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輕顏心裡面此刻卻是如同被針扎過一般,心裡發涼,原本一雙薄涼的小手卻是有些發抖起來了。
她不相信寒墨白居然這樣就死了?
心裡面有一塊沉重的石頭壓着一樣,眸中卻不自覺地溢出了點點的淚珠來。
直到那淚珠兒滑落了下來,她這才發覺心裡面如此疼。
寧輕顏緊攥着手來,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可是胸口發悶,血氣上涌,她無法想象到他已經死了。
被秦涼逸殺了!
不!
不可能的!
寧輕顏不敢相信這一切,她不能自己亂了陣腳,剛纔她深思慌亂,已經被他看穿了,恐怕他已經知道這件事……
發現就發現吧。
反正她維持這一切很辛苦了。
寧輕顏眸子如同千萬年的湖泊一般,逐漸沉寂下來,波瀾不動,她眸中仍舊閃爍着點點盈光。
低下頭,那手腕上的碧玉佛珠閃爍着點點的光澤,可惜佛法對於她這種戾氣重的人好像根本沒什麼用。
她直接將那碧玉佛珠扯了下來,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來,碧玉佛珠顆顆滾落,發出清脆有力的聲音來。
寧輕顏臉上流露出寂滅的神色來,看着自己的手心都有些發抖的感覺,眸子中閃爍着一層悲涼的感覺。
寒墨白。
那個人居然死了。
她是怎麼認識他的?
從一開始的時候,她主動去找他,然後設計他,卻沒料到被他給擄了去。
之後聽說了元柳殿的來歷,便覺得有些感動,心想這個腹黑的男人原來也有過深情的一面。
後來一同遊玩聖泉節,她當衆給他找麻煩,沒想到那個男人還竟然讓她喝聖泉水。
她感受到了他的冷漠無情、孩子氣甚至是癡情。
卻沒有料到,那個經常出現在她眼前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寧輕顏覺得身上泛起了一股一股的寒意來,看着四周,卻覺得有些發寒來,她裹了裹身上的旗裝。
卻覺得原本絲滑的錦緞也彷彿千年的寒冰一般,沾手便是散發着點點的寒氣,能撕扯着手心的肉一樣。
門外匆匆走過來一個小巧的身影,她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碧玉佛珠來,不禁說道,“娘娘,這珠子……”
寧輕顏目光帶着寒氣,冷聲說道,“扔了吧!”
她站起身來,看着外面落敗的花兒,才發覺已經是初秋了,心裡面不免有些悲涼,想起了她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夢一樣。
“青眉,你可知道除了太廟還有哪兒能供奉牌位?”
供奉牌位?
青眉不疑有它,只是撓了撓頭,想了想便說,“在太廟附近還有一處珈藍寺,多是供奉一些有功名的大臣或者是夫人,一般多放些香火錢就可以了。”
寧輕顏收攏着目光來,輕輕地嘆息了一口氣來,眸色變得越發的清淡,“好,那咱們現在便去一趟太廟,記得多帶一些銀兩。”
青眉點了點頭,便去準備一些銀兩去了。
寧輕顏看着外面清冷的天氣,發現有些冷,裹了裹身上的旗裝來,便走到了梨花木架邊上取下那錦繡清麗的披風來,搭在了身上。
太廟可以說是供奉皇家牌位的一個重要的地方,沒到清明時節都需要焚香拜祭,看守太廟的人多是一些皇族之人。
比如說當初那後宮裡的許多女人便被派往此處,還有一些在珈藍寺之中。
寧輕顏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待青眉回來以後,兩人便雙雙地去了。
太廟便是在京城皇宮東方的一處山脈之下,風水極好,依山傍水,離着皇宮也不算是遠,所以一行人慢慢地趕路還是很快便趕過去了。
落轎,寧輕顏身形一顫,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撩起了簾子來,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便下轎了。
青眉在轎下面接着她,寧輕顏對上她清麗的小眼,只是覺得面色有些寒意,便下轎了。
青眉輕聲說道,“娘娘,咱們是去珈藍寺嗎?”
寧輕顏目光中散發着點點寒氣來,“不,先去太廟!”
隨行的自然還有幾個侍衛,寧輕顏也是知根知底的,對他們放心,不過這太廟可是皇家地盤,這些人也只能在外面守着,不能入內!
到了太廟入口,跟守門的老伯出示了宮牌,便快步走了進去了,她腳步生風,自然是不敢多耽擱。
那太廟裡的人自然也是好奇,主持快步走了過去,“不知道是哪位娘娘?”
主持是一位年老的男子,應該也是皇族中人,他漫步走上前去,看這樣眼前這清麗的娘娘,瞧了瞧身後只有一個小丫頭跟着。
青眉聲音清脆,“這皇宮之中就只有一位娘娘。”
那主持身形一動,感嘆了一聲來,“原來是暄妃娘娘到訪。”
這暄妃娘娘不在皇宮裡面呆着,來到這裡做什麼?
寧輕顏將頭上的披風落下,微微一笑,“主持,本宮不過是想爲皇兒祈福罷了,你先下去吧!”
主持點了點頭,聲音醇厚,“那臣便下去了。”
之所以稱臣是因爲這主持以前也是皇族中人,看樣子倒像是貶官到了這裡來的。
寧輕顏走上前去,燒了幾柱香,一則是爲了給皇兒保平安,二則便是爲自己所做的事情贖罪。
香已經燒過了,寧輕顏收斂了目光來,對着青眉便說,“咱們從後門出去,上珈藍寺!”
珈藍寺在山脈之上,裡面便是一些得道的尼姑所住的山寺,多是一些有功德的大臣或者是有封號的夫人。
寧輕顏收斂着目光,走過那長長的院落,穿過後門來,順着那彎彎曲曲的小路往上便看見了珈藍寺。
青眉跟在她的身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來,“這太廟的人怎麼如此少?”
寧輕顏聲音清寒,“日近午時,自然是人少,何況祭祀今年早已經過去了,便沒什麼人。再者在這裡守陵的多是一些皇家人還有一些是貶謫的朝臣,怎麼有耐心屈居於此,多半是更名改姓,重新進入官場了。”
青眉點了點頭來,驀然想起了慕容家族來,心裡不禁有些疼。
她輕聲說道,“娘娘,您可知道當年……”
她話說了一半立馬閉上了嘴,當年慕容一族不是流落了嗎?哪來這麼好的機緣來到這太廟之中。
寧輕顏看見她神色慌張的樣子,也不便多問,只是說道,“青眉,本宮拿你當自己人,若是有什麼想說的,但說無妨。”
原本還害怕的青眉轉念一想,那夜她已經於詡芮說了,若是日後也是瞞不過去的,不如現在討個賞。
“娘娘,青眉原本名爲慕容鳶,是慕容家族的幺女,當年奴婢的爹爹諫言得罪了西晉皇上,被砍了腦袋,四個哥哥也被流放了……”
寧輕顏的腳落在了石階上,心卻提了起來,原來那夜慕容家族所尋的人便是青眉……
但是那夜兩人言談之間,有一個男子卻並不想找到慕容鳶。
這件事情她還需要從長計議,畢竟她此刻身邊還缺心腹。
寧輕顏輕聲說道,“青眉,你且放心,本宮會派人尋找,也會請皇上爲你們慕容家族正名。不過……”
青眉頓時大喜,亮晶晶的眸子中閃爍着斑斕的光彩,“奴婢多謝娘娘,請受奴婢一拜!”
寧輕顏見她小小的身子跪在那石板上,脆生生地磕了幾個響頭來,“快起身吧。本宮還未說完,不過這件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你且耐心在本宮身邊便是。”
青眉點了點頭來,擦去眸中泛着淚珠的盈光來,從脖子中取出了兩小塊檀木來,順着繩子解開了一塊,遞到了寧輕顏的手中來。
“娘娘,這一塊是二哥慕容漓的,若是他們不信的話將這塊檀木給他看便是。”
寧輕顏本想拒絕,因爲此刻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但是看青眉淚眼汪汪,一臉急切的樣子便只好接了過來。
檀木上只是刻了一個歪歪曲曲的漓字,有些筆畫還錯了,看樣子像是青眉小時候刻得。
“你小時候還會刻檀木?”
青眉也回憶起以前的時候,她是慕容家的五小姐,天真爛漫,無憂無慮,最疼她的二哥就教她刻一些東西,着實是可愛至極。
“這是二哥教我的,可惜他如今不知道在哪裡。”
寧輕顏一時間有些心疼這丫頭,雖說兩人差不了幾歲,但是看着丫頭伶俐貼心,模樣可愛,心裡面也是喜歡。
“放心吧,他們肯定會很好的。”
既然他們能出入得了皇宮必然是厲害的家族,聽聞香蘭說是南疆的名門望族,雖然天下姓慕容的也有不少,但是這五小姐慕容鳶卻只此一個吧!
不過那其中一個男子爲什麼不想讓慕容鳶回去呢?
他們順着那石階往上走去,不多時便到了。
這珈藍寺原本香火鼎盛,只是這遠遠地一看,人煙稀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青眉與寧輕顏對視了一眼,自然是明白娘娘心中的困惑,不禁說道,“若不然奴婢先去查探一番?”
寧輕顏搖了搖頭,“無妨。”
待兩人進了那珈藍寺之中,這才明白,這寺分爲兩塊,前面便是供那些朝臣婦人供奉,而這後面的院落則是放着一些在此處看守的尼姑的牌位。
看來她今日果然是來對了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