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監視當朝寒王爺,並能使其乖乖不動者,除了當今皇上,還能有何人呢?!
果然,近來帝修寒的頻繁動作,終究還是令顯德帝起了疑。
終是打破了,寒王爺不爭,實幹的印象!
居然利用此次時機來試探?
果然,天家無父子啊!
沈月將所有關竅全部暗忖開來,心裡那股不安這才消失怠盡。隱約鬆了口氣。
現下,顯德帝只是借司徒玉兒此事試探,說明並未確定帝修寒的奪嫡之心。想來現在顯德帝,還故意未派人傳召帝修寒入宮。如此,現在他們只要按兵不動,便可過關。
因此,她自是沒有再派人前去送信的道理!
沈月當下心裡已有決斷,自然拾起先前放下的書卷,正欲繼續看書。突然 ,憶及自己先前的緊張、不安,瞬時愣怔住了,雙眸內皆是震驚與不敢置信。
她剛纔在幹什麼啊?
帝修寒有事,被猜疑又關她什麼事呢?
她爲何會如此在乎帝修寒是否前來,真的只是因爲分析情報?
沈月的面色微白,雙手緊抓書卷,眸內全是彷徨。
不是說好了嗎?
自己對帝修寒才起情愫,爲不負前世悽慘的結局收場,不是說好,就算心動也不能如此在乎,還應細細考察纔是嗎?
爲何自己剛纔會如此緊張、不安?
沈月抓着胸口衣襟,不敢再想下去。又是猛地起身,拿起房間內小揹簍,決定上山採藥。
她不管了,她現在需要冷靜!
需要馬上離開這個,可以令她想到帝修寒的地方。
沈月匆匆忙忙的出了府,一路滿面冷色,甚至帶着幾分凜冽之氣,令衆人皆不敢靠近。而後,沈月自然順利出府上了山。
然而,沈月突變的面色,與陡然的動作。
自然瞞不過訓練有素的暗衛之眼,眼看主子要求保護且特別關心之人,有了‘異常’,暗衛們面面相覷片刻,便一人跟上了沈月。一人迅速向寒王府而去。
很快,正在寒王府中裝乖的帝修寒便接到暗衛所報。
帝修寒全身冷色不變,聽完之後,卻也陡然起身……
清徐見此,連忙下跪,力勸道:“請王爺三思,現在已是關鍵之時,若此時離開……不是功虧一簣?”
“他到,已是功敗!何談功虧一簣之說!”帝修寒不爲所動,邊走邊說。纔要出門,卻被清徐不顧一切抱住了腿。
清徐恨恨瞪了一眼,自作主張暗中壞事的暗衛,苦勸道:“許是還有轉機,畢竟已經一夜了。”
“哼!”
帝修寒冷哼一聲,正要說什麼。便見府內總管急步而來,清徐見此一怔,帝修寒的眸內則劃過一道徹骨寒光。
“王爺,宮中傳旨公公到,帶了聖上口諭,等着傳諭了。”
“好。你先行招待,我馬上便到。”帝修寒應了內管家,而後便一腳踹向清徐,喝道:“還不起來?”
“好,好,”清徐見此又恢復了嘻皮笑臉的模樣,連聲道:“屬下這就起來,這就起來。”
迅速從地上起來後,清徐拍了拍身上灰塵,問道:“王爺,現在應該如何辦?若是暴露給了……”清徐指了指天,“想來日後,更加難行纔是。”
“無妨!”帝修寒冷然,黑眸又暗了暗,“如此,便將本王的軟肋親手送上!”
“一個有野心,卻有軟肋的皇子。想必父皇他老人家,也會用的很放心。”
脣角勾起冷冷一笑,帝修寒對暗衛手一揮,吩咐道:“好好保護郡主!”
而後,對清徐道:“走吧。”
帝修寒領着清徐,很快到了前廳。
傳旨公公見帝修寒,忙拱了拱手道:“王爺,聖上口諭‘宣寒王帝修寒速進宮面聖,不得有誤’。”
“帝修寒領旨。”帝修寒剛下跪領旨,傳旨公公便忙笑眯眯將他扶起,湊在他耳旁道:“王爺此番進宮,想來有些口舌之事,還是早做準備好。”
“噢?”
帝修寒依舊一副冷然的模樣,身旁清徐忙笑着湊了過來,遞了幾張銀票,對着那傳旨公公拱了供手,道:“還請公公指點。”
傳旨公公見此迅速整張臉笑地開了花,將銀票揣入袖子裡,這才悄悄地道:“唉,還不是那穆王府嗎?癡心妄想想要高攀咱們王爺……”
“以咱家看,穆王府到是長了雙好眼,只是沒看清自己的身份。”
“噢?”清徐故作驚訝,又掏出幾張銀票,道:“那聖上呢?”
“咳 !”傳旨公公咳了咳,聽到清徐的話,伸手欲拿銀票的手,又縮了回來。嘴裡嘀咕道:“那聖上嘛……聖上……”
清徐見此,立刻又從身上掏出了幾張銀票,遞了過去。
見傳旨公公依舊拿着帕子捂着嘴,裝作肉痛的模樣,從身上掏出一個水色透通的碧玉雕。
哀求道:“求公公指點一二啊,不瞞公公……我家王爺可是心有所屬了啊……”
那傳旨公公見水色透通的碧玉雕,眯着小眼晴裡,早已全是貪婪之色,見清徐如此一說,當即伸手一把將碧玉雕以及銀票,全部搶過來,揣進袖中。
然後,才道:“聖上面色不明,似有爲難之色。司徒將軍出征在即啊……”
清徐聽完此話,連忙故作感激道,“多謝公公,多謝公公。”
“咳!”傳旨公公見此,自是受用,看着一直冷麪的帝修寒,連忙道:“王爺,不早了。請王爺還是早早進宮面聖吧。”
“好。”
帝修寒沉聲一應,便向府外而去。府門口,早有小廝牽了馬等候,帝修寒出門,便直接翻馬而上,打馬直奔皇宮而去。
而身後的傳旨公公則開心抱着一堆賞賜,也跟着打馬回宮復旨了。
寒王府離皇宮並不算遠,不到一刻鐘,帝修寒已到了皇宮。
進了宮,直奔御書房。
剛到門口,便見顯德帝身邊太監總管白林,正在門口張望着。
見到帝修寒,又跟見了祖宗般,忙行禮道:“哎喲喂 ,王爺您可算到了。”
“再不到,皇上的龍怒可就能掀了這屋頂了。”
白林邊說邊領着帝修寒往御書房內走,邊叮囑道:“皇上,從昨個就沒有消火,您等下可勸着點啊,千萬別再惹着他了。”
“唔。”
帝修寒不置可否隨意應了聲,算是回了白林的話。
待進了御書房,才見顯德帝高坐龍案之後,正奮筆疾書批着奏摺。聽到腳步聲,連頭也未擡,直接道:“你來了?”
帝修寒聞言,立馬下跪請安,“兒臣參見父皇。”
顯德帝聞聲,並不叫起。而是繼續批閱着奏摺,手中筆輟不斷,任帝修寒自跪於地。
帝修寒也不出聲,只是規矩的保持請安的姿勢,跪在原地。
兩人皆是默然,一時間御書房內聽見顯德帝翻閱奏摺的聲音。
過了大約又是一刻鐘,顯德帝幾乎將所有奏摺批閱完成,這才擡起了頭,道:“起吧。”
見帝修寒起來後,他扔下手中硃筆,雙手撐頭問道:“你可知道,朕爲何要罰你?”
“兒臣不知。”帝修寒聞言,又要下跪回話。卻被顯德帝喝道:“行了,別裝了!不是兔子,再怎麼裝也裝不像。”
“老四,你可知罪?”
顯德帝問道,帝修寒一聽此言,不顧一切再度下跪,這次顯德帝未再攔他,任他跪倒在地,拱手上稟。
“兒臣魯鈍,自知所爲瞞不了父皇。不過,兒臣不知父皇所言之罪爲何,若是因兒臣起了奪嫡之心,那兒臣還是不服的。”
帝修寒一拜到底,而後挺胸凜然道 :“都是父皇的兒子,兒子有此想法,並不是什麼過分之事……”
“不過分?!”
啪!
一本奏摺被顯德帝扔過來, 砸在帝修寒臉上,喝道:“你知不知道,太子還在,難道就輪到你肖想這個位子呢?”
“兒臣知道!”
帝修寒不避不讓, 直接看向顯德帝,道:“兒臣也可以不要這個位置的,父皇。”
“不要?”顯德帝被帝修寒氣笑了,“原本朕的皇位,還是你可選擇之物,聽你這口氣,朕的皇位還是替代品,如果有了其他可以滿足你的,你就不爭了,是這個意思,還是不是?”
“是。”
帝修寒乾脆應道,坦蕩蕩地道 :“兒臣想要沈相府瀲月郡主,請父皇成全兒臣,替兒臣與瀲月郡主賜婚。”
“如此,兒臣心願已了,自不會爭了。”
“你就爲這個,突然趟這灘渾水?”顯德帝看着面前這個一面正經求他賜婚的冷麪兒子,弄得有些愣怔了。
原本突然發現最單純,最忠誠,心裡只有他的純臣兒子,竟然突然也對他龍臀之下的寶座有了興趣。
顯德帝是很傷心的。
做皇帝很好,以天下萬物,供養一人,怎麼可能不痛快了。可是,就是權利過大,收穫太高。自然會有一堆人惦記。
本來有了權利,皇帝自然很開心。可是,皇帝也是人,偶爾也會不開心,有心事,想要享受一下骨肉親情。
自然也需要一個,不惦念自己龍椅的兒子存在。
而,帝修寒曾經便很好的扮演了這個角色。直到,被顯德帝發現……
顯德帝坐在上位,冷冷地看着還跪在地上的帝修寒,細細地將帝修寒全身上下掃了一遍,然後突然不太懂自己這個冷麪兒子了。
他現在的感覺,似乎在告訴他,原來這個兒子依舊一樣,依舊不太想要了的寶座。而且,奪嫡似乎有些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