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怎麼這麼陰森?
常俊宇的心懸在空中,表情十分惶恐。
隔着物證室門上的玻璃,他隱約可以看見剛纔那個被稱爲小吳的人正在裡面忙碌,他好像正在不同的架子上或櫃子裡翻找。
“拜託快點啊,我想趕快離開這裡啊。”常俊宇極爲小聲地說。
他看向旁邊,突然發現劉瀲和彌嘯粼都不見了。
他的心一顫,一種不祥的感覺涌上心頭。
他們兩個去哪了?
常俊宇目瞪口呆地看向四周。
當他再次將目光轉向對面的椅子時,卻發現叢研也不見了。
“哎?叢……叢研?人呢?”
偌大的走廊裡,居然在一瞬間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常俊宇嚇得差點哭出來。他本來就膽小,這段時間的經歷更是不斷地折磨他的神經,讓他徹底變成了一隻驚弓之鳥。
怎麼辦?他們都不見了,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這兒!我……我要離開這裡!可是,怎麼離開?
常俊宇轉頭再次看向物證室的門,門裡,小吳的身影還在不停地動着。
不然,我進到物證室裡面去吧,好歹裡面還有個活人。
他靜了靜心神,慢慢地向那扇門走去。
他拉開門,一陣吱呀聲傳入他的耳中,卻如同一把生鏽的鋸子一般鋸在了他的心上,讓他說不出的難受。
走進物證室,本以爲會看到忙碌的小吳,但眼前,卻什麼人也沒有,迎接他的只有一排一排的架子,以及架子上排列着的形形色色的作爲證據的物品。他隨意地看了幾眼,卻頓時嚇得兩腿發軟,險些跌倒在地。
那些架子上放着的東西似乎都是與兇殺案有關。帶血的刀子,被砍下的殘肢,血跡斑斑的衣物……當他看到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時,他終於忍不住大叫了一聲,轉身就想跑出去。
但他身後的門卻消失了!
“啊!啊啊啊!!!”他發瘋一般地擂擊着那面牆。
敲了一會兒,他再次轉過身,慌亂地看向四周。
他感到那些架子上的殘肢、人頭都在發出一陣陣的笑聲。
小吳呢?剛纔那個工作人員呢?
他突然想起,可以找那個人帶他出去。
他胡亂地在架子之間穿行。
這個房間大得出奇,架子似乎沒有盡頭。他走了很久,但無論他如何前行,轉彎,他卻始終看不到牆壁。當他再次回頭時,剛纔那面牆也已消失無蹤。
鈴鈴鈴……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在這空無一人的物證室裡,聽起來令人心悸膽寒。常俊宇倒吸一口氣,手忙腳亂地將手機拿了出來。
屏幕上顯示的是“老媽”兩個字。
“喂,媽?”常俊宇哆哆嗦嗦地說。
“俊宇啊……”母親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聽起來聲音沒有什麼異常,但似乎十分悲傷。
“怎麼了,媽?”常俊宇立刻忘記了自己還處在危險之中,着急地問。
“你小姨和你表弟……出事了……”母親悲痛地說。
“什麼?出事了?出什麼事了?”常俊宇緊張起來。
“他們家發生了火災,兩個人都沒有被救出來,都被……都被燒死了……”母親說着說着,哭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媽,您別太難過,注意身體啊。”
“俊宇,你趕快回家一趟吧。他們兩人的葬禮定在明天,你可不能不回來啊。”
“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快趕回去的。”
“你現在在海源嗎?”
“在,這兩天我正在……我正在……”
常俊宇突然愣住了。
這兩天,我在做什麼?採訪嗎?還是……哎?怎麼回事?怎麼感覺怪怪的?
常俊宇呆立原地,只覺得心中一團亂麻,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
“俊宇?俊宇?”
“哦,媽,沒事。”
“沒事就好,你快點買票回來吧。”
“好的,媽。”
放下電話,常俊宇半天沒有動,無數的念頭和情緒瘋狂地涌動着,令他感到莫名地煩躁。
小姨和表弟,死了?
他回憶着這兩個親人的模樣,突然感到一陣惘然。
小姨的丈夫幾年前去世了,之後,小姨和表弟鄭安相依爲命。不過,依靠着小姨夫留下的大筆存款,兩人在經濟上倒是不愁。只是,失去了一家之主,二人不免情緒有些失控,原本性格隨和外向的他們,在那之後一直閉門不出,連親戚也不見,令常俊宇等親屬都十分擔心。小姨夫去世時,鄭安十九歲,正在讀大學,但在那之後,他連學也不上了,整天躲在家裡,從不踏出家門半步。
常俊宇記得,他也曾經多次去小姨家敲門,但總是得不到迴應。這麼多年來,只進過他們家一次。但就是那一次,讓他之後就再也不敢去了。
那一天,他拼命敲門,敲了整整一個小時,小姨才終於開了門。她將門開了一道縫,目光呆滯地向外看。
“小姨,是我啊,俊宇。”看到小姨帶着病態的蒼白麪容,常俊宇感到很不是滋味。
“你來幹什麼?”小姨冷冷地說。
“我來看看你們。這都好幾年了,小姨,你和表弟,偶爾也出來曬曬太陽找親戚聊聊天啊,總憋在屋子裡,對身體不好。小姨,你把門打開,我給你們帶了些水果。”
小姨看了看他,終於將門打開了。
常俊宇略微鬆了一口氣,走了進去,將水果放在了門邊的櫃子上。
“小姨,鄭安呢?”常俊宇探頭看了看客廳,沒見着鄭安的身影。
“在他臥室。”小姨擺了擺手,似乎不願多說。
常俊宇走了過去,在表弟臥室門口停了下來。他擡起手,敲了敲門。
“鄭安,是我。我可以進來嗎?”常俊宇說。
沒有迴應。
他稍稍加大了力度,門略微動了動。他猶豫了一下,將門推開了。
裡面是一片昏暗。厚厚的窗簾將陽光完全遮擋在外,一個人影正坐在牀邊。
“鄭安?”常俊宇說着,向裡走了兩步。
他感到一陣怪異的感覺從腳底傳了上來。
什麼東西?
他低頭看去,卻只看到了黑色的地毯。
黑色的……地毯?我記得他們家鋪的是瓷磚啊,什麼時候換了地毯?啊,這也沒什麼奇怪的,我都好幾年沒來了,換地毯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常俊宇想着,伸手將燈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