶起來,“主子,你怎麼樣了?”
“沒事!地圖拿到了?”玉面男
子問道。
白衣男子沉默,半晌後纔開口,“我和蘇姑娘回來,就是想帶你們一起過去看看。那門無法打開,但是塔樓快要傾倒。”
“哦?”玉面男子不解,傾倒?
“主子你看過不少關於機關術的書籍,或許見過那樣的機關。我和蘇姑娘都無能爲力。而且,即使過不了,塔樓一倒,我想整個地下城都會毀滅,我們,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若是平常,這話定會讓人聽出一身的雞皮疙瘩來,可是現在,在這危急關頭,在經歷過這麼多的生死之後,這樣的話,無疑是最中肯最真誠的。
“那便走吧!”玉面男子點頭,邁步往前走去。
白衣男子轉身撿起地面的錦衣,快速的跟上前去,披到他的肩頭。
“你還能走嗎?”蘇映月有些擔憂的看着面白如紙的金蘇常歡。
金蘇常歡點頭,在她的攙扶下吃力的站起身來。
蘇映月扶着他,艱難的往前挪動。
剛開始還好,可是走着走着,金蘇常歡越來越虛脫,幾乎整個身子都靠在蘇映月身上。
雖然金蘇常歡此刻看起來虛弱的如同一陣風就會吹走,可是他的體格依舊是堂堂七尺男兒。
才走了不遠,蘇映月就感覺雙腿開始發軟。
金蘇常歡也知道蘇映月的變化,可是卻始終提不起力氣來,想要努力的站正身子,一用力,連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玉面男子和白衣男子走在前面,幾乎都沒聽到身後的動靜,不禁回頭,才發現兩人都落了很遠。
兩人相視一看,都是沉默。
看着那顫顫巍巍又艱難的兩個身子,兩人臉色各異。
許久,白衣男子才忍不住的開口,“主子,我去幫她。”
“你不是說,她是我們的敵人?”玉面男子淡沉着反問,眼神平和間卻又帶了幾抹犀利。
白衣男子一怔,卻很快又恢復了尋常,“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而且主子,你也很想幫她不是嗎?”
“……”玉面男子愣住,他有嗎?什麼時候,他開始在乎起她來了?
白衣男子鬆開了攙扶他的手,轉身又往回走去。
蘇映月擡起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心裡急得團團轉,這樣下去,說不定還沒走到塔樓前,塔樓便傾塌了。
金蘇常歡看出蘇映月的擔憂,卻什麼也沒有說。
雖然他很想讓她儘管走,他這副半死不活的身體拖着也是累贅。可是他太瞭解蘇映月的爲人了。
那樣說,只會讓她更愧疚。
“我來扶他吧!”頭頂忽然傳來友好的聲音。
蘇映月擡起頭,就看到白衣男子那玉面之下的那雙眸子。
那眸子看起來平靜而鎮定,似乎很少會動容,但是越是風平浪靜之下,蘇映月越覺得有故事。
可是現在卻不是研究身世的時候,事態緊急,哪裡還敢拖延!
蘇映月點頭,將金蘇常歡交給他。
白衣男子利落的扶住金蘇常歡,輕鬆的跟個沒事人一樣看向前方,“你去照顧我家主子。”
蘇映月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那錦衣罩着的筆挺的身子正往前走動,看起來剛毅着,可是步伐卻是有些不受自
控的踉蹌。
先前費了那麼多的力,又受了傷,還給金蘇常歡輸送內力,現在還能走的那般傲然,真不知道是有多逞強。
蘇映月二話不說快步追上去,伸手就去扶住他。
玉面男子回過頭,見到是她,有些驚愕的準備推開,“我能走。”
“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蘇映月加大了扶住他手臂的手,眼神無比堅定的凝視他。
玉面男子看着她堅定不移的目光,無奈,只得任由她扶着,繼續往前走去。
四人快步的往塔樓走去,到達塔樓時,只見那原本筆直的塔樓已經傾倒了七十度。
那粗粗的圓柱底部也快要全部斷裂,似乎只要用手指輕輕推一下,塔樓便會轟然倒塌。
“快!來不及了!”蘇映月焦急的看向玉面男子。
此刻只能講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他身上了。因爲自己研究了那麼久也毫無結論。
玉面男子敏銳的眸子掃向塔樓,看着正在一點點傾倒的塔樓,雙手漸漸握緊。
塔樓一定就是個變相的計時器,如果能破解,一切都好。如果不能……
這麼熟悉的機關,他好像真的見過。可是現在,爲什麼什麼都想不起來?
“主子!”白衣男子也扶着金蘇常歡走上前來,看着只懸着一口氣的塔樓,眉頭不禁緊緊皺起。
“喂!你快說啊!到底想到沒有?”蘇映月見他不說話,更是急不可耐。
這種感覺就如同等待考試的結果一般。可是比考試更嚴重。
這是有關生命的考驗,是死是活,好歹得給個話!
看着同伴們焦急的面容,眼見着那塔樓就要全數傾倒,在那千鈞一髮之際,玉面男子眸光一閃,一把將蘇映月推開。
蘇映月還沒反應過來,就連着後退幾步,踉蹌着無法站穩。
眼角卻見那抹黑色的身影以極致的速度滑翔而去,朝着塔樓與地面的夾角滑去。
“小心!”條件反射般的一喊,蘇映月只覺得時間似乎靜止了。
那一刻,頭腦裡閃過無數種可能。難道這機關需要用人的血肉之軀去阻止?還是他是在用身體去阻止塔樓的傾倒、延長時間?
只是下一秒,悠揚的鐘聲便打斷了自己所有的猜想。
這聲音,猶如空谷傳音般經久不息,又猶如晨鐘暮鼓般讓人清醒神怡。
這曲調,時而蕩氣迴腸,讓人只覺得如同處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一般,時而又輕柔溫和,猶如來到溫婉美麗的江南。
蘇映月都聽得入了神,白衣男子也是如此,金蘇常歡原本掙扎着的瞳眸也緩緩閉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鐘聲終於停下,“吱吱吱吱”的聲音開始響起。
蘇映月猛地回過神,才發現塔樓竟然已經豎立起來,而一襲黑衣的玉面男子筆直的站在塔樓前,身形欣長而剛毅,渾然而發出一種睥睨天下的風華。
“怎麼回事?”白衣男子詫異的看向蘇映月,又看向玉面男子。
玉面男子看着那銅釦,輕聲解釋,“這是遠古流傳下來的一種機關,塔樓的傾倒不僅是計時,也是一種指示。”
“哦?”蘇映月好奇的走到他身邊,有些迫不及待的等待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