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
疤哥嘆了口氣:“你這一年不在家,人們都以爲你不回來了,難免有人動了歪心思,去盜你爺爺的墓,我猜測這幾個人就是幹了這種缺德事,一聽你是他孫子就心虛了,怕你是找他們算賬來的,所以纔會急匆匆的跑掉。”
秦天嗤笑一聲,他沒想到疤哥這麼聰明的人也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竟然給出這麼一個不着邊際的答案。
“大哥,你逗我呢?挖墳掘墓爲的是盜取裡面值錢的東西,我爺爺的墳有什麼可偷得?不怕你笑話,他老人家下葬的時候連件新衣服都沒有,棺材也是薄皮的,全村人都知道我們爺倆是窮光蛋,誰會打他的主意?”
疤哥撓了撓頭皮,聽秦天一說,他也覺得不大可能,可是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釋。
“問題是你一年沒回來,平時和村裡人也沒什麼來往,誰也不知道你的底細,他們爲什麼要怕成這樣呢?”
秦天搖了搖頭,要想知道,除非問當事人,但是人家早跑了,總不能到家裡去抓人家逼問吧。
“不知道,但是肯定有原因,明天見到別人再打聽吧。”
疤哥點了點頭:“也好,咱們先去你家,看看少了什麼東西沒有。”
秦天苦笑一聲,家裡除了一張光板牀和老頭子生前蓋過的被子,什麼也沒剩下,誰會去偷那破玩意。
但是他也不好意思拒絕疤哥的提議,只得點頭答應,二人一前一後,順着小路上了山,時間不長就到了兩間土房之前。
看到自己曾經生活了十八年的老屋,秦天神色複雜,這裡是他長大的地方,但是一年沒見,他心裡卻沒有那種久違的親切感。
其實想想也是,他的童年是在無盡
的呵斥和打罵聲中度過的,給他的幼小心靈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而不是美好的回憶,見到老屋,他彷彿又看到一個瘦弱的男孩,因爲背錯一個字被老頭兒一腳踹倒在地的情景。
疤哥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麼?又想到那些往事了?”
秦天苦笑道:“當初離開這裡的時候,我曾經發過誓,就算餓死在外面都不回來,沒想到今天又站在了這裡,一時有些猶豫,到底我該不該進去呢?”
疤哥正色道:“爲什麼不進去呢?這畢竟是生你養你的地方,就算你爺爺曾經體罰過你,但是我相信他也是爲了你好,而不是無緣無故的打罵你,如果他只是爲了把你當成出氣筒,爲什麼還要辛辛苦苦的供你讀書呢?”
秦天點了點頭,以前年紀小,總覺得老頭兒是在故意刁難他,但是隨着閱歷的增加,他也明白了,老頭兒的打罵其實也是一種教育方式,出發點並沒有惡意,如果沒有老頭兒的嚴格要求,即使他後來得到扁鵲心經也基本上是廢紙一堆,根本看不懂,更不可能融會貫通,從這一點上來看,老頭兒其實也是用心良苦。
“明白,咱們進屋吧。”
秦天走到門前,蹲下身子,在門口附近一陣摸索之後,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疤哥奇道:“怎麼了?你在找什麼?”
秦天嘆了口氣:“走之前我把鑰匙放在門縫下了,但是現在找不到,估計被老鼠叼走了,咱們進不去門了。”
疤哥白了他一眼,他家是兩扇老舊的木門,門上是普通的掛鎖,這種鎖基本上起不到防盜的作用,就算是一個小孩,手裡有根鐵棍,也能輕易撬開,更何況是他這樣的高手,隨手一拽就能打開,根本不需要什麼鑰匙。
“你讓開。”
秦天依言讓在一邊,疤哥走上前去,單手握住鎖身,拇指向上輕輕一頂,鎖應聲而開。
秦天滿臉的佩服,其實他也想過撬鎖,但是他必須要藉助工具,只是自
己家裡連根鐵絲都沒有,所以纔有點發愁,沒想到疤哥竟然毫不費力就將鎖拽開了。
“不愧是孤狼,功夫果然了得,徒手就能將鎖撬開。”
疤哥白了他一眼:“屁的高手,這鎖被人撬過,裡面的機括被破壞了,掛在上面只是個擺設,你也可以拽開。”
秦天目光一凜,一把推開了疤哥,衝進屋內,一頭撲到牀前。
疤哥滿臉的詫異,難道這小子在家裡還藏了什麼寶貝?一聽鎖被撬過就急成了這樣?
“找什麼呢?”
秦天頭也不回,一把將被褥捲起,在牀板上細細的摸索起來。
疤哥奇道:“莫非你走之前還留下了存摺?”
秦天沒好氣的回道:“你看看家裡的情況,像是有存款的樣子嗎?”
疤哥點了點頭,屋內唯一的擺設就是這張牀,基本上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的確不像是有積蓄的家庭。
“那你找什麼呢?”
秦天沒有回答,搜索完牀板後,又將被褥打開,抖落了一遍後,頹然的坐在了牀邊,嘴裡喃喃自語:“唉,我的錄取通知書啊。”
疤哥翻了個白眼,還以爲是什麼寶貝丟了,原來不過是錄取通知書。
“兄弟,你現在這身家,應該用不着再出去找工作了吧?再說就算找工作,人家用人單位看的也是畢業證,你拿份錄取通知書沒用啊。”
秦天嘆了口氣:“我當然知道沒用,但那是我寒窗苦讀十二載才換來的,雖然因爲經濟條件限制,我沒能進入象牙塔,但是它可以證明我曾經得到過高等學府的認可,以後我兒子長大後,我可以自豪的對他說,你老爹當年也是考上過大學的。”
疤哥無言以對,其實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在旁人看來無關緊要的東西,但是對擁有者卻有着莫大的意義,此刻秦天就是這種情況。
足足過了半晌,秦天才幽幽嘆道:“誰會偷我一份錄取通知書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