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點一寸地消磨掉了,距離秦涼逸離開的日子已經足足有三天的時間了,寧輕顏整日最長做的事情就是發呆和擺弄藥材,簡直快要了她的命來。
宮裡面來人請了多次,寧輕顏皆是以生病爲由拒絕了,這宮裡面發生的事情指定是沒什麼好事情,所以說她也就不搭理那些人。
香蘭將挑好的藥材放在一邊,等着娘娘細心查看着,而這炎熱的夏季已經快要慢慢消逝掉一般,清早起來居然多了幾分涼意來。
寧輕顏嘆了口氣,手中仍舊是那玉佩,她低斂着眸子,聲音格外地幽怨,“真是的,就連想想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去哪裡了,連擔憂都沒個地方。”
她將玉佩輕輕地放起來,看着眼前的藥材來,一樣樣地查看着,然後吩咐一旁守着的青眉來,跟她說那些是用來澆多少次水,適合種植在什麼地方,哪些是用來深埋的,過多少日子再二次補種的。
青眉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來,趕緊答應着,眉眼之間透漏着活泛的勁頭來,寧輕顏心中充滿了淡淡的憐愛。
青眉這個丫頭雖說是不善言談,可是安靜勤奮,倒是個討人喜歡的丫頭。
寧輕顏的手輕輕地撫摸過那些藥材來,不經意地說,“如畫那丫頭怎麼樣了?現在難不成還在哭鼻子?”
青眉一聽,努了努小嘴來,聲音有些柔弱,“是,如畫姐姐這些日子很難過,總是一個人呆着,昨個夜裡就沒回來。”
怎麼會呢?
如畫倒不像是這樣的人!
香蘭一聽,淺笑了一聲,“青眉那是睡得早,如畫倒是昨個回來了,但是天剛矇矇亮便起身了,不知道去哪裡了!”
寧輕顏聽完,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如畫這丫頭的確是心氣有些高,有的時候好面子,被魑魅這麼一說自然是沒面子。
可是這種事情終究是要死心的,魑魅爲人性情冷漠,不善言談,不太適合如畫……
寧輕顏緩緩心神來,她調節了一下情緒,這樣對腹中的胎兒比較好一些,隨即說道,“青眉,你再叫些小丫頭們去將這藥材分門別類地種上,知道了嗎?”
青眉點了點頭,俏麗的容顏如花般綻放起來,笑着說,“奴婢知道啦,這就去。”
寧輕顏笑了笑,也便沒有說什麼來,隨後香蘭又準備了些膳食來,服侍她享用着,一個人忙前忙後的,倒是累壞了。
她柔柔的笑了笑,“香蘭,怎麼你一個人在這裡忙活?那剛來的長清呢?怎麼不見她出來幹活?”
香蘭淺淺地笑了,輕輕地搖了搖頭,將準備好的銀筷子遞了過去,又斟上了一杯茶水來,放在了一側,“娘娘懷有身孕自然需要好好照料,新來的丫頭奴婢怕伺候不周。至於那長清姑娘可是與我們是不同的。她是被當做護衛分配過來的,可以說是有低等的官銜的,當初魑魅便是這麼一層層的升上去的。”
寧輕顏睜着圓潤的眸子,倒是覺得好笑,她原本還以爲是秦涼逸給她挑選地一些會武功的丫鬟呢,沒想到還是個小小的官,可真是有意思。
她嬌聲說道,“這有什麼不一樣的,如今你已經是一等丫鬟了,有什麼事情儘可以吩咐下面的丫鬟們去做便是了,怎麼還做這些小事?”
香蘭柔柔地笑了,聲音極爲清脆,“娘娘向來是不喜歡人多的,再說了這人多了難免有手腳不乾淨的,還是奴婢事事周全,這樣才放心一些。”
如今到了此時,寧輕顏才明白這翹之姑姑爲何當初不直接提攜香蘭了,這香蘭的確是極爲聰慧,又會做人,就拿她當時的身份和態度來說,自然是不需要。
畢竟一個失寵的被打斷腿的妃子,誰敢湊熱鬧。
寧輕顏淺嘗了幾口菜來,都是些清淡的,但是光吃菜自然是不行的,還需要吃一些肉、魚等,這樣生下的孩兒才能夠聰明伶俐。
寧輕顏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來,直到臉上淡淡的柔和的光消失了,這才吩咐她也休息一下,不要總是忙前忙後的。
用完膳食之後便吩咐一衆丫鬟都下去了。
寧輕顏走到了妝臺邊上,拿着銅鏡來照着自己的清媚的小臉蛋,眉眼生動極了,她手中的銅鏡沒拿穩,碰得一聲滾到了地上來。
她剛彎下了身子去撿,便看見那銅鏡之中倒映出一個人影來,仔細一看,竟是個女子的裝束。
寧輕顏狐疑地站起身來,四處查看着,終於在那架子之上發現了一個身影來,就是長清。
她無奈地說道,“長清,你躲在那裡是做什麼?”
長清見到她發現了自己,嘴角輕聲地笑了笑,隨即便翻身而下,來到了她的面前來,“娘娘,您發現長清了?”
寧輕顏嘆了口氣,撿起了地上的鏡子來,無奈地說,“自然是從這個銅鏡之中發現的。你在這裡做什麼?多久呢?”
屋內藏着一個自己不知道的人終究是讓人慎得慌!
長清略微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那略帶英氣的臉上目光如矩,嘴角還勾勒起淡淡的笑容來,“最近東宮中老是有神秘人神出鬼沒的,自然是讓人心生疑惑,我倒是見過那黑衣人幾次,也交過手,那黑衣人怕我會驚動那些暗衛,也就沒有繼續與我糾纏。”
這話聽得寧輕顏倒是一個心驚來,她眉眼微微有些顫動來,不禁說道,“這些日子來總是有人召喚本宮入宮,難不成是宮中人想要取本宮性命不成?”
果不其然,沒有他在身邊護着周全,果然事事不得安寧!
寧輕顏心中沉沉,目光緊皺,“那黑衣人是爲本宮而來的,若是他不達到目的的話,怕是不會罷休的。不如將計就計,將其引出來!”
長清面色柔和許多,可是心中仍舊是諸多的煩憂,猶豫不決,最終仍舊是開頭說道,“娘娘,這樣怕是不妥。只要有長清貼身守候,沒什麼問題的!”
貼身守候?
也不可能日日夜夜地貼身呀?她要是如廁的時候呢?這樣時時刻刻身邊跟着一個人總歸是有些怪怪的。
再說了這人一旦不除,那麼日日夜夜就得擔憂,她可不想讓孩子生活在日日夜夜的恐慌之中。
話雖然如此,但是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寧輕顏打了個呵欠來,略帶睏意地說,“長清,本宮先小憩片刻,你也找個地方休息吧。你這樣守着本宮遲早會吃不消的!”
她來到了那軟榻上,一腳踢飛了軟鞋,將外面的長袍直接脫掉扔在了一旁來,清爽地躺在了牀上。
既然他走出去征戰去了,那麼她就可以直接不顧形象了,她手中還磨砂着那溫潤的羊脂白玉來,陷入淺淺的睡眠之中。
長清這看守了幾夜,再加上這天氣炎熱,更讓人昏昏欲睡,隨即便眸子變得朦朧起來了,頭也歪在了一側來。
不一會兒,悉悉率率的聲音傳了過來。
長清的耳朵是極爲靈敏的,彷彿聽見有人的腳步聲,等到睜開眸子的那一刻來,更是讓人無法直視。
眼前的一名黑衣人將刀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之上,示意她不要說話。可是長清哪有這麼聽話,直接右腿飛了起來,想要襲擊那男子的下面,卻被一下子抓住了。
長清被牽制住了,禁不住地喊道,“娘娘,快跑!”
睡夢中的寧輕顏像是聽到了扭打的聲音來,翻轉着身子,猛地驚醒過來,隨即便看到一片狼藉來。
那黑衣男子見她醒了過來,直接喊道,“嘉應郡主,快讓這個瘋婆子停下來!”
嘉應郡主,難道此人認識她不成?
寧輕顏心中泛起了點點狐疑來,吩咐那長清住手,隨即走下牀來,慢慢地走了過去,一把扯下了他的黑色方巾。
卻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容顏來。
她猛地吃了一驚,擰着眉頭,有些不解地說道,“你怎了在這裡?”
那寒墨白邪魅一笑,吊兒郎當地指了指那長清來說,“這瘋婆子沒事?”
寧輕顏想了想,淡然笑道,“長清是自己人,你有什麼直說便是了。”
寒墨白磨砂着手中的玉扳指來說,“有些事情事關朝廷秘聞,這丫頭還是退下去比較好一些!反正她也會告訴太子的。”
那長清也是知進退的主,見到這種情形便直言退下了。
寒墨白看着長清退下的身影,忍不住稍稍抱怨地說,“你從哪兒找來這麼個瘋婆子,差點踹死我了。”
寧輕顏笑了笑,看來她挑的長清果然沒錯,就連喜歡耍流氓的寒墨白都有些懼怕,她柔聲笑道,“怎麼了?此番潛入皇宮所爲何事?”
雖說寒墨白的確是武藝高深,可是闖入這皇宮也是極爲不容易的,聽長清說已經多次碰見了寒墨白,看樣子便是碰了好幾次頭來。
寒墨白眸子閃爍着迷人的色彩來,一身的放浪的氣息,他魅惑的嗓音說道,“自然是那殿下不在來會會老情人了!”
寧輕顏一聽,差點整個小點心碟子都翻到他的臉上去。
“有話直說,沒話快滾!”
寒墨白一聽,瞪大了眸子,伸出手指來對着寧輕顏,“自古女人多薄情,當初你求着我救詡芮的時候怎麼不是這副姿態了?”
寧輕顏挑眉看了看他,冷笑一聲,“反正人都救活了,不是嗎?”
寒墨白頓時吃癟了,隨即食指點了點那桌子來,輕聲說道,“那你又扔給我個女人是什麼意思?那女人整天見了我便喊我義父……關鍵是我有那麼老嗎?”
義父?
寧輕顏撲哧笑了出來,臉上頓時盪漾着點點笑容來,她的確是與林寶林商議過給她找一個富商作爲養父,沒成想她居然認爲寒墨白是的。
也是,一個年輕的佳公子自然難以接受這一切來。
寧輕顏淡然一笑,不禁說道,“她可是林家小姐,林淑兒,如今還是清白之身。你若喜歡就娶來便是,若是不喜歡還是當義父,給她找個好婆家!”
寒墨白冷笑,眸子皺緊,“這就是你當初說得大事?”
寧輕顏萬分肯定地點了點頭,雖說她當初倒是挺看重這件事情的,如今這麼一想倒是沒有太大的意思了。
“對,反正你的寒府這麼大,不差這一個女子,而且模樣還這麼水靈的,若是不喜歡,趕緊給她找個婆家嫁了便是。”
寒墨白輕輕地戳着那桌子,“那林府可是被殿下抄家了,你要我收容一個罪臣之女嗎?傳出去那女子哪有婆家!”
寧輕顏輕輕地搖了搖頭來,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冷言嘲諷,“若不然認你當做義父做什麼?她之前是林淑兒,如今就可以變成寒淑兒了!”
寒淑兒,聽着這話倒是覺得格外地彆扭!
寒墨白嘆了口氣來,擺弄着眼前的茶杯來,無奈地說,“好好好,你說的都對。對了,此次找你前來是爲了往事疑雲的!”
往事疑雲?
寧輕顏眸子微微皺了起來,“這是怎麼說得?”
寒墨白冷聲說道,“太子像是知道了當年的事情,如今正謀劃着策反。”
寧輕顏眉頭皺緊,心不由得懸了起來,略顯哀慼地說,“這些事情他從來都不跟我說……”
寒墨白一愣,只好說道,“他怕你擔心罷了。
這個牽強的理由她算是接受了!
寧輕顏想了想,不禁說道,“你想要調查些什麼?”
寒墨白眸子格外地冷淡,“如今坤水峰的人許多已經走了出來,我爹就是那個老東西好像與他們在密謀一些事情,而且我還發現我爹與太子有書信往來。相信我爹已經把以前的事情告訴太子了。經過我調查發現坤水峰許多人都是當年政變奪位中皇宮內的生還者,裡面相信有不少後宮的人。”
後宮的人?
寧輕顏心頓時懸了起來,那豈不是他之前說的是真的,那麼如此一來的話,太子是不是要計劃復仇的事情?
她頓時感覺全身發散出陣陣的寒意來,說不出一句話來,就那麼定定地坐在了那裡,良久,她才感覺到全身血液的流動。
寒墨白緊接着說,“此中許多人到底是真是假不得而知,最好的方法便是入宮查當年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