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飛導演正在翻看劇本,看着看着,他點了點頭,叫過了旁邊的一個小助理。
“小孫啊,去通知大家,我們今天晚上要利用夜色拍攝一段重要的戲,讓所有需要參與到這段戲中的人準備一下,別睡得太死,一會兒我們就出。”
“好的,我這就去。”小孫說完,立刻走出了房間。
導演所說的這段戲參與人數衆多,除了幾名主演以外,幾乎所有人都要出演,就連幕後人員們也都要作爲羣演參與進來。彌嘯粼、崔雪漪都不在這段戲的名單中,所以小孫並沒有通知他們。
“這段戲很重要,非常重要,”導演對通知完畢回到房間裡的小孫說,“作爲片尾彩蛋,拍出氣氛來,可以達到二次宣傳的效果,必須全力以赴,甚至要投入比正片更多的精力。”
“是的,高導,您說得太對了。”小孫附和道。
羅亞森家。
“我不管!我不要他死!”簡思凌大聲地哭喊起來,打斷了羅亞森的話。
羅亞森重重地嘆了口氣,有點後悔自己剛纔不該把話說得那麼生硬。這小丫頭年齡小不懂事,哪能想到那麼多?她一心只想救那個彌嘯粼,別的事情,恐怕她根本都不在乎。這下好,吵得大家心神不寧,推理分析進行得愈加艱難了。
“小丫頭,我問你!”事到如今,羅亞森也不想再嘗試什麼挽回了,乾脆大吼起來,“在你的心裡,是不是全天下彌嘯粼最重要?”
“我……不……”簡思凌被羅亞森的喊聲嚇得不輕,囁嚅着說不出話,眼淚卻還在流。
“我告訴你,這個任務關係到我們所有人的命。如果任務失敗了,我們所有人都會死你知不知道?所有人,包括我,包括你,包括你的師遠哥哥!”
“啊……”簡思凌有些懵了。她張着嘴說不出話,轉頭看向了師遠。
事實上簡思凌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明白這個任務是怎麼回事。她的確也親眼見到了一些可怕的場景,但對於任務的線索之類的,她沒有什麼概念,也根本不知道要怎樣纔算是任務完成。
“羅亞森,你這樣會嚇到她的。”師遠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有些無力。
無力,這正是師遠現在的感覺。
“可是……”簡思凌還沒有放棄,“天都已經黑了。萬一……萬一彌嘯粼三更半夜的和崔雪漪出去散步,他肯定會死的啊……你總說這個任務多麼多麼難,可是……可是它說不定其實很簡單呢?也許根本就是你們想得太複雜了,所以纔想不出謎底。”簡思凌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強詞奪理。
“你說什麼?想得太複雜?”師遠突然站了起來,把簡思凌嚇了一跳。
“啊……我……我是不是說錯話……”
“等下,說不定很簡單……三更半夜……三更半夜……”師遠感覺自己頭腦裡好像突然亮了一盞燈,“三更半夜……三更鬼墓……這部電影,這部電影爲什麼叫《三更鬼墓》?”
“什麼?”羅亞森沒有太明白師遠的意思。
“電影的整個情節我們都是知道的,根據情節,這部電影如果叫《花燭夜驚魂》,《血窗花》,《詭七》之類的,都很貼合主題。可是,爲什麼偏偏要叫《三更鬼墓》呢?”師遠瞪大眼睛說。
這條從最一開始就獲得的信息,一直以來都被師遠等人徹底地忽視了。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因爲太簡單,反倒想不到。
“啊……這個……確實有些奇怪……”羅亞森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對,很奇怪,而奇怪就表示,這是線索,是最重要的線索!《三更鬼墓》,‘三更’代表時間,‘鬼墓’代表地點。在《剪窗花》的故事中,鬼就是薛紅蓮。王忠財將薛紅蓮葬在了村西的墳場,薛紅蓮的墓必然就在那裡。所以,‘那段戲’指的就是,午夜時分在墓地拍攝的一段戲!”
羅亞森立刻翻出了劉瀲的劇本,翻到了最後。
彩蛋。三更時分,墓地。全體“還活着”的村民。
“這段戲還沒有被拍攝,而導演又說,明天就是最後一天……”羅亞森的語調都有些變了。
“就是今晚!他們會去拍攝這段戲的!”師遠的音量不知不覺地提高了。
“可是現在恐怕來不及了啊,”羅亞森看了看錶,已經十點半了,“說是三更,可他們未必在真正的零點拍攝吧?只要天黑了,其實就可以達到這個效果。”
“現在我們立刻出去古宅!如果他們還在古宅裡,我們無論如何都必須讓導演刪掉這段戲。但是如果他們都已經不在古宅裡了的話……”
“這些等到了再說吧,我們趕快走!”羅亞森已經抓起鑰匙衝向了大門。
師遠的動作也絲毫不慢。如今線索已經明瞭,他的無力感也消失了,立刻向外飛奔。
而簡思凌,在想救彌嘯粼的心情下,居然爆出了驚人的度,跟在師遠二人身後衝了出去。
“快!快啊!”羅亞森飛快地跑着。他知道他們都已經在用最快的度拼命在跑了,可還是忍不住時不時地催促着。
待他們終於跑到古宅前時,已經將近十點五十分。
古宅,看上去一片漆黑。
師遠的心裡咯噔一下。
“來晚了嗎?”羅亞森的臉色十分陰沉。
師遠沒有說話,他咬了咬牙,猛地推開古宅大門,衝了進去。
“喂!有人嗎?”師遠不顧一切地大喊起來。
回答他的,只有陣陣回聲。在這漆黑的夜色中,聲波震顫着空氣,也狠狠地敲擊着師遠等人的心臟。
“所有‘還活着’的人……”師遠喃喃地說。
“你說什麼?”羅亞森問。
“彩蛋的參與演員,是所有‘還活着’的人。也就是說,在影片正片中死亡的人是不需要參與這段戲的拍攝的。”師遠說。
“也就是說……彌嘯粼等幾個演員理論上應該不在現場?”羅亞森明白了師遠的意思。
“對!所以,也許這裡還有人。”
“但是……墓地那邊怎麼辦?”羅亞森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我們絕對不能過去。如果我們去了,也算是‘在場’。”師遠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不能去的話……”羅亞森的眼神已經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