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咱也是來和親的公主啊,一個多月被晾着,還成親個毛線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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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蘇思曼一懵,又一陣劇痛襲來,不自主地掙脫了碧璽,痛得滿地打滾。最痛苦的是身體如此疼痛,頭腦卻始終是清醒着,一分一毫的痛楚都異樣清晰。痛得蘇思曼不住用自己的頭往地上磕。
“公主!公主!……”碧璽帶哭腔的聲音充滿了恐懼,跪爬着緊緊抱住了公主,制止了她自殘的行爲,哆嗦着手往她嘴裡塞了條毛巾。
剛剛那股狠勁兒過去後,蘇思曼幾乎體力耗盡,渾身都要虛脫,好似剛剛洗過一個澡,衣服連同頭髮全溼了。她喘了口氣,聲音低得幾乎是貼着地氣弱弱地輕顫,“我到底怎麼了?什麼蠱毒?”
“您生來就從皇后娘娘那兒遺傳了嗜血蠱的毒蟲,這麼多年,宮裡的御醫爲了遏制蠱毒發作,一直給您配着藥方。奴婢明明記得太醫說過公主只要一直按時服藥,十八歲前嗜血蠱不會發作的……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明顯感到碧璽抖得厲害,恐懼自腳底涌遍了全身,蘇思曼死死攥住她的胳膊,雖強自鎮定,聲音卻仍是抖得厲害,“你說清楚點兒,蠱毒發作了,有些什麼症狀和後果。”
“葵水來的時候就是蠱毒發作了,聽太醫說,大概有十五天,這期間,公主會……很疼……”
“十五天?!”蘇思曼猛地擡起頭,難以置信兼驚恐交加地瞪着碧璽,兩隻小眼睛儘可能地睜圓了。
碧璽不敢看她,只微微點了點頭。
蘇思曼緊緊攥住碧璽胳膊的手無力鬆開了,與此同時,劇痛再次襲來,痛得她渾身抽筋,再控制不住,歇斯底里尖叫起來,毛巾從嘴裡狠狠跌落,充滿苦痛的聲音撕裂了漆黑的夜幕,整個宮殿的人全被嚇醒了。
一想到竟然要痛苦十五天,蘇思曼的悲催沮喪自然是無法比擬,簡直想撞牆。這痛,太激烈,以致於她都騰不出精力去詛咒那坑跌的鶴半仙。
碧璽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看到香兒和寶琴都跑過來,三人一起將蘇思曼扶到了牀上,碧璽又吩咐寶琴去請顧領司,香兒去燒熱水。
顧領司過來時還帶了太醫,只見蘇思曼臉色煞白,頭髮溼漉漉貼着額,閉着眼睛躺在牀上,一動也不動,聽到有人來,睜開了眼。
太醫也沒把脈,徑直上來就抖開手術刀,旁邊的寶琴馬上端來一個白瓷盤子,兩手端端地捧着。而後那太醫坐在牀沿上,拿起蘇思曼的手,一刀下去,開始放血,淡紅的血,便沿着蒼白的腕子滴滴嗒嗒落進了瓷白的盤中,濺出了些許紅點。此時的蘇思曼早被那明晃晃的刀子嚇昏過去了。
醒來時,蘇思曼渾身痠痛,發現自己是臉朝下躺着,背上有點涼颼颼,正打算翻身,一把被碧璽摁住,“公主,別動!”
“怎麼了?”蘇思曼有氣無力問了聲。
“您背上全是銀針,可別亂動,傷到就不好了。”碧璽一面扭頭對站在旁邊的寶琴道,“去叫李太醫。”
“現在幾點了?”蘇思曼揉了揉額頭,眼睛還有些模糊。
“啊?”碧璽有點懵,狐疑地瞅着公主。
“呃,什麼時辰了?”蘇思曼反應過來,撓了撓頭,這時驚喜地發現那痛苦減輕了。
“巳時了,公主餓了吧,吃些東西。”說着就去端了粥來。
不巧蘇思曼剛吃了幾口,又痛楚難當。好在那李太醫來了,又是一刀割在腕子上,放血的時候疼痛便減緩了不少,這倒是奇怪,更奇怪的是她那血怎麼像紅墨水似的,流得稀里嘩啦的。
此後的日子,那李太醫每天來給她放三次血,扎銀針,期間除了喝藥,她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人很快地消瘦下來。在牀上足足躺了半個月,蘇思曼精神十分不濟,好像死了一回。
好不容易捱過了十五天,第十六天時,渾身都正常了,沒什麼不對勁,除了腕子上的傷口有些痛,其他部位都如常。
蘇思曼坐在園子裡曬着太陽,低頭瞅自己包着厚厚白紗布的手腕,頓時愁眉不展,每個月有那麼十五天,要死了。再看看自己瘦了一大圈的小肚子,有些淡淡的哀愁,合着自己根本就不用減肥啊,那十五天一過,比什麼樣的減肥都有效!
這陣兒又開始進大補了,每天不是人蔘就是燕窩,她也來者不拒,管它是補什麼,全部一股腦灌進胃裡。反正也不用擔心中毒什麼的,其實她倒是希望自己能中毒,死了沒準就能回現代了,留在這邊是受活罪啊!可惜偏偏又死不了,端來的東西碧璽都試過毒的,連藥也都仔細檢查過。
據碧璽說,那什麼嗜血蠱的毒本來不會提早三年發作的,她暗中去檢查了之前的藥渣,發現之前煎的藥全被樑國人動了手腳,結果才促成了如今之禍。碧璽好生自責了一番,求蘇思曼懲罰。
蘇思曼卻想到了別的事情,沒心思來責怪她,只問樑國人爲何要動手腳促使她蠱毒發作,害得她痛不欲生,他們有什麼陰謀?可惜,這個碧璽卻答不出。
左右問不出個所以然,蘇思曼也好生煩躁,感覺自己就是那砧板上的魚肉,只等着人來宰割。
自己好歹是來和親的公主,到樑國也一月餘了,可和親的事兒沒搭着半點信兒,再這麼不明不白地耗着真是要長毛了。是以這日特地遣了香兒去請顧領司,叫她去問問皇后,這婚,還結不結了?不結老孃好拍屁股走人啊。
香兒纔出去呢,半道兒就碰見了顧領司跟皇上跟前的大太監卓崇德一塊往香逸殿來了。
原來是來宣讀聖旨的。
婚期就定在七月初七,也就是十天後,正是她達到樑國後的第七七四十九天。
蘇思曼接了聖旨也沒什麼興奮,反而有些氣憤,感覺樑國這廂對她這個公主太過輕視,對這太子的婚禮也太不重視。不過轉而又想到,自己不過是個弱國的公主,還是個胖子兼傻子,太子娶她,委實有些委屈,樑國這廂如此,似乎也能夠理解了。不過蘇思曼還是挺氣憤,是你們費着心思要娶我的,又不是我巴巴地想攀個高枝兒,還給我擺架子,可惡!
無邊怨氣似海水,日子分外難熬。除了吃東西泄憤外,似乎也找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才幾天的功夫,惡果就出來了,備受摧殘後纔好不容易減掉的肥肉立馬跟個狗皮膏似的貼身上了,不過她也管不了那許多,一方面是鬱悶,一方面實在是嘴饞!碧璽看着她又胖回了皮球狀態,頗有些無奈,卻也沒勸阻。
如今她是過着豬一樣的生活,吃了就睡,睡醒了再吃,啥事兒也不想,安心等着“挨宰”。因爲之前想了很多事,自己想不明白,問旁人,旁人也答不出,既然想也是白想,乾脆就不想了唄,懶得浪費腦細胞。
這日中午,她正午睡,隱隱聽到說話聲。
“公主呢?”是一個溫和而富有磁性的男聲,有點熟悉,蘇思曼一時卻想不起是誰。
“公主在休息。五殿下找公主何事?”聽到這兒蘇思曼恍然大悟,確實是樑少軒的聲音!
“有要事。”說這三個字時樑少鈞的聲音很低沉,彷彿真有個大秘密,蘇思曼躺不住了,圓滾滾的身子滾了一道,下得牀來,胡亂將鞋子一套就出來了。剛從屏風後轉出來便看到了衣白勝雪的樑少軒玉樹臨風地站在殿裡,正側身跟碧璽說話,他身旁還站着穿了身藍緞對襟衫子的十一皇子樑少恆。
“五皇子、十一皇子,真是稀客,怎麼到我這殿裡來了?”蘇思曼熱情地問着,身子不自覺地往樑少軒身邊湊了湊。
樑少軒不動聲色向後退了點兒,跟她拉開些距離。
一旁的樑少恆沒好氣地剜了她一眼,再奉送了一個大白眼,“聽說你前陣兒不舒服,五哥心好,所以叫上我一塊兒來看看。”
蘇思曼聽得這話,有些驚奇地瞅着樑少軒,只見他粉白如玉的一張臉立時浮出兩朵紅雲,頗有些忸怩,倒是可愛得緊。
“公主現在可大好了?住得可還習慣?”樑少軒掩脣輕咳了一聲,微笑着彎腰拱了拱手,手中摺扇窄窄地疊着,握住扇柄的修長白皙的手漂亮得簡直讓身爲女人的蘇思曼妒忌。
“好,挺習慣的。身子也大好了,勞兩位殿下惦念,多謝。”蘇思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絞着衣袖,沒法子,對着一個大帥哥,實在是壓迫感太強。
“那就好。”溫文的語調,如細雨打落在玉珠上,點點地散開來,漫進人心裡,樑少軒又拱手道,“恭喜公主,賀喜公主!”
“不敢當,有什麼好喜的。”蘇思曼有些垂頭喪氣。
“公主似乎不大高興?”樑少軒擡頭望她,嘴角一彎,明亮如星的眸子裡淌出暖暖笑意,拿摺扇的手負在腰間。
“這倒也談不上,就是挺無聊。天天悶在這殿裡,沒意思。”蘇思曼嘆了口氣,本想說你們兄弟兩個有空就多來坐坐啊,一琢磨說這話不合適,她好歹是他倆未來的嫂子,跟小叔子走太近了會招閒話,所以便沒說出口。半晌想起什麼,趕緊指了指梨花木椅,“五皇子、十一皇子,請坐。”又吩咐了碧璽倒茶。
樑少恆撇了撇嘴,看着哥哥,沒吱聲,也沒動地方。
樑少軒擺手道:“公主太客氣了,我兄弟兩個先謝過,只是一會要去給太后請安,現下得告辭了。”
“哦哦。”蘇思曼有些訕訕,“那可耽誤不得。我送送兩位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