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疼另一個女人,卻要殺害自己腹中的孩子……
那碗藏紅花看來真的是他授意的,好一個狡兔死走狗烹,夜夜的枕邊人呀!
“鈺哥哥,可是來救我的?”
寧輕顏淺笑嫣然,溫聲軟語,然而這眼底確實濃郁的諷刺。
夏侯鈺雖是溫柔,但是他眼底有股陰狠的寒意,讓她硬生生地後退了一步。
“顏兒,不要怪我。”
南懷鈺淡然一句,星眸冷情,眼底起了殺意,“如今南懷國腹背受敵,寧家擁兵自重,你這皇后當不得,這嫡長子必須死!”
果然,他非要她死,要這個孩子死,殘忍至極。
“你怎麼知就是嫡長子,萬一是個長公主呢?”寧輕顏不甘心地問,她懷胎八月,眼看孩子即將臨盆,眼下卻因爲這皇位生生被親父斬殺,讓她怎不心痛!
“顏兒,國師說這必是皇子,而且天生攜帶惡星,會衝撞國運,朕也心痛,但是不得不這麼做。”南懷鈺面色冷然,沒有一絲痛心,有的只是殺意。
好一個不得不這麼做,好一個冠冕堂皇的僞君子!天下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也只有夏侯鈺一個人!
寧輕顏指尖發寒,聲聲控訴,“夏侯鈺,你不過是個末等侯爺,若不是我八年相助,籌謀策劃,你早已死在天牢!若不是我嚐盡毒草救你,你早已被先帝毒死!若不是我率三千精騎攻破瀛洲,你早已淪爲刀下亡魂!我千算萬算,去料不到你要斬殺結髮妻,屠我滿門,連孩子都不放過!”
或許覺察出危險,腹中孩子激烈掙扎,猛踢寧輕顏肚子,疼得她滿頭虛汗,只能咬牙輕輕安撫。
南懷鈺眸子逐漸變得陰冷,身上的殺氣確實愈來愈重,他此生最恨別人提夏侯鈺這三個字,他本來就是篡位,若是有心人抓住,這皇位肯定坐不穩!
南懷鈺一步步靠近寧輕顏,居高臨下地望着她,寧輕顏團成一團護住孩子,眸子裡卻是他從未見過的恨意。
他以前從不喜歡她打擾他,所以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遠,此刻她能近距離地感受他的氣息,卻是刺骨的寒冷!
“朕是南懷國的皇上,南懷鈺!沒有人可以決定朕的命運!”
寧輕顏看着距離眉間只有一尺的劍,大笑起來,笑得腹中猛地抽動起來,權利,地位,自己八年情意,抵不過冰冷的虛名。
是她太自負,以爲憑着自己的真心,自己的地位,孩子就可以拴住這個男人,可笑!可笑至極!
“不許笑!”南懷鈺被她的大笑刺傷,她竟敢嘲笑他不是天子,嘲笑他私生子的身份!
生冷的劍刺了過來,夏侯鈺一臉厭惡,面目猙獰。
“不要!放過我們的孩子……”
寧輕顏赤手抓住刀刃,鮮血直流,刺骨的疼痛令她大喊起來,南懷鈺徑直刺入,穿過手掌!頓時見到白骨!
右手飛動,血花四濺,寧輕顏頓時疼得昏厥過去,重重地倒在地上。
十日後,一束光線刺痛她的眼睛,目光垂下,四肢發抖,腹部早已結疤,鐵鏈穿透了琵琶骨,下身浸於污水之中,肉體腐爛的味道鑽心入肺。
她的孩子沒了……
沒有人再會踢她的肚子,沒有人讓她寢食難安,這世界上再也沒有她的親人!
她恨這世人僞善,害死她的孩子,她恨自己不察人心,淪落到這種地步!
“夏侯鈺,若有來生,我寧輕顏定將你挫骨揚灰,毀你皇位,讓你生不如死!”悽慘猙獰的聲音穿透水牢,夜色肅殺,驚擾整個皇宮。
南懷三十二年,皇后死於水牢,皇上心疼數月,伏案垂淚不止,世人皆贊皇上重情重義。
南懷三十四年,寧氏一族覆滅,皇后被挖棺鞭屍數日,震動朝野。
寧府中,一個小丫鬟行色匆匆,穿過庭院,邁入大堂,俯身在沈老太太身邊耳語。
“三小姐,醒了。”
原本靜修的沈老太太瞪大眼睛,手拄着柺杖猛敲地下,咬牙緊念,“賤蹄子生的孽障!”
看到沈老太太這麼生氣,丫鬟趕緊跪下來,不敢起身,額上佈滿了虛汗。
“你再去看看,看這個孽障還能活多久!”
沈老太太拍着粗糙的手指,深邃的眼皮半耷拉着,時不時透出一抹陰狠來。
眼看着這三姨娘剛死,這三小姐怎麼就醒了。丫鬟青兒伏着身子慢慢地退下了,心裡也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碎玉軒中,院子裡的雜草叢生,稀稀拉拉的竹影閃動着,只有一個老婆子和丫鬟在煎着藥草,穿着破碎,臉上帶着一抹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