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的意識停留在她一把抱住鳳兒時,天牢轟然倒塌的記憶之間。
四周漆黑一片,寂靜的沒有一丁點的聲音。隱隱約約間,似乎還能聽見水滴落在地面上的滴答聲。
冰涼的空氣拂過楚青的面龐,帶着那微寒的水滴滴落在了她的臉上,楚青緊閉着的睫毛微微一顫,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鳳兒那涕淚橫流的面龐登時就怔住了。
“青丫頭!”見楚青終於睜開了雙眼,鳳兒激動的一把將她抱住。楚青渾身都如散了架般的疼!
她輕嘶一聲,鳳兒立即嚇的鬆開了她,眼巴巴的上下打量着楚青,急切道:“青丫頭,你傷到哪裡了?有沒有覺得哪裡很痛?”
“咳,忘恩負義。若非是我衝過來,你此次怕已是那巨石之下的亡魂了!”
楚青艱難的從鳳兒的懷裡轉過頭去,只見不遠處,古宛伶靜靜的躺在地上,盯着上空很是悠然自得的模樣:“青兒,以往我以爲你是冷靜的,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也是個瘋子。”
“不準說我家青丫頭,你個壞丫頭!”鳳兒低呼一聲,緊緊的摟住了楚青。
方纔那巨石落下來的時候,她真的以爲她也該命喪黃泉了。可當那鋪天蓋地的死亡壓下來的時候,楚青的那抹身影就跟蓋世英雄一般朝她飛了過來。
於生死之間,楚青竟然也沒有放棄了。雖然她心裡認爲楚青傻,但是鳳兒的心中確實是很感動的。
古宛伶似輕嘆一聲:“楚青,你到底是從哪裡認識這麼一個天真的長輩?”
被人當衆說年紀大,鳳兒面色微寒,卻聽古宛伶輕笑一聲道:“你也不想想,咱們是怎麼掉到這裡來的。”
她偏過頭,看着楚青:“你是如何知道這天牢的機關的。”
楚青抿緊了脣。
她被押進來的時候其實也不知道那天牢之中有機會,只是最後在傅晟睿帶着她們出去的時候,她無意之間便瞥見了一個死去的士兵下面有個類似機關的暗格。
那暗格平日裡與地板嚴合的沒有一絲的縫隙,只是機緣巧合之下被那死屍一壓,便顯露出一絲錯位來。
只這一絲的錯位便讓她留了心。
再後來猜到傅晟睿的心思的時候,她便有了這般大膽的想法。所以在落石墜下來的瞬間,她便一腳踩了那暗格,果然她們的身後便忽然出現一道陡坡,她抱着鳳兒便滾了下來。她身上本就有傷,再加之前體力消耗過度,所以一摔下來,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其實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在賭而已。
楚青微微鬆了一口氣。
“依本王看,她雖知道那暗格有異,但絕對不知道它是一個是什麼機關,”黑暗中,一道帶着一絲虛弱的清冷聲音傳來,話剛落,他便輕咳了兩聲。喉嚨裡似乎乾涸的厲害,他說話都帶着一絲的費力:“不過是個賭罷了。”
楚青有些詫異的看向聲音來源處。
只見那陰
影之處躺着一具修長的身體,隱約的光亮之下,他的衣襬之處被撕扯的厲害,身上的袍子也是破的看不出原貌了。
在滾落下來之前,她眼角的餘光是看到有兩個身影跟着飛了下來。若說其中有古宛伶的話,倒是在情理之中,可若其中一人是皇甫元澈的話,那倒是意料之外的。
楚青完全想不過來皇甫元澈怎麼也跟着滾落下來了。
難道他本就知道這天牢之中暗藏玄機?
“本王若是知道這天牢暗藏玄機的話,也不會這般的狼狽了。”似乎察覺到楚青的防備,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皇甫元澈輕嘆一聲:“對於古氏一族,本王到底是小瞧了。”
“哼,”同樣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古宛伶冷笑一聲:“不知天高地厚!”
“我真佩服你們兩個人,都身受重傷如此了,竟然還能開玩笑。”鳳兒嘖嘖兩聲,抱着楚青不撒手。
他們掉落的這個地方陰森寒冷,楚青身子本身就弱,若還在此時受了風寒,倒叫她日後如何能安心的生活?
她想着,摟着楚青的手更緊了。
楚青被她摟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伸手輕輕的拍拍鳳兒的手,示意她鬆一些。鳳兒卻是以爲楚青覺得冷,於是抱着她更緊了。
楚青眼角微抽,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話說回來,”楚青聲音微低,看着古宛伶道:“你不是在宮裡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古宛伶忽然嘿嘿笑了兩聲:“你是不知道,我那父君不知從哪兒找了個野種,硬是說是我的皇兄。還想借我的手還治好他身上的傷,你說我這麼驕傲的人,怎麼可能會聽我父君的話?所以我便與他說我們南域的攝政王殿下將神醫大人給關起來了,我要親自去將神醫大人接出來。”
哪知她一來的時候,竟然看到了這麼一番好戲!
她面上似蒙了一層的冰霜,但因在黑夜之中,倒叫人瞧的不是太真切:“我說攝政王殿下,你是否該解釋一下。你的人,爲什麼會拿着火藥的舌引呢。”
皇甫元澈抿着脣,腦子裡閃過皇甫慶的臉,他聲音微啞,帶着一絲的怒氣:“若本王知道,那該就不會與公主一樣躺在這裡了!”
“若是以往,本公主倒是一定會諷刺攝政王一番,可是看在你有良心的份上,”古宛伶忽然勾起了脣角:“本公主就不予追究了。”
天牢被炸,錯亂巨石之中她尋不着楚青的身影,她甚是着急。而關心則亂,當她終於看見楚青的身影的時候,楚青的頭頂之上赫然落下一塊巨石。
她飛身過去已然來不及,就在古宛伶懊悔萬分的時候,是他皇甫元澈不顧自己的安危,飛到了楚青的身邊,代她受了那巨石一角的撞擊,接着才抱着楚青和鳳兒兩人滾落到了這暗洞之中。
楚青聞言心中微微一顫,視線落到皇甫元澈那狼狽無比的身上,她身子微微一動,鳳兒便知她心中所想,登時將楚青抱的更緊了:“青丫頭,人心叵測,這兩個人一
個塞一個的忽悠,你可別單純的上了他們兩個人的當!”
古宛伶聞言,登時覺得喉間有一口血,那個該死的鳳兒也不想想之前巨石落下來的時候,又是誰夫她掃平了落在身邊的飛石!
她努力的擡起頭,惡狠狠的瞪着鳳兒:“我跟皇甫元澈再能忽悠,也沒有你忽悠!你以爲你臉上貼了一個皮面具我們就看不出來了?恐怕你不知道吧,你臉上的那張皮,都已經破了!”
古宛伶話落,鳳兒微微一怔,下意識的就伸手朝自己的臉頰處摸去,果然在接近耳根後方摸到了一處破損。
鳳兒趕緊捂住那露出來的肌膚,虎着臉盯着楚青。
早在鳳兒捂住之前,楚青便眼尖的看見她那露出來的肌膚,光滑細膩,似有一層玉光。僅冰山一角,就讓人歎爲觀止。
楚青忍不住多打量了鳳兒幾眼,心裡對鳳兒的年齡產生了巨大的興趣。
古宛伶嘆了一口氣:“這些都不重要。青兒,你過來給我瞧瞧,我的腿好象斷了。”少頃,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輕諷道:“不對,青兒,你該先給捨棄南域前來救你的攝政王殿下醫治纔是。”
末了,她忽然語鋒一轉:“你也可趁機向咱們的攝政王殿下討要些好處!”
楚青輕咳一聲,那本來想坐起來的身子不動身色的躺了下去。如若不是環境太黑,那衆人定當是能瞧見一抹紅色悄然的染上楚青的面頰之上。
自打天陸開始,皇甫元澈對於自己的計算就沒有停止過。在看見皇甫元澈的那麼一瞬間,楚青確實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
然而她沒有料到的是,古宛伶居然就這麼大方的說出來了。
她有些尷尬的撫住了自己的額頭,鳳兒卻是以爲她頭疼,將她摟的更緊了。
皇甫元澈又何嘗不知楚青所想,他睜着一雙紅瞳淡然的瞧着空空的洞頂上方,原本還因自己沒有後顧之憂的跳下來而煩躁的心,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方纔他還有一絲擔心恐慌,然而在古宛伶說楚青的心思之後,他反倒鎮定了下來。心裡隱隱的,莫名的還有些期待。
期待楚青到底會怎樣來威脅他,或者,利用他?
皇甫元澈的期待古宛伶並不知曉,她腦子裡此時一派的清明,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忽然就想通了。
宮中一行,那質子被帶走時南域遭遇藩王叛變,就是皇甫元澈與君清宸之間的較量的最好的證明。
兩人之間的對決絕對不止這麼一次,而楚青又深陷其漩渦之中,以她的智謀,又豈會不明白?
又豈會在不知道是否真正危險的情況下,踏入這南域天牢之中?
古宛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她忽然就對這幾個人之間的較量產生了一絲的興趣。尤其,是她一直所追尋的青兒,這個表面看起來極爲冷漠的女子,那隱藏的光環之下,是否真的如她表面一般淡然?
古宛伶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惡劣的笑來:“或許,咱們的攝政王殿下,你也可以趁機,向咱們的青兒姑娘,討要些好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