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掙扎了，你這樣會被我打死的。”
白殷霖站在天台上，眯着眼睛看着滿臉是血的蘇瀾。
黑血。
白殷霖此刻的表情有些難看，不爽和同情同時表露在臉上，顯現出了一種極其強烈的爲難。
蘇瀾已經二度暴走了，變成自己最猙獰的樣子。
但蘇瀾最猙獰的樣子依舊十分弱小，依舊對白殷霖毫無招架之力。
白殷霖說的沒錯，蘇瀾這個樣子再抵抗下去真的會被打死的。
“嘖。”
白殷霖砸了咂舌頭，從趴在地上的蘇瀾身邊走了過去。
她不想管這個已經做不了什麼惡的傢伙了，她只是繞過了這個虛弱的女人，獨自走到了風車旁邊，想檢查一下狀況。
那罐被毒藥灌滿的玻璃瓶已經被打碎了，如果現在把蘇瀾攔截在這裡不讓的話，彌亞澤的感染計劃就會破產。
很好，這樣纔是王真正想要的世界，這纔是最和平的解決方案。
但還是不對。
她走進了風車，去明顯感覺依舊有細碎的霧灑在了自己的臉上。
白殷霖加快了腳步，跑到了那個小洞的邊上。
小洞裡似乎有個平臺，不斷上升的平臺。
平臺上是淺紅色的透明**。
“哼嗯哈哈哈哈哈。。。。。。”
“你擋不住我們的。”
身後突然傳來了瘋癲的聲音，白殷霖心裡一涼。
“怎麼回事？”
“爲什麼它還在工作？”
“我，可是提醒過你的，你阻止不了彌亞澤的。”蘇瀾這時用手艱難地支撐住了地面，慢慢地想要站起來。
“你只是打斷了我們這一次的行動罷了，這一次感染不過是小試牛刀而已。”
蘇瀾的兩條腿微微地顫抖了一下，又艱難地支撐着蘇瀾站了起來。
“嗯哈哈哈。”
“我只是病毒來源的一小部分而已，那個小洞下面其實是個連通度很高的電梯哦，還有一條專門的藥物自動運輸管道和電梯聯通哦。”
蘇瀾掙扎着靠向了門邊，雖然言語極其得意，但同時她話裡明顯也包含着極大的痛苦。
她有些撐不住了。
她爲了和白殷霖戰鬥變成了怪物一樣的狀態，而這種狀態的活動卻在這幾分鐘裡，消耗了她體內的大量蛋白質。
沒辦法，他本就不是拿身體戰鬥平民的傢伙。
所以她現在需要補充蛋白質，她需要抑制劑，否則她會徹底在飢餓中因爲狂暴失去意識，或者直接餓死。
“我的行動只是第一波，與此同時地下的控制中心也會不停地以低速運輸病毒。”
“不但如此，明天的中午將會有一大波的病毒酸液被高速運輸到樓頂。”
“那個時候，咳咳。”
“那纔是真正全城完蛋的時刻。”
白殷霖二話不說直接走了上去抓住了蘇瀾的衣領。
“說，怎麼取消酸液運輸。”
“說啊！”
白殷霖吼叫着，手還有些顫抖。
必須要把這一切停下來，這個城市不能再墮落下去了，這絕不是王想看到的東西。
“求我啊，求我啊！”
蘇瀾笑得更歡了，他高仰起頭，聲音高了好幾度。
“求我也沒用啊。”
“地下控制中心在被設定好風扇系統的任務之後，就被水泥給封住了，現在哪怕是彌亞澤本人都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了。”
“哈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蘇瀾瘋癲的笑聲在不要臉的耳朵裡變得越來越模糊。
“來不及了麼？”白殷霖喃喃道。
“不行，”白殷霖自己搖了搖頭，一邊暗暗地下定了決心。
“不行，絕對不能讓彌亞澤得逞！”
她一把扔開了虛弱的蘇瀾，立刻轉過了頭，飛快地向樓下跑了過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蘇瀾的笑聲還在身後不停迴響着，變得越來越尖厲越來越放肆，顯得極其荒誕而恐怖。
燁綺在雜亂空蕩的桌椅之間飛快地跑動着，身後是亂成一團的無辜觀衆，拼命地想往大電梯裡擠。
在接近演講臺的時候，他縱身一跳，一個重拳落在了那個站在講桌後馬上就要開槍的傢伙身上。
那是個人類，一個在報社工作的，想要害死這些觀衆的工作者。
“自己說吧，爲什麼要這麼殘害你的同類？”
燁綺有些艱難地抽走了那個傢伙的手槍，平靜地問道。
他有點累了，他也覺得自己經歷的東西也太多了，多到讓自己完全搞不懂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這一切了。
“你不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報社的記者大口喘着氣，狂熱地笑道。
“看着這羣愚蠢的傢伙，嗯？這羣自以爲是的煽動氣氛的無知者，看着他們眼睜睜地死在自己創造的鬧劇裡面，這難道不夠吸引人嗎。”
“再者，我參與了這次行動，我還能推進這次行動的進程，受惠變成拿非利呢，我還能得到力量呢？爲什麼不呢？”
燁綺聽着，喉結狠狠地向下挪了一下。
“倒是你啊。”記者接着說道：“倒是你一直有
這麼那麼強的本事，爲什麼要給人類來當狗呢？”
記者的臉上此刻顯露着極不自然的微笑，是嘲諷的微笑。
“嘖。”燁綺悄悄咂了咂嘴，右腳勾了一下，直接踢暈了這個瘋狂的記者。
他轉身看了看周圍，看見還有不少倒在地上疼的動彈不得的記者。
而他的視線前方是慌忙的人羣，有的在電梯口等待着，也有不少人直接衝進了扶梯間。
他帶着一絲猶豫，慢慢地靠近了擁擠的人羣。
“額，你們能不能冷靜一下？”
他拍了拍了路人的肩膀，想穩定一下秩序。
“冷靜一下，你們這麼亂的話是沒，”
人羣裡一發子彈突然飛了出來，狠狠地推過了燁綺的肩膀。
本來就些脆弱的燁綺在這枚子彈的衝擊之下，迅速地跪倒了在了地上。
“我們這麼亂關你屁事啊，你是人嗎？”
人羣之中有人喊道。
手槍的子彈開始一發一發地朝着燁綺射了過來，一發一發地打中了燁綺的背脊，一發一發地敲打着他的內心。
“快點跑啊，你看這些倒地的人類，不都是這個怪物打倒的嗎？快跑啊，要不然我們也要被殺了。”
“快跑啊！”
“快跑啊！”
燁綺跪在地上，腦海被一張張猙獰的人臉塞得滿滿的。
一隻腳他在了燁綺的背上，然後用力向下按了按。
燁綺不知道該做什麼。
白殷霖對吧？那傢伙叫白殷霖。
你說我應該用正邪來制裁別人，而不是隻要是人類就一昧地保護。
哦嚯？
那你說，這些人啊，該不該受到制裁啊？
該不該啊。
“該不該啊！”
他突然用力站了起來，發瘋一般地咆哮了一聲。
那個踩着燁綺耀武揚威的人突然被掀翻在了地上。
所有人這時候都慌了，
而同時電梯也開了，
“打他，開槍！”
突然有人喊道。
又是好幾發子彈，再一次重重地把燁綺推倒在了地上。
“垃圾！怪物去死吧！”
“去死吧！”
“去死吧！”
電梯關了。
但聲音還一直在他的腦海裡迴盪。
“去死吧！”
“去死吧！”
“我是英雄，人類信賴的英雄哦，人類願意接受的英雄哦。”
“倒是你一直有這麼那麼強的本事，爲什麼要給人類來當狗呢？”
“你的身份是抹不掉的，哪怕你的內心與他們完全相同，甚至你比人類還高尚，那也屁用沒有，你就是一隻卑賤的，該被踩在地上的的怪物，無論你做什麼努力。”
“你就是一隻狗，無論在哪一種意義上，你都是。”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媽的我明白了哦。
我明白了啊！
“都他媽去死吧！”
燁綺猛地衝到了早就關上的電梯鐵門前，止不住地拼命敲打了起來。
“都去死吧！”
沒有用，他只是在發泄。
“都去死吧，”
“都，去死吧。。。。。。”
他慢慢地跪了下來，慢慢地沉默了下去。
“去死吧。”
他的心跳也不再像剛纔那麼的激烈了，而是慢了下來，冷靜了下來。
他低頭靠着微微變形的鐵門，淚水從眼角溢了出來。
“你！怎麼沒有反應啊？”
“王！你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啊？”
“這一切不是你當年最想看到的嗎？啊？”
彌亞澤直愣愣地盯着滂斷，看上去極其木訥，但實際上那眼睛裡卻藏着極大的邪魅。
“你曾經說你最大的希望就是讓拿非利與人之間沒有隔閡，如果做到了這一點你就會開心死的。”
“看見了嗎，這個城市馬上就沒有人了，馬上我們拿非利就不會和人類沒有隔閡了！正如你所願啊，人類就要和拿非利同化了！”
“開心嗎？我的王？”
“開心啊，我的王！”
“開心啊！怎麼不開心啊？”
彌亞澤就這麼像瘋子一樣逼問着滂斷，不斷刺激着他。
周圍都是紛紛向市區中心奔跑的的拿非利，他們都在飢餓和痛苦中失去了理智，嗜血的細胞在血液裡不斷地繁殖了起來。
“我爲什麼要高興啊！”滂斷環視着周圍瘋掉了的拿非利，緊緊地攥住了拳頭。
“什麼時候同化人類變成了殺掉人類了？”滂斷憤怒地喊道。
“不不不，我的大王，你可能誤會了，我可不是指現在對人類的殺戮哦。”
“我是說，過不了多久，巴別塔的風車就會啓動，然後酸液會把大量活性的病毒送到人類的體內，讓他們感染變異。這，”
彌亞澤嘴角高高地揚起。
“纔是真真正正的同化。”
“你說什麼？”滂斷憤怒地甩了甩拳頭，驚奇地睜大了眼睛。
“不是要同化嗎？”
“這不就是六年前你說你最想要的嗎？可
是你現在爲什麼不，開，心啊？”
“聽吶！”
彌亞澤按下了受傷的按鈕。
激揚的音樂聲隨之從貧民窟最裡處的管理中心傳了過來。
“聽啊，忘了嗎？這是格林卡的光榮頌啊！”
“難道你忘了格林卡了嗎？你說你對格林卡的卡瑪林斯卡婭非常有感情。”
“我也一樣特別喜歡格林卡的，喜歡他的這首光榮頌。”
“因爲啊。”
“因爲我堅信我們當中也會有一位如同伊凡蘇薩寧的英雄，他一定會站出來，會保護我們這些處在弱勢之中的的拿非利。”
“我和你說過的，你不記得了嗎？“
“你忘了嗎？”
“你忘了嗎？你說過你要把我的父親的死作爲自己最大的教訓，要永遠地讓悲劇永遠不再會發生。”
“你忘了嗎？你曾經那麼英勇地跳了出來把人類給引開爲我們犧牲，現在的你都忘掉了嗎？”
“難道你都忘了嗎？”
“難道你忘了六年前你所做的一切了嗎？”
滂斷毛躁地聽着，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
“你有完沒完啊！”
滂斷大聲吼了一句，緊咬着嘴脣舉起了另一隻手上的手槍，利索地朝着彌亞澤扣動了扳機。
12發子彈。
高速的子彈重重地打倒了彌亞澤的身上，卻都無一例外地因爲皮膚過於堅硬而被彈開了。
彌亞澤只是站着，安安穩穩地站着。
什麼情況？
滂斷有些慌張，把手槍握的更緊了。
“不好意思啊王，首先，”
彌亞澤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的灰塵，面無表情地走到了小懵的滂斷眼前，迅速地擡起了膝蓋，重重地打在了滂斷的小腹上。
滂斷也感到了劇烈的疼痛，瞬間彎下了腰。
他被這極重的一腿踢的動彈不得，完全成了被彌亞澤擺佈的玩偶。
“我目前的身體強壯程度對這種普通子彈是免疫的，所以下次你可以換一種武器了。”
“第二，就是我要補充一下，實際上你已經沒有下次了。”
彌亞澤又是一腳，直接吧滂斷從地面擡起了兩三米。
滂斷接着重重地掉在了地上，疼痛明顯地表現在了他痛苦猙獰的臉上。
“王啊，你真的忘了你六年前做過的一切了嗎？”
彌亞澤低頭看了看滂斷，眼神裡再次流露出了一股強烈的困惑。
“是的！你忘了就對了。”
困惑倏地從彌亞澤的臉上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強烈的得意。
“所以啊，因爲你在那次戰鬥中受了重傷啊，也許你就那麼失憶了啊。”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和我走吧，我會讓你想起來這一切的。”
彌亞澤說着，擡起了自己的一隻腳，對準了滂斷的肚子。
“伊甸園已經建好了，我們現在需要一位偉大的名爲亞當的王，它既是一切的始祖，也是一切的開拓者。”
“那就是王，撒揚沙，A型拿非利，全世界的第一例拿非利患者。”
“第一例。所以是特殊的A型。”
他就用這麼溫柔和緩的語氣說着，但那深不見底的眼睛卻能讓人從骨髓裡感到一種深深的恐懼。
彌亞澤瞄準了滂斷，擡起了自己的那隻腳，眼看就要把滂斷踢暈。
但就在這一瞬間，彌亞澤卻停住了，接着鬆開了自己緊握着的手。
同時滂斷的手機也響起了鈴聲。
“什麼，你說什麼？”
彌亞澤睜大着雙眼，擋住了耳朵，以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什麼？蘇瀾的行動被燁綺徹底毀了？”
彌亞澤大喊道，氣急敗壞。
“沒錯，不止如此，大廈裡的屠殺任務也被燁綺搞砸了，他現在還在這裡胡作非爲，你再不來一切就都毀了，快點！”
通訊器裡傳來的是白殷霖的聲音，聽上去極其慌亂。
“他媽的怎麼可能？關鍵關頭怎麼那麼破事啊！”
彌亞澤狂躁地抓住了頭，憤怒而慌亂地拉扯着自己的頭髮，左右爲難。
“滾！老子沒心情！”
他大吼着擡起了頭，止不住自己劇烈的喘息。
“老子沒心情管那些無聊的東西了，我現在只，關，心，王。”
他朝話筒低聲說道，把目光又放在了自己的前方，滂斷的身上。
慢着。
“人呢？”
“人呢！”
“滂斷跑到哪裡去了？”
“滂斷人呢？”
“我靠！滂斷呢！”
“人呢！”
他憤怒地看着自己的前方。
剛纔的人無影無蹤，只剩下道路兩邊不停向前涌去的拿非利。
“靠！”
彌亞澤狠狠地咬住了牙，大聲罵道。
滂斷躲進了奔流的拿非利羣裡，手上拿着還亮着屏幕的手機。
“我是白殷霖，看到這條短信之後，暫時什麼都別管，快逃！快從彌亞澤旁邊逃回來，很多事情要和你說。你再不快點逃會死在那裡的。”
“快！逃！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