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媳婦不好當,要吃得苦,捱得餓,裝得傻,受得住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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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蘇思曼想透徹,就聽那太監尖細着嗓子喊:“一拜天地!”
蘇思曼呆若木雞,一動也沒動,死死盯着跟自己並排站着的那隻公雞,早將司儀女官教的東西忘得一乾二淨。
這下可好,殿裡靜若寒蟬,一時間有些詭異。
太監帶着些探尋瞅了瞅坐在高位上的皇后,又瞅了瞅罩着紅蓋頭的那一坨紅杏。皇后也沉着臉瞅着那立在大殿中央紅毯之上的一人一雞,卻沒開口,也沒暗示的動作。太監不敢自作主張,喊了那一句“一拜天地”便戛然無聲了。
碧璽急得直跺腳,不住地打手勢。
僵了好一陣,蘇思曼心中怒氣翻涌,感到自己受了奇恥大辱,她怎麼也想不到,樑國人竟然會用這種方式侮辱自己!竟然讓她跟雞拜堂!她也想不明白,他們爲毛要這麼羞辱她,侮辱她一個傻公主有毛用啊!
蘇思曼惱恨不已,一張僵白的臉氣得通紅,眼珠子轉了轉,有了主意。她一把扯下了頭上的蓋頭,霍地扔在那隻公雞身上,公雞受了驚嚇,喔喔喔地亂叫起來,不住地跳腳,想把罩在身上的布抖落下去。
“太子殿下,哈哈,相公……我聽到他說話了,誒,碧璽,我聽到他的聲音了!”蘇思曼蹲下身,扔了手裡的紅綢,一手撐在地上,湊近那隻公雞,另一手掀開蓋頭一角,腦袋幾乎貼着了地毯往裡瞧,典型的傻子作風。
“呀,我相公怎麼這麼矮?還是隻雞!咦,沒想到我家太子相公竟然是隻雞麼?”蘇思曼擡頭望了望兩廂站立的人,眼光一溜,正瞅見了左側站立的樑少軒樑少恆兄弟倆,這倆人臉上都有些泛紅,樑少恆眼睛簡直要冒火了,神情有些激動。樑少恆狠狠地瞪着她,樑少軒則似乎有些無奈。
蘇思曼繼續裝傻,偷眼瞄了下坐在高臺上的皇后,只見她面色沉靜,喜怒不明,兩道目光似利刃一般鑿在自己身上,讓人不敢對視。奇怪,皇帝沒在。果然,弱國的傻公主不受待見,兒子婚禮,差了只公雞來拜堂,皇帝老子乾脆缺席。
可巧這時那公雞不安生了,到處跑,套在脖子上的紅綢便被拖着施施然打轉兒。蘇思曼立馬爬起來追那公雞,旁邊那些個宮女也一溜兒跑來幫忙捉,那公雞更是受了驚嚇,一面喔喔亂叫一面撲騰翅膀,大殿上一時烏煙瘴氣,亂作一團。許是這景象太滑稽,旁邊那些大臣都忍俊不禁竊笑起來。
叫你們老樑家侮辱人!NND,老孃今日全數奉還!蘇思曼暗笑,豁出去了,反正自己是個傻子,出醜就出醜,反正也沒損失什麼,不過你們老樑家這回也丟臉丟大發了!哈哈!餘光一掃皇后那兒,只見她仍是四平八穩地坐着,十分沉得住氣。
鬧騰了好一陣,那倒黴的公雞又被捉了回來。蘇思曼也只得老老實實地跟這公雞拜了堂,不過這回心裡就好受多了,剛剛不也罵了人家兒子是雞麼,算扯平了。這老樑家的人智商不高啊,怎麼就想出這麼一餿主意,讓只公雞來拜堂,不是埋汰自家兒子麼。
拜完了堂,蘇思曼立馬被塞到洞房裡去了。送她走的女官簡直恨不得拿根棍兒趕鴨子似的快點把她從衆人視線中趕出去。
到了洞房裡,一坐就是幾個時辰,寢殿外立着幾個宮女,門外還有太監看着,可寢殿裡頭就她一個,很冷清。這可苦了蘇思曼,餓啊,餓得頭暈眼花啊。你想想,爬了那麼高的臺階,又跑了半天捉雞,體力消耗太大啦,何況進了洞房後就一直沒吃東西,這婚結的好悽慘!
她等啊等啊,等得要打瞌睡了,也沒見着新郎官影子,燭臺上的紅燭已經燃燒殆盡,結了厚厚一層燭淚。蘇思曼猛地想起來,好歹人家是太子爺,那肯定是有脾氣的,被人罵作雞定然是不會高興,太子爺一生氣,自然就不會來料理讓他變身成雞的新娘子了。
這麼一想,蘇思曼心裡一陣輕鬆,伸手掀了蓋頭,又把壓迫了她脖子N久的鳳冠取下來。衣服沒脫,徑直往牀上一躺,只覺渾身舒坦,唯一的不好就是肚子還餓着。可巧剛剛躺下,就有人推門進來了,蘇思曼擡眼一瞅,發現是碧璽,不由大喜,趕緊爬起來,小聲問:“有沒有給我帶吃的啊?”
“帶了。”碧璽用氣聲低低地回答,一面伸手從懷裡掏出來一個紙包遞給蘇思曼,“公主,嚐嚐吧。”碧璽笑得兩隻眼睛彎彎的,燭光下眼波盪漾,純粹而清澈。
蘇思曼趕緊剝開來,嗬,正是她喜歡吃的荷花糕。方方正正的小薄片疊得跟金字塔似的,看着就讓人流口水,蘇思曼毫不客氣,甩開腮幫子就吃起來。
這一夜過得挺安逸,蘇思曼睡了個好覺。
第二日一大早,碧璽就將她喚醒了。一邊仔細給她梳妝,一邊絮絮唸叨:“公主,一會要去給皇后娘娘請安,您可不能像昨兒個那麼鬧騰啊。敬茶的時候茶杯要舉過頭頂,頭呢,要微微放低點兒,目不斜視……”
碧璽一念叨起來就沒完了,蘇思曼無可奈何地耷拉着腦袋,這丫頭年紀也不大啊,怎麼跟個老媽子似的,唉……
剛梳妝完畢,就聽守在外面的宮女太監齊聲道:“參見太子殿下。”
喲,一直神秘得連在婚禮上也不曾見到的相公露臉兒了。蘇思曼一激動,便調轉腦袋去張望,這時碧璽正往她發間插簪子呢,可好,被她腦袋一扭,一頭青絲全被簪子給勾散了,什麼金珠子銀串子釵環步搖嘩啦啦撒了一地。
蘇思曼心一疼,也顧不上去瞅她老公了,蹭地從椅子上下來,蹲身拾掇滿地兒滾的珠寶首飾。一邊心疼歪歪地斥責:“碧璽啊,你也太不小心了,這些可都是寶貝啊,趕緊幫我找啊!”碧璽也趕緊蹲身來找。
“不過是些首飾罷了,犯得着麼。”
正當蘇思曼聚精會神鼻子差點貼到地上地尋找時,這個突如其來,略帶着童稚的嘲諷聲音着實讓她吃了一驚。她臉上一紅,擡起頭來往那聲音來源方向瞅去,只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倚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蘇思曼呆了呆,一拍大腿,呀,這不正是上次在御花園碰到的那萌正太麼?!不過,他怎麼會出現在自個寢殿門口咧?該不會是太子老公帶過來的吧?蘇思曼左瞅瞅右瞧瞧,太子老公在哪兒呢?怎麼門口就這麼一孩子看風景似的倚在那兒,太子人呢?
萌正太估計被她左一眼右一眼地看得發毛了,撇了撇嘴兒,沒好氣地催:“還愣着幹嘛,快點收拾收拾,一會去給母后請安啊。別讓我等急了。”
蘇思曼再次呆住,怎麼從他這話裡聽出了點別的味兒?似乎,是他要跟自己去給皇后請安?這麼說……眼前這萌正太就是她的太子老公?!!我去,不對吧,太子怎麼會是個小P孩啊?!她明明記得碧璽說過,太子排行第二,年及弱冠,弱冠不是……二十歲麼……不可能啊是眼前這光景啊!一定弄錯了……一定!
“你……你是誰啊?”蘇思曼有些結巴了,腦袋有些受刺激。
“你說我是誰?”萌正太又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一張白瓷般的小臉兒簡直掐得出水來。
完了!看樣子這娃娃真的是她那太子老公了!這個……亂套了,全亂套了,這分明就是個十來歲的小娃娃,自己這不是當了超齡童養媳了麼?!難怪昨天不出來拜天地,原來樑國人是心裡有愧,就是怕她不肯拜天地呢,所以弄只公雞糊弄!真真欺人太甚!
蘇思曼驚愕地瞪着萌正太,萌正太厭惡地扭着臉,只留給了她一個帶着些倔強和無奈的側臉。
關鍵時刻還是碧璽回魂回得快,趕緊將蘇思曼拉起來扶到梳妝檯前坐好,麻利地梳好頭,插好釵環。那邊太子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甩了甩袖子離開了。碧璽低聲囑咐:“公主,別發愣了,快點兒跟上,走吧。”說着又將她扶起來,趕緊地登上步輦去追太子爺。
蘇思曼瞅着前邊那抹細小的背影,還沒回魂,眼睛一眨不眨的。碧璽見她一臉傻相,趕緊伸手往她眼前晃了晃,“公主,別看了,奴婢剛剛教您怎麼敬茶,還記得麼?”
“什麼茶……”蘇思曼無意識地重複了一聲,眼巴巴地瞅着前面那步輦,一時間無法接受,自己竟然嫁給了個小娃娃!怨念啊,怨念啊!老孃對姐弟戀沒興趣!等你這小娃娃長成一朵花時,老孃都成豆腐渣了!彆扭死了!
一路上碧璽都在提醒着她該怎麼着怎麼着,生怕她出錯兒。
怨念重重中,步輦已經停了下來,蘇思曼被碧璽催促着,只得快步跟上太子,跟他一道兒進了大殿。
皇帝已經下了朝,跟皇后並排端坐着,等着新媳婦敬茶。跟儀態萬方莊重威嚴的皇后不同,皇帝看起來像個和藹可親的老爺子,看到蘇思曼時,滿臉樂呵呵的。
蘇思曼機械地揹着早前那司儀女官教的臺詞,老老實實跪在地上奉茶,說了些什麼自己也沒印象。回去時倒是得了好些賞賜,把個碧璽高興得眉開眼笑。
見狀,蘇思曼只得揉着額苦笑:你主子被賣了,你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