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給她們買回了肯德基,自己在藥店旁邊的小飯館吃了兩個驢肉火燒就回家了,進了華福衚衕,後面駛來了一輛救護車,伴隨着“完了完了”的笛聲,從他身邊疾馳而過,一個急剎車停在了路邊。
車上跳下幾個白大褂,匆匆的進了路邊的一個小院,秦天知道這是林老爺子的家,不由的心中一動,難道是林老爺子出事了?
林老爺子是個孤老頭子,秦天從沒見過他的家裡人,因爲都在這一片住,所以和他也很熟。
老頭兒好像沒什麼事,每天除了早晨去公園遛個彎,其他時間基本都是在院裡放個小桌子,和附近幾個老頭子下象棋。
秦天雖然棋藝不精,但是也懂那麼一點點,自從改行賣藥以後,他的時間不再像以前那麼緊,所以經常到林老爺子家裡看他和別人下棋。
林老爺子應該是當過兵,腰桿筆直,站如鬆坐如鐘,一派軍人的標準形象,這位老人家的棋藝很高,很少有輸棋的時候,爲人也很隨和,對秦天也不錯。
有時候棋友們沒來,老頭兒看到秦天就會把他叫進去,給秦天倒上一杯飄着清香的綠茶,讓他陪自己殺兩盤。
當然秦天的水平並不高,而且沒什麼套路,和林老爺子這樣的高手沒法比,剛開始不超過三十步就會被老頭兒將死,這時候林老總會哈哈一笑,對秦天說:“小秦啊,下象棋的最終目的是把對方將死,一切都要圍繞着這個目標來,看來你的心性有待磨練啊,這東西不能着急,和打仗一樣,得先摸清敵人的意圖,然後再採取相應的措施,讓敵人落入你的埋伏圈,像你這樣只顧悶着頭往前衝,最多斬殺對方几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自己卻失去了整個江山啊!”
在林老的指點下,秦天后來也能像模像樣的和老人家殺上幾個回合了,這時老人就會欣慰的說:“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秦天對這位和藹可親的老人家是很敬重的,今天一看急救車去了他家,心中升起一種不詳的感覺,把三輪放在一邊,跟在醫護人員後面也進了屋子。
屋裡面站着幾個人,都是林老爺子的棋友,其中一位王大爺拿着林老的手機在打電話,醫護人員分開他們走到了林老的牀邊。
老人家躺在牀上,雙目緊閉,臉色慘白,胸口不斷的起伏,鼻子一張一翕,顯得呼吸很是困難。
秦天急忙問道:“大爺,林爺爺這是怎麼了?”
一位劉大爺說:“唉,剛纔我們幾個在一塊兒下棋,老林起身去上廁所,不知怎麼的就摔了一跤,人事不省了,我們趕緊給120打電話,也不知道能不能救過來。”
這時醫生翻開林老的眼皮看了看,然後又用聽診器聽了聽,扭過身問大家:“你們誰是家屬,老人病情很嚴重,我們需要把他送到醫院做細緻的檢查。”
幾位棋友面面相覷,雖說都是老熟人,但是家屬這個責任實在太重大,誰也不敢冒充。
王大爺說:“大夫,這位老爺子一個人住,沒有家人,他的手機裡只有幾個聯繫人,剛纔我挨個的打了電話,可是都不在本市,最快的也得三個小時才能趕過來。”
醫生面露難色:“是這樣,病人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這些都是需要費用的,如果沒人交錢,我們也不能把他送到醫院去。”
秦天問:“大夫,需要多少錢啊?”
醫生說:“這可說不好,到了醫院先做個CT,確診一下,大概一千塊錢就夠,如果需要住院,押金怎麼也得萬八千的。”
秦天想起昨天趙芳芳說給自己留了幾千流動資金,馬上對醫生說:“大夫,你們先把他擡上救護車,我這就去取錢,一會兒就回來。”
醫生點了點頭:“那行,你去吧,快點啊。”
秦天應了一聲,出了屋門,直奔出租屋。
路上給趙芳芳打了個電話,問清了放錢的地方,進屋取了錢,又急匆匆的趕了回來,醫護人員已經把林老擡上車,秦天也坐在林老身邊,和他們一起去了醫院。
秦天去交費,醫生們送林老去檢查,交完費,秦天也去了CT室,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過了好長時間,林老才被推了出來,秦天急忙上前問道:“大夫,老人家怎麼樣了?”
“結果還沒出來,我們先把他送到急診觀察室,等CT報告出來才能確定。”
林老被送到了觀察室,大夫對秦天說:“你再去交點錢吧?”
“哦,行,交多少?”
“先交1000吧,等結果出來讓專家看看什麼情況。”
秦天去交費了,可能是高峰期,排隊的人很多,好長時間才輪到他,沒辦法,現在人生活好了,但是體質下降,得病的人越來越多了。
又交了一千塊錢,秦天回到了觀察室,輕輕推開門,發現屋裡面多了一個人。
這是個女人,背對着秦天,彎着腰雙手拄在牀邊,看着躺在牀上的林老爺子。
女人下面穿着一條短裙,由於是彎腰的緣故,本來就不長的裙子又往上稍微走了一點,露出了兩條結實修長的大腿,站在秦天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裡面穿的內褲顏色,此刻她好像嘴裡在念叨什麼,沒發現有人走進來。
秦天輕咳了一聲問道:“請問你是林老的家人嗎?”
女人聽到聲音轉過頭,秦天一愣,竟然是有過兩面之緣的那個白總。
“是你?”
白玉竹也認出了他,有些詫異。
“是你把我爸爸送到醫院的?”
秦天也愣了,他記得上次在路邊救治的那個老者是白總的爸爸啊,怎麼她會有兩個爸爸?
“噢,對,我住的地方和林老不遠,我們也是老熟人。”
白玉竹點了點頭:“謝謝你了,剛纔我沒找到大夫,你一直在他身邊,清楚他的病情嗎?”
“噢,大夫說了,
檢查結果還沒出來,要等拿到CT報告單才能確定。”
正在這時,門一開,兩個醫生走了進來。
爲首的醫生大概五十多歲,看到白玉竹眼睛一亮,兩眼直勾勾的盯着她豐滿的胸部,竟然沒有說話。
白玉竹沒有理會他的目光,見是醫生,趕忙急切的問道:“大夫,我爸爸現在什麼情況?”
那個醫生這纔回過神來,嘆了口氣說:“不行了,顱內出血,淤血壓迫主動脈,我們無能爲力了。”
秦天有些懷疑的問:“你確定?腦出血不是可以手術治療嗎?”
那個醫生很不高興:“你是什麼人?我是腦外科的韓主任,30年的臨牀經驗,病人什麼情況我能不瞭解嗎?”
這時白玉竹緩過神來,拉住醫生急切的說:“大夫,求求你救救他吧?”
韓主任抓住白玉竹的手,另一隻手在她手背輕輕撫摸着:“姑娘,老人確實不行了,給他準備後事吧!”
秦天瞥了這個大夫一眼,對他極度的鄙視,什麼東西?看到漂亮女人就這個德性,醫術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時白玉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掙脫開那個色眯眯的韓主任,看着秦天說:“我記得你也懂醫術啊,我爸爸上次心臟病發作就是你治好的,你幫他看看吧?”
秦天有些爲難,這個腦出血和心臟病發作可不一樣,心臟病很常見,救治起來也簡單,但是腦出血的難度要大的多啊,如果他有把握何必把林老送到醫院來呢?
那個韓主任鼻子哼了一聲說:“姑娘,我看你是腦子亂了吧,我作爲專家都沒辦法,他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能治得了?”
韓主任的話刺激到了秦天,並且剛纔這個老色鬼的表現讓秦天很討厭他,聽他這麼輕視自己,不由得勾起了他的好勝心。
“韓主任是吧?我再確定一下,你們是不是認爲老人已經沒得救了?”
“廢話,我作爲醫生難道會拿患者的生命開玩笑嗎?”
“那好,白總,我給林老看看。”
韓主任又哼了一聲:“不知天高地厚,病人出現什麼問題,你負的起責任嗎?”
秦天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韓主任,你也太健忘了,剛纔可是你說的讓我們準備後事,就算我看不好也就是準備後事而已,難道還能出現比這嚴重的後果?”
韓主任一時語塞,這都是他平時斥責下屬時的套話,已經說順嘴了,加之眼睛總往白玉竹身上瞟,竟然出現了口誤。
秦天冷哼了一聲,走到牀前,翻開老人的眼皮看了看。
那個韓主任剛纔被他譏諷了幾句,餘怒未消,指着秦天說:“你有行醫資格證嗎?如果沒有那就是非法行醫,你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白玉竹忍不住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自己沒本事還不許別人接手,我現在以家屬的身份聘請他爲我父親看病,有什麼後果我一力承擔,你可以走了。”
“你......你......”
韓主任指着白玉竹卻說不出話來,一跺腳對旁邊的小大夫說:“小王,我們走!”
秦天沒理他們,伸出手指搭在老人的脈搏上,仔細的分辨着脈象的變化。
白玉竹大氣都不敢出,直到他鬆開手指才輕輕的問:“怎麼樣?”
秦天點了點頭說:“應該可以,但是沒有十足的把握。”
白玉竹露出驚喜的神色:“沒關係,反正也是這樣了,你就放手去做吧。”
“放心,我一定盡力,不過我手頭沒工具啊!”
“需要什麼?你說?”
“鍼灸用的銀針一套,小號注射器一隻,血壓計一個,還得要個護士。”
“這......”
白玉竹有點遲疑,別的都好辦,這護士去哪兒抓?
“白總,外面這麼多護士,你多給點錢就行了,用不了多大會兒!”
白玉竹這才反應過來,有錢能使鬼推磨啊,從包裡抓出一捆鈔票,到門外揪住一個小護士把錢塞到她手裡說:“麻煩你來一下,我有事要你幫忙。”
小護士愣住了,這個人好奇怪啊!
顧不得解釋了,白玉竹一把將她拉進屋子對她說:“現在這個年青人要給我父親治病,你幫他打下手,等會兒我再給你一萬。“
小護士這才明白過來,看着手裡的一把鈔票動了心,她是個臨時工,一個月也就幾百塊錢,要是再給一萬就相當於她兩三年的工資了,就算被醫院開除也值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幹。”
這時秦天對她說:“白總,工具。”
“噢噢噢,馬上辦。”
白玉竹腦子確實亂了,平時精明幹練的她被突然的變故弄得有些懵,趕緊拿出電話想讓人送過來。
秦天嘆了口氣,對小護士說:“你去找一套鍼灸用的針,一個小號注射器和一個血壓計來。”
醫院有中醫科,這幾樣東西都好找,不一會兒小護士就抱着幾樣東西回來了。
“白總,別讓人來打攪,我這就要開始了。”
白玉竹應了一聲,守在門口,眼睛卻不時地瞟向病牀上的老爺子。
秦天吩咐小護士監測血壓,取出幾根銀針,刺入了老人的曲池,血海,內關,合谷和太沖穴,這種針刺降壓的方式見效快,但是維持的時間不長,不過足以爭取到給老人治療的時間。
不到五分鐘,老人的血壓恢復到了正常水平,秦天深吸了一口氣,取出兩根銀針刺入了他的三陰交和關元穴上,之後又依次在老人的支溝、中注、帶脈、血海、腎俞、太溪等幾個穴位刺入了銀針。
做完這些,秦天把手指搭在老人的脈門上,努力分辨着脈象的變化,過了半個小時,他拿過注射器,在老人頭頂摸索了幾下,確定好位置後,猛地將注射器刺了
進去。
旁邊的小護士嚇得一閉眼,她也是有一定的醫學常識的,知道頭部是人體最重要的部位,開始的時候看他鍼灸有模有樣的,心裡還有點欽佩,沒想到現在做出了這個出人意料的舉動。
秦天無暇看她,注射器的針頭刺入約莫三分,他輕動手指,利用負壓吸引原理開始抽取老人腦內的積血,不大的功夫,注射器裡就出現了半管深黑色的污血。
秦天拔出注射器,看了小護士一眼說:“你可以走了。”
這時白玉竹聽到他讓小護士離開,趕忙過來問:“怎麼樣了?”
秦天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說:“如果不出意外,二十分鐘後就能醒過來了。”
白玉竹長出了一口氣,拍了拍胸脯說:“謝天謝地,總算有救了。”
那個小護士沒有走,眼巴巴的看着白玉竹,她這纔想起來還許了人家一萬塊錢呢,趕忙拉開包包,取出一捆鈔票遞過去,小護士壓抑住激動的心情接過了鈔票,出門走了。
白玉竹站在牀邊,緊張的看着老人的神色變化,雖說秦天剛纔的樣子蠻有把握,但是老人醒過來之前一切還都是未知數。
秦天沒有吹牛,不到二十分鐘,老人就睜開了眼睛,看到他們兩個,張了張嘴。
秦天急忙說:“林爺爺,你現在還不能說話。”
老人沒有再開口,只是輕輕點了下頭。
秦天一屁股坐在了另一張牀上,白玉竹看到老人確實醒了,一顆心才徹底放下來,轉身拉住秦天的手,嘴脣一張一合卻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白玉竹的手小巧溫暖柔軟,帶給秦天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他的心砰砰直跳,笑了笑說:“白總,別這樣!”
白玉竹不好意思的放開他的手輕聲道:“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恐怕......”
秦天平復了一下情緒,想起了剛纔見到她時心中的疑問。
“白總,我記得上次那位老人不是林爺爺啊,你怎麼會叫他......”
白玉竹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神色,尼諾着說:“林......是我前夫的爸爸。”
前夫?秦天有點納悶,這兩口子一離婚大多數都跟仇人一樣,怎麼她會這麼關心自己前夫的父親呢?不過這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意思問的太深。
“那個白總啊,林爺爺雖然醒了,但是病情還不穩定,需要用幾服藥調理一下。”
“好,你說,用什麼藥,我去買。”
“是中藥,大概十幾種呢,我說了恐怕你記不住,還是寫出來吧。”
白玉竹趕忙從包裡拿出紙筆遞過去,秦天接過來刷刷刷刷開了一張藥方。
“煎藥的時候要大火燒開,然後文火細熬三個小時才能發揮最大的功效,千萬記住了。”
白玉竹點點頭,忽然想起來林老的住院費用還是秦天墊付的呢,從包裡拿出兩捆現金,遞給秦天說:“這是你墊付的醫藥費,我今天就帶了這麼多,你先拿去吧。”
秦天沒有接,很好奇的問:“白總,你怎麼隨身攜帶這麼多現金啊?”
白玉竹笑了笑說:“你也別叫我白總了,聽起來太彆扭,我叫白玉竹,看樣子我應該大你幾歲,你以後就叫我姐姐吧,聽起來比較順耳。”
“行行行,那我就叫你玉竹姐吧?”
“好啊,聽起來更親切,你幫了我這麼大忙,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秦天,秦朝的秦,一柱擎天的天。”
白玉竹嘴裡默唸了幾遍:“秦天,秦天,白玉竹,擎天白玉柱。”
想到這幾個字,不由的臉一紅,把錢塞到秦天手裡說:“秦天,趕緊把錢收起來。”
秦天抽出二十張,把其餘的又還了回去:“玉竹姐,我就墊付了兩千,其他的你收好。”
白玉竹死活不要,又往回推,兩人就這樣推來推去,誰也不肯收起來。
最後還是秦天妥協了,拿起一捆說:“玉竹姐,我收一半,剩下的那一半等林爺爺恢復健康後你幫我給他買些營養品,這樣可以了吧?”
白玉竹也不好再勉強,點了點頭:“行,按你說的辦!”
“那就這樣,玉竹姐,你在這兒照看林爺爺,我先回去了。”
白玉竹趕忙說:“秦天,你把聯繫方式留一個吧,我怕老人家病情有什麼反覆,醫院這幫庸醫太不靠譜了。”
秦天把手機號碼報給她,拉門就要走,卻和一個要進門的人撞了個滿懷。
秦天擡頭一看正是那個韓主任,面帶譏諷之色問秦天:“怎麼?治不了要跑啊?”
秦天冷笑一聲:“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林爺爺現在情況很穩定。”
“什麼?”
韓主任臉色大變,剛纔秦天對他說話不客氣,心裡憋了一肚子火,估摸着秦天已經把老頭治死了,就帶着幾個小徒弟來看笑話,沒想到秦天居然說老人沒事了。
他一把推開秦天,到了老人牀前,林老爺子聽到腳步聲,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這......這怎麼可能?”
韓主任滿臉不可思議,林老顱內出血,CT顯示淤血壓住了主動脈,做手術時稍有不慎就會造成病人大出血,他沒有那個把握,但是又不想被人看不起,索性直接告訴患者家屬已經沒治了,沒想到那個年青人居然不做手術就把人救過來了,太出乎意料了。
他問白玉竹:“姑娘,剛纔那個人是怎麼把老人搶救過來的?”
白玉竹對這個沒本事還猥瑣的韓主任一點好感都沒有,斜了他一眼說:“你自己去問啊,我也不清楚。”
韓主任討了個沒趣,悻悻的出去了,對一個小徒弟說:“跟着那個人,看他是那家醫院的!”
小徒弟不敢不聽,急忙順着秦天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