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也知道,人類被感染無非就那麼幾種方式和結果。”
口罩男說着,盯着彷彿看見了些許希望的燁綺。
“最普通的C型病毒無法直接從拿非利傳播到普通人身上。”
“要想把人變成拿非利,只能直接注射C型病毒,或者用特定蟲類作爲媒介叮咬傳播,這樣人類就會變成C型拿非利,或者出現後天突變變成D型的蜂后。”
“可是想要在試管裡獲得活的完整的C型病毒,目前很難做到。”
“因爲BCDE種的拿非利病毒會在離開了拿非利活體之後變得極其脆弱,接着在非常短的幾分鐘甚至幾秒鐘之內完全裂解。”
“BCDE型病毒在離開拿非利的身體之後會迅速裂解“死掉”,所以幾乎沒有誰能用試管注射去感染人類,因爲試管的環境就不可能讓BCDE病毒長期存活”
“拿非利也很難直接通過傷口的血液接觸來感染人類,因爲拿非利的皮膚及其堅硬,癒合速度也快得驚人,很難出現傷口,病毒也就不會順着傷口的血而接觸到人類。”
“這兩個特性也給我們的研究帶來了麻煩,我麼根本取不到最普遍的C型活體樣本,談何研究?”
“包括DE型的病毒也是一樣,我們不能在實驗室裡得到穩定存活的病毒。”
“但今天,我們要告訴你一些事情,一些你之前並不清楚的事情。”
口罩男背後適時地亮起了屏幕。
“你知道嗎,你,燁綺。”
口罩男指着燁綺說。
“你竟然被C型拿非利感染了,但是。”
“但是你現在很明顯有自主意識,而完全不同於傀儡一樣的工蜂。”
“你是一個bug。”
“我們不知道你這種狀況的原理,但你畢竟是這裡,醫療科研組的一個善良的,無辜的醫生。”
“我想了想,我覺得你想,也配擁有活下去的資格。”
“所以,我們這次願意幫你,但你願意配合嗎?”
“你還願意以人類的身份活着嗎?”
口罩男一字一頓地問着,
燁綺就這麼蹲在地上,擡頭呆呆看着俯視着自己的口罩男。
口罩男的背後是房間裡亮得刺眼的吊燈。
像是高高在上的上帝俯視着自己,上帝背後是無盡的光芒。
“你還願意以人類的身份活着嗎?“
口罩男又嚴肅地重複了一遍。
燁綺大大得張着眼睛,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很好,能救你命的玩意在這裡。”說着,口罩男把一管針頭和藥劑放在了桌上。
黃色的**被裝在小小的玻璃瓶裡,極其清澈。
“聽着。”口罩男慢慢說着,“你們,拿非利,你們之所以被排斥,是因爲你們後天養成的侵略性和吃人的本能。”
“我們管理組拿到了能夠抑制你們食人行爲的藥劑,一天早午分別一次,你就能暫時擺脫食人慾望。”
“這藥劑我可以不斷給你供給,這個你放心。”
“接收這藥劑是有代價的。”口罩男突然話鋒一轉。
“我給你作爲人類生活的權利,你也要盡一些義務。”
“義務?燁綺有些疑惑。
“什麼義務?”
“義務不多,”
口罩男伸出了右手,擺了個V型手勢。
“兩點。”
“第一,很簡單,你現在是我們的藥劑實驗品,你必須至少每隔一個月給我們你的動脈血樣,我們需要分析,爲了以後的實用做準備。”
“這麼做對你對我們都有好處。”
“這麼做有問題嗎?”
“就這點?”
“當然沒有問題。”燁綺乾脆地說。
“第二件事情。”口罩男停頓了一下。
“你現在是拿非利了,你擁有遠超于于人類的生理機能了。”
“你不能白白擁有一項能力放着浪費,我們不允許。”
“就像安全組獵殺隊的那些基路伯們,它們被我們改造出了接近拿非利的體魄,所以它們的職責是服務於我們,保護人類。”
“你也一樣要這麼做,以人類的身份,對抗拿非利,保護人類。”
“保護世界就要對世界多一點了解。”
口罩男走到屏幕前,按下了一個按鈕,白色的熒幕裡突然顯現出黑暗的場景,像是在倉庫裡。
“我覺得我覺得現在有必要讓你深入地瞭解一下這個複雜的世界。”
口罩男說着,按下了遙控器的按鍵。
“這是甚至很多獵人都完全不瞭解的事情。”
燁綺好奇地盯着電視屏幕,想知道將會發生的未知是什麼。
電視屏幕開始只有白沙一樣的畫面,什麼也不能看清楚。
接着突然出現的東西嚇了兩個人一跳。
在黑暗的封閉空間裡,只有一個體型巨大的拿非利,那是一隻已經變得像一條龍的拿非利,它的身體極度強壯,銀黑色的鱗片鋪滿了全身,純黑色的翅膀上也被鱗片完全包圍,伸展起來足足有有五六米。
他啃食着活體拿非利的身體,而地上都是拿非利的殘骸。
巨型的的拿非利甚至直接吞下了完好的拿非利的腦子!
然後怪物瘋狂地吼叫,聲音隔着屏幕都能讓人爲之發顫。
“看到沒有,就是它,”
“就是它!”
口罩男激動地看着屏幕裡定格不動的怪物,剋制不住語氣裡的顫抖。
“這是我們不久前錄下的視頻,。”
“病毒的亞種命名是這麼來的。在當年那位瘋子科學家的檔案裡,我們發現了ABC三種病毒亞種,我們在之後又發現並且單獨命名了DE———獨特的,像蜂羣一樣生活的兩個特殊的亞種。”
“但是你只是這麼大概聽說過CDE,可是A呢?實際上你根本就沒聽說過A類拿非利是什麼東西,對吧”
“實際上,根據檔案的描述,這就是A型拿非利,全城應該就只有這一隻,它能在保全自我意識的情況下,自由的吃掉活體拿非利。”
“你應該也知道吧,拿非利之間可是不能相互吞食的,現有的例子表明,拿非利吃掉另一隻之後,會直接失去意識,變成一具沒有行動力的殭屍。”
“我們發現了原因,是因爲活體拿非利的脊髓和大腦對同類有毒性。”
“也就是說,活着的拿非利的神經系統有毒。”
“所以同類之間不敢直接吞食對方,因爲對方的神經系統只要還有一絲氣息,就會分泌出劇毒,這劇毒能反過來摧毀吞食者的神經。”
“所以拿非利最多隻能吃掉同類的屍體來填肚子。”
口罩男說着,腦袋裡突然浮現出朦朧的許久以前的場景。
一個失控的拿非利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啊不斷地掙扎,最後整個身體慢慢潰爛破裂,黑色的血液濺了周圍自己一身。
他搖了搖頭,把自己從回憶裡拽了回來。
“但A類拿非利不同,它能安然無恙地吃掉活體同類。”
“他的免疫系統也許和存在和普通拿非利不同的地方,所以他纔會變得這麼獨特而且強大。”
“我們不妨把這生物稱之爲拿非利的‘王’,撒楊沙(Shemhazai)”
“撒楊沙,傳說中拿非利人的起源,拿非利的王。”
“我們推測這個‘撒楊沙’”存在的意義就是以最大的效率讓自己變強,直到所有拿非利都爲了生存都對他俯首稱臣。”
“你知道這又意味着什麼嗎?”
“拿非利這種物種中將會形成有秩序的社會結構。而且會產生一隻極其難對付的拿非利。”
“我們都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
“而我現在所希望的,就是你能用現在拿非利的身體,去幫助我們對抗敵人。”
“敵軍叫拿非利,敵軍首領叫撒揚沙。”
“你既是拿非利也是一位人類科學家,你要充分利用你自己的血液作爲研究材料,去開發出更強的適用藥劑.”
口罩男舉起了一瓶黑紅色的藥劑瓶,並把它遞給了燁綺。
“這是重要的研究材料:撒楊沙的血樣。你可以拿走。”
“這管血樣的存在也很好地說明了王的強大。”
“在這瓶血樣裡,A型拿非利病毒能穩定存在,這要是換成一般的C型拿非利,病毒在就會在離體的半分鐘裡裂解死掉了。”
“喏,拿着。”
“你的最終目標就是這個,王,撒楊沙。”
“那。。。。。。”燁綺有些困惑:“那B類拿非利的特徵是什麼?”
口罩男的突然支吾了起來,臉色變得有些窘迫,
“我們,還不太清楚。”
“對了,我剛纔忘了告訴你了,”口罩男立刻轉過了話題:“我們其實不是完全得不到BCDE病毒的活體樣本的。”
“C型病毒離開拿非利的身體就會裂解死亡,但是。”
“事但是我們剛剛發現C型病毒其實也是可以在一些特定的體外環境下生存下去的,比如在這種酸液裡。”
“C型病毒可以長時間存活在這種酸液裡,我們最近才發現的。”
“嗯。。。。。。”
“好了不廢話了。”
“自己好好想想。”口罩男說着,直接把把針管刺進
了燁綺的大腿。
“第一,每月給我們你的血樣給我們研究。”
“第二,用拿非利的身體保護人類,對抗拿非利和拿非利的王,並且去參與適用藥劑的研究。”
“想好了,今天晚上到我這裡拿一個月劑量的藥,另外我還會給你C病毒酸液樣本,你可以拿去研究研究,去做些有用的藥劑。”
“自己斟酌吧。
“如果你拒絕,,想自己釋放本性,那也沒關係,今天打的抑制劑的藥效不久就會消去,抑制作用消失以後你就可以做回另一個你自己,不過,”
口罩男歪了歪頭。
“我們也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再找到你的。”
“那時候我們就不會再給你現在這樣難得的機會了。”
燁綺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夜晚的華燈就這麼緩緩地在城市的中心升起。
而在無數耀眼的明燈背後,市郊的的森林劇院也迎來了大戲的開始。
“獵殺B組和醫療B組已經就位,暫時安全,話劇隨時可以開始。”
說完,老杜放下了手上的無線電,接着帶着強烈的警戒環視着周圍的一切。
這樣的一天他等了很久了——直面自己最大的仇人,然後親手結果掉它。
今天的B組的運氣顯然不太順利——重要的戰鬥力,領隊滂斷因爲貪心想端掉拿非利的秘密據點。他卻被自己坑了。
要不是因爲白殷霖及時帶着大夥回去幫忙,滂斷完全有可能死在那裡。
現在他躺在養療室裡——因爲狂化而消耗了過多體能,只能接受療養。
不過,即使少了一名干將,也不能阻止今天晚上計劃的進行。
他想着,從幕後走到了觀衆席的前排,靜靜等待着話劇的開始。
他摸了摸自己的滿是鬍渣的疲憊的臉,棱角分明的臉龐的邊緣有一道分明的抓痕。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另一道灰黑色的勒痕被生生地劃在了頸部。
那都是被53號所傷的。
他曾經有一個很和睦的家庭,自己是事業成功的律師,還有無論如何能讓他安心的妻兒。
但一切,從那一次在遊樂園的地獄旅行之後,都被改變了。
他和兒子從遊樂場那場怪物的浩劫裡逃了出來,但卻在之後的生活裡不斷被53號攻擊騷擾。
最後自己的妻兒被53號殘忍殺害,而自己也在襲擊中受了重傷。
他一回憶起來就覺得頭痛。
是真的痛,彷彿自己的記憶被掏空,然後他去努力追尋記憶,最後自己的記憶勉強地展現出了這些讓他咬牙切齒的東西。
他很老練地,緩緩拿出了自己的黑冰煙,放在了嘴邊。
“爸爸,這是什麼味道啊?”
他還記得自己的兒子問自己黑冰煙的味道。
然後他會用彎曲的食指敲兒子三下腦門。
接着二話不說塞給兒子一顆薄荷糖。
他現在想說那是薄荷味的,雖然怪怪的但抽起來很舒服。
他還想說兒子你現在不能抽菸,長大以後也要少接觸,這破玩意兒傷身體。你喜歡這個味道吃塊糖就好了。
但他沒有機會了。
我一定要親手殺了毀了我家庭的禽獸。
他想着,大幕隨之被拉開。
一股薄荷的清新氣味涌了上來,讓所有人又感到極爲放鬆。
老杜咬了咬牙,等待着那個怪物的出現。
記憶裡那個雙手手肘變成了利刃的怪物。
燁綺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血管隨着時間流逝一張一弛,而自己同時感到了強大無比的力量。
他一直沒什麼大志向,很久以前的他只想畢業以後做個平庸的臨牀醫師。
在4年前拿非利和人類的戰役完全爆發的時候,他也僅僅是想縮在安全組醫院裡,一直做個安分的醫生。一直躲避着一切殘酷的紛擾,默默無聞到死去。
他想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自己的心一點一點地把黑色的邪惡血液擠了出來,然後自己的全身就這麼被黑暗包圍。
他的手抖動着,皮膚下的黑色網路極其顯眼。
他真是想繼續默默無聞到死去的。
可是他現在已經回不去了啊。
可是可是,回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有些人想回到過去是因爲有美好記憶可以懷念。
他能懷念什麼呢。
沒有啊。
他才反應過來。
原來自己就是這麼一個沒有存在感的人啊,可憐到自己都不記得自己的存在了。
要真說什麼懷念的東西,也不是沒有。
比如那家離安全組總部不遠的咖啡店。
那家他每週都會去一次的咖啡店。
他特別懷念裡面老闆做的檸檬咖啡。
他特別的懷念兩種酸味混合在一起的感覺。
那真是。。。。。。
真是沒出息啊。。。。。。
自己曾經真是沒有注意到過。
原來活了這麼久,能證明自己存在的東西只是一個口味奇怪的飲料。
原來自己真的是這麼一個卑微而平凡的傢伙
他又用雙手捧住了自己的臉,摸索着自己的五官。
一張毫無特點的臉,沒有棱角,小小的眼睛和不算白的膚色顯得他無比平庸。
平庸到根本不會有多少人能記住自己的樣貌。
血液慢慢地在消沉中加快了流動的速度。
他突然有點生氣,他突然有了一種衝動。
他突然想做些什麼,好讓自己能被所有人在乎,被所有人記住。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始不斷地在房間裡翻找些什麼。
他翻到了自己曾經藏了很久的面具,面具正面無數的彩色條紋,絢麗的讓人窒息。
他想起來了。
這是他很小的時候買的,但是尺寸買大了。
他買的時候對自己說,我要成爲這樣的英雄,帶着面具,默默地,又招搖得保護着這個城市。
“爲了什麼呢?”他問自己。
他沉默良久,深吸了一口氣。
最後他很乾脆的拿起了電話,撥通了口罩男的電話
今天晚上的話劇節目是“歌劇魅影”。
這是個愛情故事,講述的是一個“幽靈”畸形的愛戀。
所有的故事開始於一次話劇演出。
老杜看着臺上翩翩起舞的演員,內心卻滿是警戒。
故事的女主角本來只是一位不出名的小演員,空有才華卻無人認可,但卻一直有一位沒有露過面的卻一直賞識女主角的“幽靈”一直在教她唱歌。
而在故事裡的話劇開始前,“幽靈”卻在背後故意弄出了小意外,王牌女演員也因此犯了小脾氣而罷演。
正當大家爲女主演的位置空缺而發愁的時候,有人推薦了女主角。
於是女主角趁着這個機會,一唱驚豔全場,就此成名。
而後,女主角會見了“幽靈”。
那是個帶着面具的男子,看上去和藹而善良。
但是隨着女主角的深入探尋和事故的發生。
發現幽靈其實是個愛着自己的,狂妄而又複雜的,魔鬼般的男人。
這個幽靈爲了讓自己愛的女主角做歌劇主演,甚至不惜殺人,將死人的屍體吊起來恐嚇威逼他人。
被吊起的人眼睛發直,恐懼被演繹得惟妙惟肖。
之後幽靈還因爲發現了女主角的背叛而將玻璃吊燈摔在地上以發泄自己的憤怒。
幽靈咆哮着,面具下微微發尖得牙齒用力映出了自己狂笑時的醜態。
但是在舞臺下,老杜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
他明顯聞到了血的腥味。
但一樣明顯的,薄荷強烈的氣味已經明顯蓋過了血的味道了。
不對。
不對!那個屍體。
演出是絕對不能活生生吊着活人的!應該用的是模型纔對。
可他回想起幾分鐘的舞臺畫面。
那個人被吊起來的時候,眼睛裡的恐懼真實得讓人發顫。
還有那個幽靈的獰笑,雖然隔着一層面具,但那畸形的得意和那獠牙一樣。。。。。。
不對!
幽靈這個角色只是個受人嫌棄的醜八怪。
怎麼會有那麼明顯的獠牙!
那難道是拿非利?
難道拿非利是劇團的內鬼?
老杜真的警覺起來了,想從座位上立刻起身。
然後潛伏着到前臺解掉那個幽靈。
座位什麼時候被鎖上了?
座位的扶手不知什麼時候被鋼索捆上了。
現在第一排所有的獵殺組成員都被無形得困住了!
事實上不被捆住也無所謂了。
其他的所有獵人,液都沉浸在強烈的異常香味中,失去理智了!
這種強度的鋼索根本不是一個基路伯能在穩定狀態下掙脫的。
老杜根本不能當着近千名觀衆的面去直接爆發甚至狂化,猶豫中他只能坐在臺下觀望。
畢竟他還不能完全確定那個幽靈演員是不是真的拿非利。
不過如果再有類似的血腥事件發生,那他不得不去展現自己真正的姿態了。
而舞臺上,故事還在繼續。
女主角見到了她的愛人。
很意外,著名的演員杜文歆,並沒有出演幽靈這一主要角色,而是出演了女主角的情人。
不過他也很適合這個角色。
他長得很清秀,一看就是那種容易迷倒女人的角色,故事裡的女主角也不例外,和這位故事裡的男人很快就墜入了愛河。
杜文歆在臺上用心地表演着,臉的左側有一道刀痕。
這神秘的刀痕並沒有讓杜文歆破相,反而讓她看起來更加英俊。
在這個故事裡,這對情侶因爲害怕幽靈的介入和報復,兩人一直隱藏着自己的戀愛關係。
但紙是保不住火的。
最後憤怒的幽靈囚禁了女主角,想得到答案。
幽靈大聲地問着,質問着這個世界的不公平
“爲什麼?爲什麼!就因爲我長了一張醜陋的臉嗎?難道就因爲我他媽的這麼的醜陋,你們這些醜陋的人就應該憎恨我嗎?”
“因爲我醜陋的臉,你們就那麼怎恨我嗎?就這樣讓我什麼事情都得不到滿足嗎?
飾演幽靈的這位演員這顯然是過度發揮了,他動情地吶喊着,彷彿自己真的就是那個可憐的,被人排斥的幽靈,臺下的老杜液再度不安了起來。
現在的幽靈雖然沒有做出任何傷人的舉動,但是香味卻在不斷地蔓延,所有觀衆都開始狂熱起來,他們的情感彷彿完全與故事聯動了。
這可不是好徵兆。
老杜想着,繃緊着自己的肌肉,準備隨時向臺上衝去。
“你覺得是世界對你不公平,是我們的錯?“
女主角也拼命控訴着。
“明明是你自己囚禁了你自己的靈魂,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與你爲敵,是你的不安和自卑控制了你!是你自己的自卑要與是世人爲敵的。”
“你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殺人,不惜奪人所愛!”
“你把我關在這也沒有用了,我對你僅存的同情已經沒有了。”
“我對你只有憎恨!”
“別扯了!“
幽靈正嘶吼着。
接着按照劇本,杜文歆扮演的,女主角的情人將會衝進來,開始懇求幽靈放過女主角。
幽靈被他激怒了,用繩索套住了情人。
幽靈就這麼勒着杜文歆飾演的情人,強迫女主角做出選擇。
“要不然用你情人的生命換取你的自由。”
“要不然披上我給你準備的婚紗,我就放他走。”
老杜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女主角會代替上帝賜予幽靈一個長吻,告訴他愛和寬恕的力量多麼強大。
然後幽靈會幡然悔悟,放走這一對戀人,而自己選擇消失在黑暗裡。
“黑暗是什麼?”
老杜自己低聲說道。
“就是自己一個人孤獨的活着,永遠不打擾別人。”
他自己低聲回答道。
“讓世人厭惡的,不是你的樣貌,是你的自卑!”
“是你要與我們爲敵的,我們對你本沒有惡意。”
“放棄吧,主會寬恕你的。”
舞臺上,女主角一再勸說着幽靈。
“是嗎?”幽靈像是有些讓步,低頭猶豫了起來。
眼看着演出即將接近尾聲,一切卻都沒有過於脫線,都在按照劇本平穩地進行着。
這也讓老杜不由得鬆了口氣。
“哦?是嗎!“
舞臺上的杜文歆還在被幽靈用繩索捆着。
卻突然慢悠悠地說着不該出現的臺詞。
“真的嗎?我們對這個醜陋的傢伙本沒有惡意嗎?”
杜文歆說完這話,竟然抓住了繩索,一個轉身,反捆住了幽靈!
完全不對,完全不對。
劇本完全不是這麼寫的!
這是在。。。。。。
在搞什麼鬼啊?
老杜在臺下看着,完全摸不着頭腦。
“在座的各位!“杜文歆向臺下的觀衆高聲叫道,幽靈在他的捆綁中不斷掙扎,痛苦地喘息着。
“你們對他沒有惡意嗎?”
“你們喜歡這個醜陋而病態的禽獸嗎!”
“你們不想殺掉這個與你們不同的怪物嗎?”
“告訴我啊!他該不該殺啊!”
老杜又開始慌張了起來。
故事的走向被完全修改了,一直擁有主動權的幽靈現在成了任人宰割的魚肉。
觀衆也互動起來了。薄荷的香味助長着它們狂熱的情緒。
“殺了他!殺了這隻怪物,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只有老杜還清醒着。
他想到了兩千年被釘在十字架上的人。
“殺了他!”
一樣的臺詞,一樣的場景。
舞臺下百計的觀衆叫囂着,在被引導的狂熱中瘋狂地要求着處刑。
“難道杜文歆已經知道了幽靈的演員就是拿非利,想借機殺了他?”老杜無奈地猜測道,完全弄不清現在的局勢。
“怎麼殺?是一槍斃命還是千刀萬剮?”
他說千刀萬剮這四個字的時候,一股強烈的狂熱感從他的眼睛裡涌了出來,語氣突然變得極爲尖利而激動。
“讓他生不如死!”突然有一位觀衆高喊道。
“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所有人都開始了叫喊,歡呼連成一片。
“好!生不如死!”
“再問一遍,你們要殺的是這個醜惡的幽靈嗎!”
“殺了誰?你們說清楚!”
“殺了幽靈!殺了這個異種!”觀衆喊道,身邊是芬芳到迷幻的香味。
“異種嗎?”杜文歆把嘴擱到了幽靈耳邊,悄悄地說道:“大家都說是你是異種呵?”
“看到了嗎?大家對你沒有惡意,大家都愛你的。“
他說着,撲哧地笑了出來。
“這個世界都很愛你哦。”
“大家都不介意你的醜陋呵。”
“呵呵呵呵呵呵。。。。。。”
他很小聲地笑着,但卻顯得極爲放肆而病態。
轉眼間,他的表情又變得嚴肅起來。
”我給過你機會了。嘿嘿,”他用低沉的聲音說着,帶着十足的威嚴和壓抑的憤怒:“你告訴過我我們應該去和人類和解的,你告訴我你對人類還留存着一絲希望的。”
“人類沒有錯,錯的是我們的自卑喲?”
“你告訴我世界對我們沒有惡意的哦,你告訴我一切的根源只是因爲我們的自卑和自負而已哦。”
“現在你看看臺下,這個世界真的像你想象的那樣善良嗎?”
“這個世界的人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善良嗎?“
“沒有啊!沒有啊!”
“沒有啊!”
他的聲音倏然變得巨大,開始發瘋般吼叫着。
臺下的狂熱瞬間消失,所有人都被嚇到了。
接着杜文歆飛快地掏出了藏在進口袋裡的手槍,直接朝着幽靈開了三槍。
“嘭!嘭!嘭!“
三聲槍響之後,那個疑似是拿非利的幽靈演員倒在地上不斷抽搐。
但老杜卻絲毫沒有放心,他總有一種極爲不祥的預感。
“開心嗎?”
“大家開心嗎?異種終於死掉了!”
臺下懵了一小會兒,但都在幾秒之後不約而同地狂熱的喝彩鼓掌。
杜文歆鞠躬致意。
一滴眼淚從他的眼睛裡劃過。
“嘭!嘭!嘭!嘭!嘭!嘭!”
槍聲再度響起。
出乎意料地,杜文歆朝着舞臺上的女主角和幕後人員都掃射了一通。
他開始狂笑了起來,笑聲裡還有着一絲哭腔。
老杜急了。
杜文歆瘋了!
老杜快速地進入了戰鬥的狀態。
在頭髮變白的一瞬掙脫了座位上的鋼索!
他跑上臺,想趁着自己的速度制服住這個瘋狂的演員。
制止他瘋狂的傷害。
他飛快的衝上了舞臺,接近了杜文歆。
但突然間,他向前衝刺的姿態卻被意料之外的一次衝擊猛然攔截了下來。
他被未知的力量打回了觀衆席。
他看着光芒照耀的舞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不可能!
剛纔在人型狀態下被打中三槍的拿非利,根本沒有死亡!
它竟然開始了完全的蛻皮!
他開始胡亂揮舞着自己猙獰的手臂。
那拿槍裡裝的從來就不是傷人的彈藥!
那裡裝的是拿非利強化劑!
那隻怪物被注入了拿非利強化劑!現在已經開始蛻變成怪物的姿態了!
老杜呆滯着看着臺上的表演,臺下羣衆開始慌忙逃竄,但是後場的出口卻早就被封死了!
杜文歆開始瘋狂地怪笑起來。
剛剛被射中倒下的人類軀體,現在都開始在骨骼碎裂重組與血液的翻滾中掙扎着站了起來。
這成了屠殺的現場!
舞臺上的演員,工人,全部都是拿非利!
劇院裡香味刺鼻,迷幻的就像是美好的夢境一般。
夢境裡沒有異端與不安,只有肆意的,無盡而美好的狂歡。
就像是天堂。
惡魔的天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