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悅這話可謂是問到了點子上,五姨娘自從懷孕之後,吃食用度方面便很是注意,又怎麼會好端端的去喝一些活血的藥物?
明明再過半個月就該臨盆了,爲何突然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出了差錯?
“許是她自己不小心,喝錯了東西。”二姨娘躊躇了一會說道。
白欣悅搖了搖頭,“別說五姨娘十分寶貝這個孩子,就算五姨娘是第一胎並不是特別的清楚這些,可老夫人派過去的嬤嬤那是十分有經驗的,怎麼可能出現這樣的差錯?”
二夫人話一噎,頓時無語。四姨娘有些刻薄的說道:“難保不是有些人做了太多的冤孽,被上天懲治了吧。”
白子曦再怎麼不懂事也知道在這個時候不能去惹麻煩,誰知道她沒有說話,四姨娘反倒是出盡了風頭。連忙偷偷的扯了扯自姨娘的衣角。
白楓染作爲家裡如今唯一的兒子自然也是要出面的,聽四姨娘這樣說,眸光沉了沉,沒有說話。
果然,白城突然就怒了,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轉過身來,對着四姨娘的肚子就是一腳,裡面的呼痛聲還在繼續,四姨娘劇痛之下也是一聲驚呼,與那撕心裂肺的嘶吼聲融爲了一體。
“毒婦,什麼時候了還能說出這樣喪心病狂的話來!”白城怒吼道,雙目赤紅,死死的盯着四姨娘。
白楓染上前一步,擋在已經被踹在地上的四姨娘面前,抱拳道:“姨娘只是驚懼過度,有些說胡話了,還請父親看在兒子的面子上不要怪罪。”
老夫人也是一臉不悅的看着四姨娘,目光有些冷。’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替五姨娘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擔憂着,四姨娘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但凡是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招惹白城,四姨娘一向精明算計,爲何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等刺激的話來?
白欣悅心頭有些疑惑,可看四姨娘目光清明沒有一點渾濁之態,怎麼也不像是有問題的模樣。
“父親不要動怒,如今弟弟最重要。”白欣悅也上前勸解到,她對於四姨娘沒有任何的好感,可她不得不顧及着二哥的情緒。
最疼愛的一雙兒子都出面了,白城自然也不好繃着連,只能冷冷的瞥了四姨娘一眼,嫌惡的轉過身去。
四姨娘在白子曦的攙扶下起身了,眼神有些迷茫的在四處環顧着,只覺得腹部一陣抽疼,卻怎麼也想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欣悅始終都用眼角的餘光關注着四姨娘的變化,在看到她有些疑惑迷茫的眼神時,總算是發現了什麼不対勁。
最近四姨娘在相府裡越發的張揚,行事沒有一點的禮儀規矩,甚至還有人說她在背後編排老夫人和白城的不是,事情是不是真的她無從考證,可卻一點都不想是四姨娘以前圓滑的模樣。
反倒是處處樹敵,張揚的非同一般。
四姨娘身上一定發生了某些事情是不爲人所知的,看來還要提醒二哥多加提防,處處留意纔是。這丞相府裡未必就是安全的,在某一定的程度上,這裡無形的廝殺比丞相府更爲可怕。
“哇哇哇……”
屋子裡陡然傳出一陣嬰孩的啼哭之聲,打破了這一室的僵局和寂靜,白城面色大喜,忍不住上前兩步。激動的雙手都有些顫抖,這個孩子可是他期盼許久的,說不激動那是假的。
老來得子啊,再怎麼說也是一件十分值得驕傲的事情。
白欣悅也是有些意外,居然還是出生了,看來這個孩子命不該絕啊!今日受了這樣的一番苦難之後,爲了未來所享有的榮華富貴,那也是值當的。
“怎麼樣?”老夫人迫切的問道,門突然就開了,府醫從裡面走了出來,面色有些怪異。
“草民恭喜相爺喜獲麟兒,是個小公子,只是那個姨娘失血過多,怕是,怕是保不住了。”
他已經竭盡了平生所學可惜還是無能爲力。身爲醫者,內心十分的羞愧啊。
白城和老夫人的臉色難看了一瞬,隨即白城略有些傷感的說道:“五姨娘跟了本相許久,也算是溫婉可人,十分貼心,就這樣走了確實是難過啊。”
白欣悅站在一旁看着‘十分難過’的白城,臉色平淡,隱隱有些喜色,明顯還沉浸在剛纔府醫所說的生了個小公子的喜訊中難以回過神來。哪怕和五姨娘並不是很親近,這一刻卻也不免寒心。
無論怎麼說,五姨娘拼了自己的性命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卻沒有換來一絲的憐惜和在意,只是如墜冰窟一般的冷漠。冷漠的讓人不禁心底發寒。
無論是白城還是老夫人,還是這個院子裡的所有人,都沒有一個人真正因爲五姨娘的去世而難過的,除了裡面那個嗷嗷待哺的稚子!
女子,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玩物,一個工具,一個用來傳宗接代的物品吧,所以丟棄了也不心疼,死了也不在乎。反正這個府中的女人那麼多,想必每個人都願意養着這個孩子。
反正只要白城和老夫人還活着一天,就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欺負了這個孩子。
“悅兒,你在想什麼呢?”不知什麼時候,周圍的人都走完了,屋子裡隱隱的有哭聲傳來,聽聲音,白欣悅知道,那是五姨娘的貼身侍女。這個時候,除了身邊親近的人,也沒有人會爲了一個姨娘傷心難過吧。
就好像當年,除了她,沒有任何人在乎姨娘的死去。
孩子已經被奶孃抱走了,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裡,在杜婉兒進府之前,都由老夫人看着,等這個新主母進了府,孩子便可以直接掛名在新主母的名義下。這樣一來,丞相府倒是嫡子嫡女都齊全了。
白楓染看她出神,從知道五姨娘的死訊之後便一直冷漠的站在原地,沒有一點表情。渾身都是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不由得有些心疼。
白欣悅微微一笑,動了動有些麻木的胳膊,“我沒事。”
五姨娘的死突如起來,讓她確實有些沒有緩過神來。由於新主母快要進府,喜事和喪事相沖,不能給丞相府帶來晦氣,白城便下令五姨娘的喪事簡單的辦下就可以了。
沒有什麼必要大張旗鼓的,一以免衝了丞相府的喜氣。就這樣,剛爲了他生了一個兒子的女子便被人捲了一張草蓆,草草的入了土。甚至是連一塊像樣的墓碑都沒有。
“這都是命,你幫不了她。”白楓染以爲她是在難過五姨娘的死,熟不知白欣悅心中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生逢亂世,能保全自身已經不易,我又哪裡來的精力再去談保護其他?只是覺得人情淡漠,分外的心涼。”
無論是白城,還是老夫人,都讓她覺得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