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不敢擅自揣測父皇的聖意。”楚鴻俯身,額頭貼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磚上面,態度十分的恭敬。語氣恭敬
盛帝面無表情的說道:“哦?你還有什麼不敢的?鷹嘴崖消失的那些村民是你讓人坑殺的吧?你六弟的腿和你有關係吧,前年科舉試題泄露是你動的手吧?派人刺殺蕭寒也是你把?”
盛帝每說出一句話來楚鴻心中的驚懼就多了一份,他一直都以爲父皇是對這些事情毫不知情的,否則的話他如此行徑爲何從未有人出手制止過?
六弟的事情他做的這樣隱秘,父皇又爲何會知曉?
楚鴻心中現在是又驚又怒,他的身邊怕是出現奸細了。
“朕一直不說,是因爲對於你這個兒子尚且心存憐惜之意,可這次,你太讓爲父失望了。”盛帝嘆了口氣,語氣陡然轉冷。
“大盛與元朝之間的關係,你並不是不清楚。自從慕扶君,登基爲帝之後,元朝國力蒸蒸日上,兵強馬壯,經濟富庶不可同日而語。慕扶君狼子野心,企圖將我大盛劃入元朝的版圖,他此刻聯姻,不過就是看中了我大盛東宮之爭越演越烈,內憂外患。”
盛帝眼神冰冷的看着楚鴻,“即便是蕭寒也知道在這個時候避嫌,遠遠的躲了開去,一來是因爲他已經有了心上人,可未嘗不是替國家大義考慮。其他的皇子也是唯恐避之不及,唯有你,爲了你的私心枉顧國家利益,居然和夢影搞在了一起。”
“那妮子原本就對你無心,你強迫爲之,只會適得其反,再者,夢影那個女人工於心計,城府頗深,絕對不是你能夠駕馭的,這件事情搞得如今人盡皆知,元朝非要我們大盛給他一個交代,你說,朕該如何是好?”
盛帝話音落下,楚鴻已經渾身都癱軟無力,“元朝從不率先起兵,是爲了名聲考慮,大局心病,總要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二來就是因爲我們對於他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從來沒有什麼摩擦,你現在這樣,豈不是傻傻的將把柄送到別人的手中?”
盛帝說道這兒,也有些疲憊了,看了一眼,癱在地上已經渾身無力的楚鴻對着身旁的總管太監說道:“傳朕的諭旨,二皇子楚鴻品行不端,行爲失德,多年來犯錯無數,朕念其年幼不予追責,然,今次冒犯元朝公主,破壞兩國邦交,犯下死罪,雖貴爲皇子也難逃罪責,即日起剝奪皇子身份,三日後處決!”
“什麼?”楚鴻渾身一陣擡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盯着盛帝,他原以爲這件事情,頂多就罰他半年的俸祿,罪不至死啊!
“聖上三思啊,二皇子雖糊塗,犯下大錯,但罪不至死啊。”身旁的總管太監也在同一時間跪了下來,顫聲說道。
盛帝面色不改,甚至連語氣也沒有絲毫的起伏,只是略帶失望的看了楚鴻一眼,揮手道:“去傳旨吧。”
接着就站起身來,要往後殿走去,可就在這個時候楚鴻突然直起了身子:“父皇心中可是有了東宮太子的人選?”
到了這最後一刻,他居然想的還是這件事情,盛帝十分失望卻還是停住了腳步,“何以見得?”
“知子莫若父,父皇的這些兒子裡,誰有能力問鼎父皇該是最清楚的,這些年來,父皇雖對我們這些兒子關懷有加,可總少了希望。”
楚鴻慘然一笑,他比當初柳伯告訴他的那些事情,但是什麼都想明白了,只覺得自己的行爲十分的幼稚可笑,這些年來在父皇的眼中,他們這些小打小鬧不過都是小孩子之間爭氣鬥毆的行爲吧。
“大皇兄性格陰翳,睚眥必報,心眼極小,絕對不是爲君之人。三弟一心只想保全母妃和妹妹,從來不參與黨爭,五弟醉心山水詩詞,無心朝政,至於剩下的那些皇子要麼年紀太小,要麼不堪重任。”
楚鴻接着說道,時刻留心着盛帝的表情,卻見那人始終都背對着他,臉上的情緒晦暗不明。
“父皇選中的那個人是四弟吧!”楚鴻一字一句的說道,聲音雖然輕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盛帝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他見到這樣的反應,苦笑了一聲,自顧自的說道:“他還真是好命,有一個好母妃,有一個好兄弟,有那麼多人愛而不得,卻對他情深不悔的女人,而我們呢,從一開始就是父皇的棄子。”
他幾乎在這一瞬間就想明白了,爲何這些年來她在朝堂之上和楚釗之間那麼大的動作,盛帝從來都不發表任何意見,似是默許,又似是毫不在意。
因爲他們彼此動手出去的都是彼此的心腹大臣,即便是將來有一天楚蕭寒登基之後,也絕對不可能爲他所用,盛帝這是在利用他們的手爲楚蕭寒肅清朝局。
而在他從邊疆回來之後,他們二人鬥得正歡,自然不會將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失寵皇子放在心上,而這些年來父皇對他都是實行散養的態度也從來都不上心。
直到後來,就在他和楚釗日復一日彼此消磨的過程中,楚蕭寒的勢力越發的強大,到如今他們不能撼動半分。
怪不得喬閣老會授他詩書,怪不得喬書墨從小便和他一起長大,怪不得一向對任何人都冷漠的夏許凡,對他格外親近,不管是掐架還是關心。可笑他們還以爲是夏許凡因爲白欣悅的緣故!
“上次兒臣求娶白欣悅的時候,章將軍之所以會適時的趕到,並且爲他的女兒求親,就是父皇默許的吧。”
“軒如玥,至今都未曾許配人家,是因爲原本他和章晨軒二人,代表的一文一武的兩大勢力,都是爲了楚蕭寒所準備的父皇,自然不捨得將它給了我們這些無用的兒子。”
“父皇,當初在寒妃娘娘死後不久,便將他先是送到了喬閣老府中休養了一段時日,便直接將他送往邊疆,並不是將他放逐,而是爲了他日後回到朝局,儲備力量。畢竟任何的勢力都沒有手握兵權來得更爲重要。”
因爲在那個時候楚蕭寒無依無靠,而盛帝不可能分心去保護他,畢竟後宮裡的女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楚鴻原本還不相信這一切,直到剛纔聖帝毫不猶豫的說要處死他的時候,他這才發現有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出了事,唯有楚蕭寒的勢力日益擴大,隱隱有着問鼎東宮之勢,這才讓他和楚釗都有些心急,二人聯手對抗楚蕭寒。
“可笑啊可笑,我這半生就是爲了給他人作嫁衣,爭來爭去,配上了自己。”楚鴻放聲大笑,盛帝冷眼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說道:“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