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車裡摔出來的時候,顏詩畫是摔的最狠的。她這個人一向多疑,很怕在路上途遭變數,於是就坐的靠近馬架的地方,隨時都準備着跳馬車逃命。
其他人不知道,她顏詩畫的心中卻是非常的清楚,在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除了君清宸,還有那君亦佑。
一切緣由她小時候,無意間撞破君亦佑殺人的場景罷了。
那等血腥的場面,她是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
所以楚青從馬車裡滾出來的時候,她也從馬車上摔了出來,臉朝地,打了好幾個滾,直到撞上楚青的身子才堪堪的停了下來。
仰着的面上,盡是磕出來的血。
隨架的小太監早已摔在一邊沒了氣息,太子君灝被她用布條綁的緊緊實實的,倒沒有從裡面滾出來。
凌子寒摔的頭暈眼花,牙齒碎了兩顆,他吐掉一嘴的血,心裡一片慌亂,看見不遠處楚青還好好的躺在那裡,登時整個人都放下心來。
“青青,青青,”凌子寒爬了過來,一把將顏詩畫推開,小心翼翼的抱起楚青,摸着她的臉頰擔憂道:“你有沒有事?身上痛不痛?”
楚青直直的盯着他,未發一言。凌子寒卻是鬆了一口氣,他將楚青緊緊的擁在懷中,似是擁住了整個世界一樣無比珍惜:“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顏詩畫趴在一邊,她血流的太多了,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的,剎一聽見凌子寒這般說,登時氣的又是一番暈厥。
若不是太痛了,她一定要大聲的喊那些該死的黑衣人!爲什麼她都摔下來了,這些人都沒有出現?
這羣該死的,等她回了山莊,她一定要將地牢裡的那羣賤人的這家人們全都殺了!
顏詩畫氣的不輕,遠處又隱隱的傳來君清宸迎親的奏樂聲,想到今天君清宸就要成親,她就恨的心疼。
成親?
顏詩畫微微一怔,她費力的轉過頭去,就瞧見凌子寒懷裡抱着的人,仔細一瞧,那穿着大紅嫁衣的,不是楚青,又是誰?
她的眼眸逐漸睜大,顧不得身上的傷,嘴角的笑意是越發的大了。
“凌子寒,凌子寒!”她一把抓過死在她面前的宮女屍體,順勢直起了身子,雙眼放光的盯着那有些魔怔的男子:“凌子寒,你想成親是不是?你想與楚青成親是嗎?”
凌子寒轉過頭來。
顏詩畫嘴角的笑意加深,她覺得今天真的是她最開心的日子,她伸出染着血的手指,指向早已空無一人的房屋:“吉時快到了,你想耽擱?”
見凌子寒沒什麼反應,顏詩畫朝前湊了湊:“我聽說多年前你倆就成親了,但是因爲你跟十一皇子殿下出去打仗的事情才耽擱了,你本來就欠楚青啊!如今有機會了,吉時也到了,你現在不成親不洞房,你要等到什麼時候?你還要傷楚青的心到什麼時候?”
楚青瞳孔看着顏詩畫,心中微微一沉。
果然抱着她的凌子寒垂下眼眸看着她:“是嗎?青青,你這般迫不及待?成親,我們現在就成親。”
他說罷,將楚青從地上抱了起來,走了一半,在顏詩畫
興奮的雙目中忽然停下了腳步,他轉過頭來,冷冰冰的看着顏詩畫:“我娘現在不在京城,宗家也斷然不可能再喜我與青青成親。太子妃身份尊貴,不如就由你來當證婚人,如何?”
凌子寒的表情太過於不對勁,顏詩畫雖然不願意,但實在是想看見楚青被踩在腳底下的模樣,登時毫不猶豫的點頭:“本宮自然樂意之至!”
顏詩畫是被凌子寒拖到那沒有人的房屋裡的,屋子門前的鎖一腳就被他給踹開了,那屋子雖然平庸了些,但該有的東西,還是有的。
凌子寒將楚青屋子裡唯一的一張牀上,俯着身看着她:“青青,從今往後,我發誓,我只對你一個人好!”
顏詩畫站在門外,有些急道:“快些洞房吧!”
凌子寒雖然也很想立即就跟楚青永結同好,不過他始終覺得自己欠楚青一個拜堂的儀式,左右不過是向天地磕頭而已,也費不了多少的時間。
於是他直接無視顏詩畫,在屋子裡尋了兩根蠟燭,又扯了一些紅色的被單,簡直的處置了一下,在顏詩畫分外着急的目光中,扶着楚青朝着大開的門跪了下來。
“一拜天地。”
楚青身子僵身,一動未動,凌子寒也不惱,很是溫柔的拍了拍她道:“青青,不要害羞,乖,磕個頭。”
楚青仍未動,她一直都憋着一口氣,嘴裡的肉也被她快咬爛了,然而她的身子依舊一絲都不能動彈。
如今忽然落到與凌子寒成親的地步,她又如何能甘心?
顏詩畫見楚青不動,凌子寒還在磨磨嘰嘰的,她心中一怒,顧不得凌子寒已是半瘋癲的狀態,上前一步暗暗的揪住楚青的頭髮,迫使她向着地面上磕去。
凌子寒大喜,笑嘻嘻的跟着一起向着上天朝拜。
頭皮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楚青悶哼一聲,她身子僵硬,顏詩畫的迫使讓她身子詭異的折了一下,只聽見一陣輕微的骨頭碎裂的聲音,楚青的頭便重重的磕在地上。
那碎裂之聲如此悅耳,顏詩畫忍不住低低笑出了聲。
她下手更狠了些,揪住楚青的頭髮便猛的提了上來,楚青呼吸一窒,牽扯間衣領微開,一直在脖子裡的一顆珠子也露了出來。
她再也沒有忍住,一口夾雜着碎肉的血吐了出來。
那顆珠子通體黑色,隱隱的泛着幽光。在楚青嘴裡的血濺到上面的時候,那珠子上的光芒忽然全部消失,珠子表面也開始碎裂。
一股子奇怪的香味隱隱的從裡面飄了出來,急促着呼吸的楚青聞到那股子香味,一直僵直的身子,忽然一輕。
此時,顏詩畫已經揪着她的頭髮向着凌子寒的方向跪拜而去,她瞳孔猛縮,隱在袖口下的手劇烈的顫抖着。
忽然一陣破門聲而入,不明所以的顏詩畫登時嚇的尖叫一聲,一下子鬆開楚青。一直關着的大院門前不知什麼時候忽然闖進了好幾個身着藍衣的人,那羣人看見趴在地上的楚青,登時個個都變了臉色。
顏詩畫嚇的連連後退,衝在前方的藍衣人一把將楚青從地上拉了起來,急急道:“可是楚姑娘?”
楚青偏
過頭看他,那人上下看了一眼楚青,點頭道:“與丞相描述的一樣。姑娘,是江丞相讓我們來救你的。”
他話落,忽然從角落裡衝出來十幾個身着黑衣的男子,顏詩畫定晴一看,發現那些人,正是她威脅的殺手。
之前自己摔落馬車被凌子寒威脅的時候這些人沒出現已是讓她大怒,現在看見這些人,哪裡還顧得上四周的環境,她怒瞪着這些人道:“你們這羣廢物!給本宮殺了這些藍衣人!”
她憤憤的轉過頭來,看着仍跪在地上的凌子寒,眼中閃過一道殺意:“給我先殺了他!”她纖纖手指復又指向癱倒在一邊的楚青:“抓住這個女人,輪流的給我好好疼愛她!然後將她給本宮賣到天陸皇朝最有名的妓院裡!”
顏詩畫猙獰的面色瞧着打的甚是激烈的場中:“誰沒做到,本宮就讓他嚐嚐一個人痛苦的活在世界上的滋味!”
“青青是我的!青青是我的!”凌子寒忽然怪叫一聲,衝撞間將擺在身旁的蠟燭碰倒在地,蠟燭一下子將纏繞在屋子裡的紅布點燃了起來。
他死死的抱住楚青:“她是我的,她是我的!”他凌子寒什麼都失去了,什麼都沒有了!蔡如月每天睡在他的身邊,也不知道做了什麼,他的身子日漸的瘦弱許多。
蔡如月告訴他,只有睡了楚青才能救他,還是要睡一輩子的。
他當然願意啊!
所以能睡楚青的,除了君清宸,就只能是他了!
顏詩畫氣的不輕,此時一個男子死在了她的面前,鮮血濺了她一臉,她驚的大叫一聲,再也顧不得凌子寒會如何,提着裙襬,小心翼翼的向着屋子門走去。
反正看凌子寒那模樣,楚青怕也是貞節不保。目的已然達到,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帶着她的傀儡太子,趕緊躲到山莊那兒去。
屋內刀光劍影,錢血噴灑在已積累了厚厚一層的白雪之上,顏詩畫顧不得探試,只是後悔自己爲什麼沒有多帶點人出來?
凌子寒抱着楚青往屋子裡拖,他下意識的認爲他們已經拜堂成親,只要躲在屋子裡等這些可怕的人都離開之後,他便可以和楚青洞房了。
隱在袖口裡的手已經不再顫,那緊握的拳頭當中,一縷縷鮮血滴落了下來。楚青靠在凌子寒的懷裡,忽然輕聲道:“你知道當年我是怎麼死的嗎。”
周圍的聲音似乎都遠離了去,凌子寒身子微微一頓,就聽楚青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道:“先是被綁在柱子上遭雷劈沉墉,後僥倖逃生。不幸被楚軒撞見,那時候我肚子的月份太大了,跑不動了,於是在破屋子裡生產的時候,你一把火,燒了那屋子。”
屋中砍殺聲不斷,藍衣人和黑衣人殺到了外邊,屋子裡只剩下了他們兩個。燭火蔓延,順着那紅色的絲綢,一下子就燒了起來。
楚青從身子僵直的凌子寒的懷裡直起了身,她搭在凌子寒胸口的手捏着一根細長的銀針。楚青的手微微用力,銀針瞬間扎入他的胸膛之中。
凌子寒的眼中登時出現一抹清明,就聽楚青輕笑道:“說起來,我是被燒死的。凌子寒,欠我的命,該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