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待衆人反應過來,一道嫩黃色的身影颶風一樣的颳了進來,在杜姨娘的身子倒地之前扶了上去,將她摟在懷裡。
能夠在臨死之前看上自己的女兒一眼,杜月如也是此生無憾了。
“姨娘姨娘,你別嚇芙兒。”隨着杜月如口中的鮮血大口大口的吐出,白妙芙嚇得七魂盡失,哆嗦着手將她嘴角的鮮血擦去,又有新的鮮血噴涌出來。
似乎鮮血沒有盡頭一樣。
大廳裡的衆人神色漠然,沒有一個人上前,畢竟杜月如剛纔爆出來的太多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又牽扯了他們絕大部分人的利益,此刻正盼不得讓他千刀萬剮,食其血肉報心頭之恨。
白城更是雙目空洞,一臉漠然的坐在太師椅上,眼神迷離,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難以自拔。
老夫人則是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不停的用拳頭捶着胸口,老淚縱橫!她恨自己當初對杜月茹太過縱容,總念着她是杜府的女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許多的事情都得過且過了,才釀成了今天的大禍。
相府子嗣單薄,白靜蘭之後便無所出,因此在五姨娘被爆出來懷孕之時,他和白城那是打心眼兒裡高興,只盼着他生下一個大胖小子,綿延丞相府的香火。
可千防萬防還是出了差錯,雖然保住了孩子,可丟了五姨娘的性命。
沒成想,這一切是緣的罪魁禍首居然是杜月如,他竟然大膽到敢對着白城下藥,以此來穩固自己在丞相府裡的地位。這等行徑天地不容,她也再無能寬恕!
“芙兒。你要,你要好好的。和飛揚,一……一起。”杜月如拼命的抑制着自己體內的劇痛,牽強的勾起嘴角來,似乎想要安撫白妙芙。
可她一臉鮮血,生機也隨着每一句話而緩緩的流失。白欣悅坐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看着,一向是有情緒的冷眸之中溢出了一絲暢快之意,她們母女曾經遭受的一切,今日,總算是討回一些了!
“姨娘姨娘你起來呀,你別走。芙兒害怕。”白妙芙死命的搖晃着杜月如已經癱軟的身子,乞求般的擡起頭來淚流滿面,衝着白城叫嚷道,“父親父親,你找大夫來救救姨娘吧。”
“祖母,縱然母親犯下大錯,肯定在這些年來,他爲相府勞心勞力的份上,求您救救她吧。”
白妙芙輕輕的將杜月如放在一旁跪在地上死命的磕起頭來,光潔的額頭撞得砰砰作響,不一會便見了血。
女子的哭喊聲,並沒有將這些人心底的冰冷融化,反倒是更添了幾抹恨意。杜月茹所做之事天地不容,人神共憤,他們如何能夠原諒,就算他們原諒得了那些冤死在他手裡的亡魂,那些含冤受屈的人兒又該如何才能安息?
白妙芙磕了許久之後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這時才慌了神,瞧着白城一臉的冷漠,心不由得沉了下去,卻在這個時候看見白欣悅一臉漠然的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甚是悠閒的端茶品茗,彷彿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三妹三妹,姐姐知道這些年來做了太多對不起你的事情,可你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替我求求祖母,求求父親,救姨娘一命吧。”
白妙芙猶如抓住了最後一顆救命稻草一般,跪趴着爬到了白欣悅的腳邊,死死地揪住她的長裙下襬。剛纔擦拭完杜月如嘴角的血跡印在了她的手上,此刻全部抹在了那一襲素色的衣衫上,看上去甚是驚心動魄。
“大姐怕是找錯人了。”白欣悅輕輕地將裙子從他的手裡扯了出來,換了一個方向看去,“父親,悅兒累了,想先回去了。”
杜月如的結果已經註定,可不知爲何白欣悅此刻高興之餘就留下了滿心的空寂,孤單苦澀的讓她不由得想落淚。
她如願的讓杜月茹將當年的那些真相說了出來,可卻再也換不回姨娘,換不回那些純真的歲月了!
白城,聞言輕輕的掀起眼皮,看着白欣悅一臉的疲憊,心裡猛的一痛,澀然道:“去吧。”有些事情便是連她聽了也心痛如絞,更不要說上是一個孩子的白欣悅這些年來他究竟做了些什麼?
爲何能放任後院裡的這些豺狼虎豹如此殘害他和最愛之人生下的女兒?爲何能夠因爲那一絲驕傲狹隘讓她死不瞑目這麼多年。
雖然白城心頭懷疑今日杜月如一反常態,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有白欣悅從中動作,可他也不怪她。
這些年來,他只知道這個女兒驕傲清冷,凡事從不依靠他這個父親,即便有事也是陽奉陰違,大概是被他傷透了心吧。她從來都不信他會還他們清白,不信他會庇護她的成長。
這也是他的報應啊!
白欣悅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剛要離開,冷不防的被白妙芙一把撲過來抱住了腰肢,眸光一冷,下意識的便要提氣掙脫。
“白欣悅,都是你害的,是不是你算計姨娘,姨娘纔會反常的去背黑鍋?”
女子撕心裂肺的吼聲銳利得像要刮破耳膜一般,白欣悅皺眉,她已經不打算和這對母女多說些什麼了。
木兮這時候從廳外看到這一幕,立馬跑了進來,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居然將白妙芙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扳開,最後狠狠的推她到地上。
“大小姐,你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還想要殺了我們小姐嗎?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報應嗎?”
木兮積壓了太久的憤怒,終於如同洪水破閘一般傾瀉而出,她已經憋了好久了,看到杜月茹快死的那一幕,實在是太暢快了。按照他的觀點來看,小姐始終還是太善良了一些,杜月如那麼害她,就這樣死了太輕鬆了。
“你個賤婢,賤婢!”
白妙芙像是發瘋了,一般撲上去就要撕咬木兮,好在白欣悅眼疾手快,一把將木兮拽到身後,讓她撲了一個空,對着一旁驚呆了侍衛怒斥道:“怎麼做還要我教你們嗎?”
“你若是再如此,我可不保證我還有沒有那個耐心陪你玩下去!”
白欣悅對着白妙芙冷聲呵斥道,實則這話是說給杜姨娘聽的,杜月茹嘴角的血冒的更加厲害,虛弱的擡起手扯着白妙芙,“芙兒,這都是娘自作自受,怨不得……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