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悅靜靜的看着她,等到她宣泄過後,緩緩恢復平靜,便聽她說道:“父親給我定了一門親事,別人已經拿着婚帖登門了。”
饒是十分鎮定的白欣悅在這個時候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當下便說道:“這怎麼可能?”
自打和金瀟瀟認識以來,便從來沒有聽說過她還有婚約在身的事情,這才起了撮合她和白修竹的心思,沒成想二人如今已經是心心相印,就差上門提親了,居然橫生枝節,出了這樣的事情。
那京兆府尹想必也從瀟瀟的口中聽到過白修竹這個人,又怎麼會在知道女兒心有所屬的情況下,還替她定了一門親事,這事情不符合邏輯呀。
京兆府尹對蕭蕭到底有多疼愛,他們這些人是看在心裡的,在這個最講究什麼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綿延子嗣的時代裡,金大人卻是從來都不過於禁錮這一雙兒女的。
“我也知道不可能,可那人手裡的婚帖是父親親自檢驗過的,確實是出自他的手筆。當年附近出外辦差的時候遭遇山匪被農戶所救,又見那農戶的妻子身懷六甲,想起我孃親也有了身孕,便定下了這門親事。”
說到這裡,金瀟瀟自嘲的笑了一聲,誰也沒有想到這些戲文裡纔會出現的事情真切的發生在她的頭上。她當時都已經決定好了要給父親引薦修竹,父親也答應了,只差臨門一腳啊!
金瀟瀟想起當日的情景,只覺得十分惱恨。當天她照常想要出門去尋白修竹,到了時辰,剛踏出府門,便瞧見一個書生在外面探頭探腦的被府兵攔下。
原本遇到這樣的事情,她撇上一眼也就走了,那就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居然走過去問了幾番,那人口口聲聲說是他父親的舊識,她心中知曉父親的性子便讓人進去通報,誰知道父親匆匆忙忙的趕了出來。
那人當場跪下,脫口便喊“岳父”,還當着門前來來往往的行人面前掏出了當時父親與他們下的婚帖,在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人便已經被帶回了府中。
她也曾經質疑過這個人出現的實在太過巧合,可父親卻全然聽不進去,只說那婚書是真的。
她知道父親雖然自幼對她疼愛有加,可向來是個信守承諾之人,若真的是出於當年的約定,便一定會將她嫁給眼前的這個男子,當下便起了逃脫出去的心思,可是知女莫若父,她還沒出門便被抓了回來。
接下來的那一段日子,便時不時的有人來對他進行洗腦,說是大公子如何如何的好,不要讓爹爹爲難之類的話。她心急送不出信,只能一日比一日焦灼,最後以絕食想逼。
沒成想,縱然是做到了這份上,一向疼愛她的爹爹也絲毫不肯含糊。
直到今日白欣悅受了白修竹所託找上門來,就恰好看到了金瀟瀟上吊自盡的那一幕。
白欣悅聽完之後,也是覺得這個劇情十分的狗血,這世上的事情還真是無巧不成書,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金瀟瀟決定將白修竹引薦給金大人的時候,出現,時辰之巧合,當真是讓人生疑。
“那你也不用以死相逼呀,人活着便什麼都有希望,你若真的離開了,你讓金大人怎麼辦?修竹哥哥又該怎麼辦?”
白欣悅還是餘怒未消,擡手在金瀟瀟的額頭上狠狠的點了兩下。
誰知金瀟瀟在這個時候哭笑不得的神情來,“我原本只是想假裝上吊,嚇唬嚇唬爹爹,誰知道?剛掛上白練,腳下一打滑,沒有站穩,便假戲真做了。”
金瀟瀟也是有些後怕的,摸着脖子上的勒痕,難以想象,若是剛纔門口守着的侍衛沒有撞門而入,那她可就真的香消玉殞了。
到時候別說和白修竹成親成了妄想,就算是想好好盡孝都不可能了。
白欣悅的嘴角狠狠的抽了兩下,她再怎麼樣也沒有想到金瀟瀟居然打的是這個主意,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沒有威脅到金大人,反倒差點丟了自己的性命,當真是得不償失。
“你爹是什麼性子你不是不清楚,要是這樣真的有用,你怕是早就用了。”白欣悅幽幽的嘆了口氣,直視金瀟瀟,她雖與金大人相交不深,可是通過這幾次的接觸來看,金大人是一個十分重承諾的人。頑固不化,卻也不失可愛。
唯獨在這件事情固執得有些過了頭,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瀟瀟和修竹哥哥那是兩情相悅。自是一樁美談,偏偏要逼着她嫁給那個,未曾謀面的男子,確實是太過勉強了。
“我這也是沒辦法了,你瞧瞧,它自面八方,連一道縫隙都不給我留,我即便是想要傳信出去告訴修竹我被困在府中也不行。”
她絕食了這麼多日子,眼見着父親的神色越來越柔軟了,卻每每在見過那個男人之後,便立馬變得如鋼鐵一般堅硬。眼見着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她若實在想不出脫身的法子,便只能糊里糊塗的嫁給那個人了。
順着金瀟瀟指的方向看去,白欣悅這才發現,她剛纔進門的時候太過倉促,並沒有注意周圍的環境變化,此刻看去,門窗上面已經被釘上了木樁,就是爲了防止金瀟瀟逃跑。
她好歹會還會些拳腳功夫,外面的普通丫鬟又困不住她,金大人便只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
“行了,既然這事兒我知道了,回去便和修竹哥哥商量商量,看看該怎麼解決,你也別太着急,不要再做傻事了。”
經過金瀟瀟這麼一鬧騰,短時間內,金大人是肯定沒有那個膽子在觸怒她,她們便可以好好的想想對策,看來怎麼解決這次的事情。
她和金瀟瀟一致認爲這個男子出現的實在是太過巧合了。還是需要好好的查查,事關她的好友,二房又在府中頗爲幫襯着她,白欣悅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金瀟瀟點了點頭,衝着白欣悅吐了吐舌頭,模樣甚是俏皮,雖然臉色依舊蒼白沒有血色,卻和往常活潑的性子一般無二。
唯有眼中的深沉和複雜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又好生寬慰了金瀟瀟,一番白欣悅,這才走出了院子。
“郡主,怎麼樣了?”金大人連忙上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