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飛揚沒有功名在身,即便是見了一個九品芝麻官兒也須得屈膝行禮,更不要說是堂堂朝廷二品大員。
他的膝蓋結結實實的跪在了地上,一臉順從的垂首。大理寺卿剛要讓他起身,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靜靜的立在一旁角落裡的白城。
他怎麼也來了?大理寺卿臉一黑,似乎有些明白了,這個案子不管怎麼判,都會讓白城記恨上他。
可最爲關鍵的並不是他想怎麼判這個案子,而是上面的人想要他給出什麼樣的結果。
咬了咬牙,一拍驚堂木,肅然道:“漠南使團狀告你玷污丹鳳公主,殺人逃竄,你可有要辯解的?”
白飛揚再怎麼說也是白城的長子,朝中官員多少也會賣幾分薄面,從刑部家人提出來的時候渾身上下完好無缺,沒有一點受過刑罰的跡象。自然在他大理寺也不會動刑。
有白城在現場盯着,大理寺卿自然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提前給白飛揚一個爲自己申訴的機會,自然也能多幾分活路。
漠南使團態度不明,漠南王又一直沒有出面,只派了自己的親信來。可若要說他不重視,又何須千里迢迢的趕來大盛?這些人啊,真讓人頭疼。
他該怎麼判呢?判的重了,肯定要引起白城的不滿,可要判的輕了漠南的使團又不會放過他,聖上,你可真是給微臣丟了一個大難題啊。
“這下他可有的頭疼了。”白欣悅淺笑着說道,這個機關設計的倒是不錯,哪怕再這四面封閉的密室裡,也能將大堂裡發生的一切情景一覽無餘。
自然,大理寺卿那欲哭無淚的表情也落入了她的眼中,不由得忍俊不禁。
“這些人悠閒自在慣了,也是時候讓他們做點兒正事。”大理寺卿已經多年沒有辦過一個轟轟烈烈的大案子了,再呆下去,怕是連問話的能力都沒有了。
“漠南王居然也能忍住,在這個時候不現身?”
仔細的盯着鏡子搜查了畫面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發現漠南王的蹤跡,白欣悅有些訝然。
之前城門口一見足以讓她看得清楚,這個男子可不是一般的野心之輩。
“大人,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等早已稟告了大盛皇帝,就沒有必要走這些過場了吧?”漠南使團在一旁看着他們眉來眼去,有些煩躁的說道。
大理寺卿連忙賠笑道,“使者莫急。”
漠南使者看他這副模樣,冷笑了一聲別過頭去。
我在大理寺卿剛準備再次發問的時候,一直安靜的坐在一旁的女子卻突然動了,只見她站起身來幾個跨步走到白飛揚面前,厲聲問道:“白飛揚,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敢做不敢認是吧?”
場面隨着丹鳳公主的出現而變得愈發詭異起來,白欣悅眉尖一挑,笑道:“正主上場了。”
以丹鳳公主的潑辣的性格能夠做到現在已經實屬不易,就是不知道白飛揚能不能受得住這顆小辣椒了。
白欣悅的眼睛一直緊緊的盯着同濟,並沒有發現身旁的楚蕭寒在回頭看她的時候那眼中一閃而過的寵溺。
“丹鳳公主,請你注意言辭。”白飛揚不禁有些羞惱,他好歹也是個知曉禮義廉恥的人,這件事情被鬧得沸沸揚揚,一度成爲人們茶餘飯後的笑點,他心中已經是十分惱怒了。
如今丹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咄咄相逼,已然是踩中了他的顏面。看着面紗下那平淡無奇的容顏,再想起逃離漠南這段時間所遭遇的羞辱,白飛揚的語氣愈發不善。
“言辭?敢做還不敢說了?壞我名譽毀我清白,如今又裝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白飛揚,你當真是好的很。”
丹鳳公主重重地點了點頭,冷笑着說道。
上方的楚釗和楚玉二人對視了一眼,眼中皆閃過一抹玩味。看來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熱鬧。
“不知廉恥。”白飛揚跪在地上,從牙縫裡憋出這麼幾個字,一臉鐵青的怒瞪着她。
“你最好還是管好自己的嘴,不要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如今雖然是在大盛的土地上,可我大盛的公主也不是你想要侮辱便可以出言侮辱的。”
一旁的使臣紛紛臉色大變,情緒有些激動的叫嚷着。
“你覺不覺得好像缺了些什麼?”白欣悅一度看着場上的熱鬧,可覺得心裡空落的。
楚蕭寒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對,擰眉說道,“大將軍府!”
四目相接,目光皆有些凝重。以大將軍府對白飛揚的重視程度,居然沒有一個前來觀審,這實在很不尋常。
這是個態度問題,大將軍府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掉鏈子纔是,
“以杜家老夫人對大夫人母子的重視程度,不該缺席如此重要的場面。”白欣悅心沉了沉,語氣出奇的冷靜。
“先看看,我讓人去查杜峰的蹤跡。”楚蕭寒站起身走到一旁扭動開關,閃身出了暗室。
白欣悅臉色沉了下來,她最忌憚的就是大將軍府,那是大夫人母子最重要的依靠,沒想到還是忽略了。
衆人看着丹鳳公主和白飛揚你來我往的口水戰,不約而同的吞了吞口水,看來漠南的風氣確實和大盛不同,丹鳳公主每每說出口的話都會讓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刷新對於漠南的認識。
“白飛揚,你想死!”最終丹鳳公主也沒了什麼耐性,失態的大喊道。
楚玉玩味的是現在他們二人身上來回掃視着,“嘖嘖”,漠南的公主居然這般風氣,怪不得白飛揚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
“本來就是破鞋,又何必裝清高。”
白飛揚埂着脖子死活都不肯鬆口,冷笑着說道。
眼見大理寺莊嚴肅穆的殿堂成了一個菜市場,大理寺卿也是敢怒不敢言,在場的比他身份高的人多了去了哪裡容得他說話。
“大皇子三皇子,你們就準備這樣在一旁看着嗎?”使臣見周圍人看着,他們的目光頓時變得詭異了起來,有些着急的喝道。
心中也頗有些無奈的想着,要不是王的命令,他們纔不願意和這個骯髒的女人在一起呢。
“咳咳。”楚釗手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裝模作樣的說道,“既然這件事情已經無從抵賴,那麼使臣是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