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管家便將府裡的賬簿什麼的已經送到了白欣悅的院子裡,府裡的衆人也都知道了白城將管家的權力交給了白欣悅,一時間怨聲載道,各懷心思。
這些就不歸白欣悅所管的範疇了,白欣悅花了一下午的時間纔將這些年來相府的帳過了一遍,夜幕漸漸拉近,木兮進來了好幾次,看着白欣悅都聚精會神的翻閱賬冊,點了燈以後就悄悄退出去了。
燭火噼裡啪啦的跳躍着,照亮了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白欣悅輕輕地將手邊的賬冊放下,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卻不知什麼時候桌邊就多出來了一道人影。
“用過晚膳了?”對於楚蕭寒的神出鬼沒白欣悅已經見怪不怪了,面色平常的問道。
“沒有。”原本想說吃過了兩個字,在對上她的眸子時卻突然嚥了下去。想起她的小廚房裡做的那些精緻的糕點,楚蕭寒也一時來了食慾。
其實不過都是稀鬆平常的食物,只因爲陪他一起用膳的人是她,因此就變成了人間美味。
楚蕭寒實際上是個很挑剔的人,除了領兵在外的時間,其餘的時候吃食衣物上面都十分講究。
“那我吩咐小廚房準備些夜宵來。”正好她也沒有用晚膳,光顧着忙賬簿的事情了。
她這般自然的回答道,楚蕭寒不由得心頭一暖,總算不再是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了。
“先不急,我帶你去看場好戲。”楚蕭寒二話不說站起身來朝着他走了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
白欣悅一時不察便被他近身,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隨着他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屋外。
“好好守着屋子,別讓人進去。”瞧着木兮守在門外,白欣悅撂下這樣一句話便隨着楚蕭寒一同離開了。木兮在身後抿脣輕笑,看來小姐的好事近了。
或許她從來都沒有發現過,也只有在面對宸王殿下的時候,小姐的臉上纔會多出一些超乎冷漠的其他表情,也唯獨不牴觸他的觸碰。
能夠配得上她家小姐的,自然只有宸王。
…
“怎麼來了這兒?”
楚蕭寒看着家廟不解的問道,這裡不是關押着大夫人的地方嗎?爲了避免大夫人在暗中又動手腳,她也讓人盯着這邊,暫時沒有傳出來什麼消息啊。
“可還記得你告訴我的那處礦脈?那裡是趙王的轄地,這幾日探子回本說趙王私自離開了轄地回了帝都,我命人前去查探,發現他和杜大將軍府私下裡有來往。”
“剛纔派去盯梢的人回來稟報,趙王進了丞相府。”所以他才和趙王一前一後都進了丞相府,只不過他先來了白欣悅的院子。
趙王和杜大將軍府?白欣悅凝眉,二人俯身在屋頂上藉着黑暗隱去身形。
趙王乃是當今聖上的同胞弟弟,據說當時儲位之爭中趙王貢獻頗多,因此在聖上登基之後便給趙王封了一處轄地,無詔不得回京。
一來是爲了安撫羣臣,也是當今聖上賢明聖德,厚待兄弟。二來是爲了防止趙王和帝都的宗族權貴來往,引起不必要的流言和麻煩。
近年來,趙王也算是在自己的轄地裡過得肆意快活,從來沒有踏足帝都。怎麼在這個時候回來了,還和杜大將軍府牽扯到了一起?
“他們二人是青梅竹馬。”眼角的餘光看着白欣悅沉思的模樣,楚蕭寒道。
誰也沒有想到,看似毫無關聯的兩個人居然有着這般親密的關係,他的人還查出來,當初杜大將軍府的老將軍便是趙王的習武師傅。
他們甚至一度想要將杜月如和趙王撮合在一起,只是不知爲何後來杜月如一心想要嫁給白城,這個提議便被擱置了。
隨着大將軍府這些年來僕人老的老,死的死,這件事情就好像是被封存起來了一般,再無人提起。
“怪不得大夫人前腳剛被送進家廟,後腳趙王便回了帝都。”白欣悅輕輕地將屋上的瓦掀開一角,順着小洞往下面看去。
那婦人一襲素衣跪在蒲團上,手裡的小槌一下一下的敲着木魚。
“趙王只有一個王妃,生了一個兒子並未納妾,據說生產之後趙王便再也沒有碰過王妃。”
白欣悅有些詫異的擡起頭,正好撞進了他漆黑如墨的眸子裡,眼神微動,似是有了笑意。
“你連這些都留意過?”
這樣瑣碎的小事都能夠打探的到,可見楚蕭寒手底下的情報網當真不是虛置的。
“咳咳”楚蕭寒有些窘迫的捂嘴輕咳了一聲,“這些都是墨珏去打探的。”
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墨珏冷不防的打了一個噴嚏,揉了揉有些發癢的鼻子,“主子的行爲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了,大半夜的領着白姑娘呆在別人屋頂喂蚊子嘛。”
“你還敢抱怨,真想去鬼域回爐重造了?”一旁身形較爲纖瘦的女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低聲罵道。
墨珏狹促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兒,再也不敢說話,身子卻忍不住抖了一下。這女人回來了,爲了他的小命,以後說話還是注意一些吧。
突然一絲細小的響動傳入他們的耳朵,楚蕭寒和白欣悅二人不約而同的住了嘴,齊齊的順着小洞往下面望去。
顯然大夫人也聽到了這動靜,慌忙的回過頭,便瞧見一黑衣男子從窗外躍了進來,正反手關上了窗子。
大夫人躊躇着不敢上前,纖纖素手緊緊的握着手裡的小木槌,還以爲是誰派來的刺客,她都已經淪落到這番地步了。除了白欣悅,應當沒有人這般盼着她死吧。
怎麼還是不肯放過她,大夫人有些惱怒。她被關進這裡之後便失去了與外界所有的聯繫,連芙兒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都不知道。
過了半餉,那黑衣男子只是靜悄悄的站在遠處,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沒有動作,沒有說話。
腦海中漸漸的閃過一個人影,漸漸的和眼前這道人影重疊,大夫人有些不確定,踉蹌着上前了兩步,擡起手想要觸摸他,又有些畏懼的縮了回去。
“你,是你嗎?”
大夫人顫抖的聲音問道,因爲極度的喜悅讓她差點失去了平衡,向後栽去。那人見狀一個箭步躍了上前,一手攬在她的後腰,一把將自己面上的黑巾扯開,沙啞着說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