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悅聞言也是一驚,他們說話之間便漫無目的的走着,走着走着,便偏離了原來的道路,走到了一處十分荒涼破敗的院落之前。
楊楚靈皺着一雙秀眉,有些焦急的來回走着,這裡,大白天的也讓人覺得陰森森的,十分不自在,周圍的那些花草樹木像是長年沒有修剪過一般,雜亂無章的生長着。
白欣悅難以想見,居然皇宮裡還有這般破敗荒涼的地方,牆上是道道裂痕,還有一些青苔蔓延其上,一堆堆的雜草長得已經有半個人高,將這一處荒涼的院子圍在裡面。
一旁的楊楚靈有些害怕的湊了過來,緊緊的抱着她的胳膊,“我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些鬼啊怪啊的。這金碧輝煌的宮苑之下不知道埋了多少屍骨,陰氣極重,尤其是到了夜裡,總有人能聽到女子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你別自己嚇自己了,這世上都是疑心生暗鬼,哪裡有什麼鬼神之說。”白欣悅垂頭,看着這個快像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身上的女子,有些無奈的笑道。
看來他們這七拐八拐的不知道走到什麼地方來了,這地方又沒有什麼人煙,想要找個人指路都不行。
楊楚靈雖然也是公主之尊,可自小生長的鬱孤城,對於皇宮的地形並不太熟悉,她們兩個人這一迷路,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回去。
她剛纔也是滿腹心事,根本就記不得來時的路,看來還是隻能硬着頭皮往下走,在宮中,總會遇到人的。
“你快別說了,宮裡有些事情邪門的很。好的不靈,壞的靈,我小時候在皇宮裡,一到太陽落山的時候就半步都不敢出門。”
楊楚靈一臉慌張的死死扒着白欣悅的的手臂,四下張望着。
白欣悅看了看這裡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路了,只有通往這一條院子的路被人刻意的留了出來,面前的是一善鏽跡斑斑的鐵門。
“進去看看吧,說不定還有人。”白欣悅擡腳正欲往裡面走去,卻被楊楚靈死死的拉住,“悅兒算了吧,我們往其他地方走走,趕緊回去吧。”
看到他這個樣子,白欣悅能明白,人總有自己害怕的東西,他就見過有些人明明是一個八尺大漢,不怕老虎獅子卻單單怕蛇,這沒有什麼可丟臉的。
楊楚靈平日裡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樣子,卻不曾想居然如此害怕鬼神之說。
“這樣吧,要不你在這等着我進去看看。”白欣悅試圖將她的手扳下來,卻被楊楚靈死死的摳着,那勁道,實在不是一個柔弱的小姑娘能有的。
被她這樣拖着,簡直寸步難移,白欣悅這個時候也沒有辦法了,只能妥協道:“好那我們……”
“啊——”
一聲尖叫劃破長空,“撲棱棱”無數道扇動翅膀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轉眼間就飛上了長空。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們身後居然站着一個佝僂着脊背,全身籠罩在一個破爛袍子裡的老婦人,許是被楊楚靈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白欣悅也並沒有發現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死人,死,孩,孩子……”她的眼神渾濁無光,臉上密密麻麻的刀傷,如同一條條醜陋的爬蟲一樣覆蓋了一整張臉,讓人看不清楚它原本的模樣。
也不怪楊楚靈嚇成這個樣子,就算是白欣悅看着,也是心底發麻。
這張臉給人的視覺衝擊實在是太大了些,這樣的傷痕,落在一個女子的身上,該是如何大的創傷,可那人似乎絲毫未察,只是嘴裡不停的唸叨着什麼,繞過他們,推開門走了進去。
直到那扇已經發鏽了的鐵門再一次關閉的時候,楊楚靈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驚魂未定的說道:“實在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宮裡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你剛纔有沒有聽到他在說些什麼?”白欣悅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她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孩子之類的話,在聚精會神去聽的時候,他卻怎麼也不肯張口。
“她哪裡有說什麼?你幻聽了吧?這個人奇怪的很,大白天的手裡還拿着一個油紙燈籠,一雙手枯燥的跟樹皮似的,實在是太嚇人了,我們快些回去吧,別在這耽擱了。”
楊楚靈急急忙忙的拉着白欣悅便要離開,白欣悅順着他的力道走着,卻回過頭去看着那一座越來越遠的荒涼院落,
白欣悅總覺得奇怪的很,落巫澤怎麼會允許這樣的一個人留在皇宮裡,看來,等閒下來的時候,她還是要再去大院子裡一探究竟。
容貌對於女子來說就是命,她被毀容成這樣還能堅強的活着着實不易,沒有堅韌的心性是絕對辦不到的。
被楊楚靈拉着悶頭亂撞,不知走了多久,總算是走到了正常的道路上,他們攔下了一個婢女,領着他們回了疏影閣,楊楚靈這才放鬆了下來。
白欣悅卻從見了那個老婆子之後,便一直有些失魂落魄的。恰好這個時候老城主也來了疏影閣,白欣悅沏了一壺好茶,迎他們坐下,開口問道。
“城主爺爺可知道那北邊住了一個容貌盡毀的女子?”看他那臉上的傷疤也有好些年頭了,應該不近年來纔有的。
“這我也不知道,怎麼,悅兒遇到過這樣的人?”老城主饒有趣味的問道,按照規矩,這樣的人是不能留在宮裡的,不吉利!
“是啊,今日回來的時候一時沒留意,走錯了方向。”白欣悅有些失望的問道。
“你若是想要知道,我便派人去查查。”老城主笑呵呵的擡手,招來了侍衛,吩咐了幾句,那人便匆匆離開了。
白欣悅這才放下心來,她對於那個婆子倒是真的好奇。
“對了,今日的事情你有何看法?”老城主這纔想起來他專程過來的目的是什麼,柔聲問道。
白欣悅將自己的猜測靳叔告訴老城主,老城主摸着自己花白的鬍鬚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那個叫做翠香的奴婢當初是身邊服侍的人,我很是瞭解,等明日過後,若是沒有結果的話,我去問問話,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紕漏來。”
未來的事情有了計劃,二人也有些輕鬆的閒談了下來,老城主看着一旁趴在涼亭欄杆上的楊楚靈,問道:“她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