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瀲!”見劉瀲轉身就要跳進湖裡,師遠喊了一下她的名字。
“難道你也要勸我不要進去嗎?”劉瀲聽到師遠也在喊她,有些生氣,猛地轉過頭來想要這麼喊一句,可看到師遠的時候,她突然說不出來了,硬是把這句話憋了回去。
“你別誤會,我知道你以爲我也要勸你。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只要認準一條路就絕對會走下去的人,別人再怎麼勸,恐怕都無法讓你回心轉意。我並不打算攔着你,但是,我畢竟對這裡要了解得多一些,這裡是非常危險的,而這種危險,絕對不是僅僅源自於湖水本身。如果你要下去,我希望可以把危險性降到最低。”
說着,師遠從揹包裡拿出了一卷繩子,遞給劉瀲,繼續說道:“請把這繩子的一端系在你的腰上,另一端交給我。當你潛下去後,如果感覺到有危險,哪怕只是一種說不清的危險感覺,你都要立刻快速扯動繩子,我就會把你拉上來的。”
劉瀲有些傻了,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她呆呆地看着那捲繩子,略微猶豫了一下後,接了過去,低聲說:“謝謝。”
劉瀲用繩子在自己的腰上纏了一圈,牢牢地繫了個結,又轉頭看了看師遠,而後向湖裡走去。
螞蟻湖的邊緣地帶水很淺,劉瀲用正常走路的速度走了進去,幾米之後一頭紮了進去。
“她很擅長游泳?”師遠一邊抓着繩子,一邊問旁邊的兩個女生。
“嗯,是啊,她是游泳特長生,國家一級運動員呢,游泳的水平那就不用說啦。”其中一個女孩很是驕傲地說,好像朋友的榮譽是她的榮譽一樣。
“你叫琴玉?”
“嗯,宋琴玉。我和劉瀲是鄰居,又是室友,認識好久了。”
師遠點點頭,卻注意到了另一個女孩。當他問劉瀲是不是很擅長游泳時,那個女孩的表情與宋琴玉截然不同,不但沒有絲毫喜悅,甚至隱隱還有些不快。自從劉瀲進了湖水後,她就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湖面,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擔憂,不如說是焦躁,而且,似乎還夾雜了一些別的情緒。
“你叫釉釉,是嗎?”師遠問那個女生。
“哦,是的,我叫蘇釉,和劉瀲高中就是同學,沒想到到了大學還是同班,真是緣分不淺。”蘇釉回過神,對師遠說道。
說完,蘇釉再次將目光轉回了湖面,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快步走到了師遠身邊,說:“啊,劉瀲她進了湖裡,萬一有危險,比如遇到水怪什麼的……哦,我不是在胡說!我剛纔,真的聽到很奇怪的叫聲了。萬一,我是說萬一,那個水怪抓住了劉瀲,憑你一個人,恐怕根本拉不動,所以,我來幫你一起拉吧。雖然現在還沒有什麼危險,但是,總要做好準備的嘛,你說對嗎?”
“嗯,好的,那你也拉着繩子吧。”師遠沒有想太多,卻對她提到的叫聲產生了些許疑惑。
叫聲……這附近,難道又出現了什麼異常的東西嗎?
“我叫蘇釉,釉彩的釉。大家都說,我這個名字很有大家閨秀的古典氣質,很與衆不同,讓人聽到時不禁想到了繪畫藝術。哎,對了,你對藝術感興趣嗎?”
蘇釉兩隻手握住了繩子,她的左手與師遠的手僅僅有不到一釐米的距離。她一邊調整着手的位置,一邊和師遠說着話。另一邊的宋琴玉看了蘇釉一眼,眼神中顯出了一抹極淺的厭惡,但很快又看向了湖面,擔心起她的朋友來。
“藝術啊,很抱歉我不太瞭解。我是一個高中生,平時學習很忙,藝術什麼的,基本沒有時間去接觸。而且,我對藝術也不是太感興趣。”
“哦,這樣啊,”蘇釉似乎沒有氣餒,繼續說着話,“你是高中生啊?我還以爲你和我們一樣是大學生呢。我們幾個,開學就大二了。你呢?”
“我……”說到這個話題,師遠有些不好意思,“我開學高二。”
“哦,是嗎?好小哦。”蘇釉有點遺憾地說。
“我初中時因爲生病,休學了一年。所以,雖然開學高二,但是我已經十七歲了。”師遠說。
“是嗎?十七歲了呀?哎呀,還沒成年呢。成年的話,就可以做很多自己以前不能做的事情了呢。”說着,蘇釉的手又向師遠的手移近了幾毫米。
“比方說,瞞着家裡偷偷跑到一個不知名的小村子來?”師遠說。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蘇釉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師遠笑了笑,說:“這個不重要。嗯?好像已經很長時間了吧?劉瀲怎麼還沒動靜?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這一點你不用擔心,劉瀲水下憋氣的能力超強,好多男隊員都比不過她呢。現在這點時間,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我只是擔心,水裡太涼,她會生病。還有,這水下,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宋琴玉說。
岸上的對話,身處水下的劉瀲自然毫不知情。此刻,她滿腦子都是自己的母親,那張溫暖的充滿慈愛的臉,如今想來卻心如刀絞。
媽媽,你到底在哪兒?
劉瀲心裡想着,不知不覺越潛越深。
天色本來就已經黑了,到了水下更是幽暗。劉瀲嫺熟地向下游去,同時小心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她控制着呼吸的節奏,一個又一個水泡緩緩地向上浮去。
她的位置不斷向下,四肢划動着周圍的湖水,水的流動發出了它獨有的有些沉悶的汩汩聲。
在靠近湖面的區域時,她沒有看到任何魚類,也沒有看到什麼水草浮萍,她感覺這裡作爲一個天然形成的水域,實在是過於純淨了,就像平時游泳的泳池一樣。
然而,越是向下,她就越是覺得有些不對。她感到有一些眼睛正在暗處觀察着她。她突然覺得有些緊張,快速地轉頭向周圍看去,身體做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水平旋轉,但卻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水下,還是那麼澄澈透明,只是看起來非常暗,像稀釋的墨汁。
她突然回憶起師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