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想到了黃慶雪血流不止的手,猛地轉身跑回了三樓。
“慶雪!慶雪!”張善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
短短的一段路,他卻覺得無比漫長。
當他終於推開房門之時,卻只看到了一個空房間。黃慶雪,已經不知所蹤。
鮮紅的血跡從被子上延伸到地面上,又一路彎彎曲曲地進入了衛生間。
難道慶雪在清洗傷口?
張善雖然這麼想,但自己也知道這種可能性不大,因爲衛生間里根本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衝到衛生間門口,拉開門。
還是沒有人。
血跡在衛生間門口的某一條線處消失了,那條血跡的盡頭不是一灘血,而是形成了一個鋒面,極爲銳利,就像曾經有人將一個邊緣齊整的東西放在了這裡,現在又將其移走了一般。
黃慶雪好像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張善踉蹌着回到了牀邊,癱坐了下去。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辦,腦子一團亂,什麼也想不出來。
突然,他的目光被地上的一個東西吸引了。
黃慶雪斷掉的手指,上面還戴着那枚邪門的戒指。
他一下子撲了過去,將斷指撿了起來,寶貝一樣地緊緊握在手裡。之後,他依舊是呆滯地坐在原處,腦子裡只有一個問題——慶雪怎麼不見了呢?
他就這麼呆坐着,從晚上九點半一直坐到了午夜零點。
當零點到來時,不知從何處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鐘聲。鐘聲連響了十二次,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在張善的心臟上,他感覺自己快要暈厥。
然而,更令他無法想象的事情緊接着發生了。
這個乾淨整潔、裝修豪華的房間,突然一變,變得極爲破敗骯髒,彷彿已經有幾十年沒有人來過一樣。
張善猛地站了起來,不知所措地看着房間的變化。
雪白的牆壁變得發黑,佈滿了黴菌;乾淨的牀鋪變得骯髒,滿是灰塵;桌腿、牀腳、櫃子的角落都結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網,看上去讓人極爲不舒服。
但是,黃慶雪的斷指留下的血跡,卻依舊鮮紅無比,看上去觸目驚心。
“這是怎麼回事?”張善喃喃自語着,無法理解地看着眼前時光交錯的異象。
他感覺自己好像在最近也產生過類似的感覺。
他想起來了,是那個舊手機。當他目睹了黃啓文的死亡過程後,他有些悵然,於是在抽屜裡取出了舊手機查看,那個時候他就產生過時光倒流的詭異感覺。
不過,當時的那種感覺和現在眼前發生的一切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這時,張善也回憶起了進村不久後向春平和他說的話。
他說,那些村民,好像是二十年前的人。
“時光交錯……二十年前……”張善反覆地念叨着這幾個字,感到一陣悚然。
如果,向春平說的,是真的呢?
☆
師遠等人早已在英倫皇家酒店大門外等候。按照任務短信的指示,他們必須在零點進入這座建築,然後找到七個人。
零點一到,他們就立刻打開了大門,走了進去。
這裡一片漆黑,悄無聲息,沒有人類存在的跡象。到處都是灰塵,縱使看不見,那陳腐的氣息也直衝鼻子,讓人忍不住想要屏住呼吸。
大廳的右側便是曾經的前臺,牆上的幾個時鐘早就停止了運轉,亂七八糟地不知在展示哪裡的時間。藉着從舊玻璃窗裡透進的月光,衆人都看到了牆上的一個不算大的日曆。
不需要商量,大家便自然地向前臺的方向移動過去,日曆上的日期也漸漸地被辨認出來。
一九九六年九月十三日。
師遠曾經和不少村民打聽過二十年前的事情。雖然始終沒有探知到真正深層的緣由,但發生異變的日期他卻是一清二楚,正是日曆上的這一天。準確地說,是十三日的二十四時,也就是十四日的零點。在那一刻,整個商業區內的所有活人一息之間消失殆盡,一個也沒有留下。
現實中的日期也是十四日零點,只不過是八月,而不是九月。
這座建築充滿着邪惡的力量,不要說進入建築之內,就是在大門外,大家就都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壓抑氣息。師遠仔細地感知,發現這裡和彼岸度假山莊一樣,都存在着多個鬼魂。而且,這座建築中也存在着一種力量,這種力量與他的感知力相抗衡,使他無法準確地判斷鬼魂的位置。
劉瀲打開手電仔細地看了一下,尋找着電燈開關。雖然這裡已經二十年沒有人,但說不定電力還可以正常使用。
她正在尋找,燈突然亮了。
“嗯,還可以用。”彌嘯粼的聲音從大門口傳來。
打開燈的人還是他。
“我們先找一找那七個人吧。”師遠說。
這座酒店一共有四層,總房間數量也不少。那七個人未必都老老實實地待在非常明顯的地方,說不定被藏在了隱蔽的地方,比如櫃子裡,或者地下室。而且,之前大家都推測,七個人中或許有死人,既然是死人,那很可能會以難以想象的方式存在,這無疑給尋找帶來了困難。除此以外,誰也不知道那七個人是什麼樣性格的人,如果貿然出現在他們面前,誰也不知道他們會有怎樣的反應。
“你們有沒有想過,那七個人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到這裡來的呢?”劉瀲說,“是和之前的薛鬆罡他們一樣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傳送過來,還是自己來到這裡?”
“這沒什麼關係吧?”齊岫鴛的表情有些冷。
“不,我覺得劉瀲的問題值得考慮,”師遠說,“到來的方式不同,現在他們的心態和所在位置就不同。考慮好這個問題,對我們尋找這幾個人,肯定有所幫助。”
齊岫鴛見師遠如此明顯地站在劉瀲一邊,內心更是不快。但她沒有顯露出來,只是不再說話。
“可是,就算這個問題很有價值,我們暫時也沒有辦法回答吧?我們就連這七個人的身份都還不清楚,到現在爲止也沒有看到一個人,如何確定他們到來的方式呢?”羅亞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