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太后悲憤萬分,帶着痛心疾首和對慕容玉蓉之死的悔悟:“蓉兒就是真的有什麼過錯,那也不該在君家的大殿之上受到如此的侮辱!”
她瞪向面色淡然,雙眼冷凜的楚青:“如你這般的女子,哀家倒真是第一次見。先不說你之前的令人羞恥萬分的過往,單憑你一出現,就讓名譽天陸皇朝的丞相和王爺受盡指責。皇帝,難道單單這一點,就不能治了這個妖女的罪嗎?”
“她縱然是唐府之後又如何?說起來,不過是楚建成的女兒。唐家再是有權有勢,莫不是想翻了天陸的天?還是說想要違背世間常理,做那從古至今第一人?”
那老太后一番話說的很是凌厲,老太君面色微沉,握着龍頭柺杖的手捏的生緊。若楚青站在她身邊還好,她還有力一搏。
可如今楚青卻是被宸王拉在了身邊!
楚青也忽然意識到這一點,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君清宸一眼。之前她還疑惑君清宸爲何讓她過來,如今這般一看,這不是拉着她往坑裡跳嗎?
至於爲何,這不擺明的將她與他之間緊緊的纏繞在一起嗎?
“宸王,蓉兒說到底也是你未過門的媳婦,就算你未有將她納入府內的打算。但她是在你的眼前死不瞑目,你就是再不喜她,也萬不該在一個未出閨閣的姑娘面前,與這禍國殃民的妖女,做出如此辱國之舉?”
君清宸眉頭微挑,正想說更過分的都做了,然而楚青卻是在一瞬之間輕輕的捏了捏他的手,引得他一陣的心神盪漾。
看着她的容顏,他忽然就覺得異常的安心了。
君清宸嘴角扯出一抹孤度,暗諷自己什麼時候也變的如君亦佑那般,分明是看得清自己的心,卻是怎麼也不肯承認了呢。
楚青看着老太后,淡笑道:“太后娘娘總說民女禍國殃民,民婦愚鈍,實在是不知道禍了哪個國,又殃了哪個民?”
這老太后是要與她辯證是嗎?那她便如了她的願便是!
“哼!”老太后冷哼一聲,視線落到那死在大廳裡的慕容玉蓉身上,很是悲泣道:“皇帝面前,你膽敢不跪。證據未現之前,你便仗着宸王的勢折了我慕容家的閨女兒。如此蛇蠍心腸,還讓哀家說你禍了哪個國?殃了哪個民?”
“皇帝,”老太后盯着老皇帝:“玉蓉好歹也是我慕容家未出閣的嫡女,身份尊貴,竟被楚青引來殺身之禍。撇開哀家的太后身份,哀家怎麼說也是她的親姑母。哀家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慕容家是這般容易被一個小小的楚家嫡女都能挑釁的了?”
“還有你!”老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建成:“你當真是天陸皇朝的好臣子!教導出這麼一個女兒不說,還和她一起,害了我慕容家的嫡女!楚建成,你進宮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脖子上的腦袋?”
楚建成連忙向老太后磕起頭來:“太后娘娘息怒啊!臣,臣也不想的。但是臣的逆女臣實在是管不住啊!臣也不知道爲何慕容大小姐吃了那藥之後.......青青,是否是因爲你常年摸藥,所以與那鬼醫先生給的藥相沖,纔會一時之間讓人說不出話來的?”
他也不等楚青回話,對着老皇帝道:“臣之前也感覺有一瞬間說不出話來....臣現在的這幅嗓音,便是最好的證明。”
楚建成的聲音嘶啞的難聽,很多人其實早就已經開始微微的堵住自己的耳朵。若非是他說的事情太過於戲劇化,怕是沒有人願意聽他這麼一副公鴨子嗓子的聲音的。
只不過更令人驚心的,就是楚建成這副明着是拉楚青回頭,暗中卻是將楚青推向深淵的作爲了。
那楚青到底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又何故於這般做了?
很多人都不瞭解,但那天在後花園的事情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的。自然是知道楚青不肯醫治楚軒的事情。
那楚軒是楚建成唯一的兒子,傳宗接待的玩意兒都沒了,楚建成這個極其重男親女的混賬,自然是急紅了眼。
也是,若是自己的女兒是個神醫,她能醫治的了天下人,卻唯獨醫治不了自己的獨子。這事兒放在誰的身上,都不能夠接受。
即便下意識裡知道這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夠將斷了的子孫根給接回去。
“哼,就是連你自己的生父都勸你回頭,哀家現在相信,蓉兒生前說的話一定是沒錯的!可是,”老太后忽然悲傷的輕泣一聲,擡袖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看向楚青,也帶着一股子的怨恨:“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蓉兒最後之言,定當是與你有關!楚青,事到如今,再做過多的辯解又有何用?你若真有良心,就該自願去受那千刀萬剮之刑!”
“太后娘娘今日的火氣,似乎不小。”君清宸淡淡的看着她,拉着楚青的手未鬆,冰冷的語氣夾上三分的殺氣:“不過是個不爭氣的東西的言語,竟然就能讓太后娘娘當作辱本王青兒的證據。本王倒是問問太后娘娘,你口中的東西,可有證據拿出來?”
老太后氣結:“蓉兒的死難道沒有說明一切嗎?”
“她的死說明了什麼?”君清宸忽然冷笑一聲:“不過是個沒用的廢物罷了。若是甘願回去,日後還能尋得一樁本王看不上眼的姻緣。可她偏偏自己作死,以爲自己有多大的能耐,跑到本王的面前來撒野?”
“宸王殿下可能爲自己的話負責?”
“太后娘娘能做到,本王,自然也能做到。”
“好了!”一直未做聲的老皇帝輕喝一聲,他擡起眼,有些頭疼的看着站在那裡的楚青,他雖然不喜老太后,但心裡卻很是認同她的話。
這個颶風之眼,着實如同燙手山芋,丟到誰那裡,誰都會受到傷害。
他看向他那個唯一怕被受傷害的兒子。
君清宸卻是未看他一眼,而是很仔細的在研究着握在他手裡的楚青那白皙的手指。
“蓉兒畢竟因你而死。”老皇帝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累了,在戰場上,殺敵是如此的容易,而回到了後宮,想還一個人的清白是那麼的難。
“楚青,如今你身陷漩渦之中,可能爲自己辯解?”
“若能,會如何?若不能,又會如何?”楚青面上清冷,淡然道。
“若能嘛,那自然是饒了你一命。若不能
,天陸的大牢,你肯定是要去睡上幾天的。”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有些輕快的聲音。衆人朝殿門外看去,只見那殿門口處不知何時已經走進來一人,他雙手背在身後,面上笑的一派純真,只是那雙桃花眼底泛出來的冷光,卻不由得讓直視他的人從心底裡打了好幾個冷顫。
衆人趕緊朝禮:“佑王殿下。”
老皇帝看着已到眼前的男子,雙眼微眯,他可是聽到姬太妃已經離開的消息,如今這佑王一出現,倒讓他有一絲的意外。
“佑王。”
“皇帝侄兒。”君亦佑面上笑意不減,大方的朝老皇帝拱拱手,隨即看着楚青道:“說說,你是能,還是不能?”
楚青抿着脣看着君亦佑。她進宮之前,可是看着君亦佑去追玉玲瓏了。君亦佑她不瞭解,但是玉玲瓏她卻是自詡還算了解的。
她絕對不是一個輕易能被追上的女子,但一旦被追上,也絕對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手的女子。
如今這君亦佑跑到這裡來,也就說明玉玲瓏本人離這裡不遠。但爲何獨獨只有君亦佑一個人出現在此呢?
楚青沉默不言,場中氣氛詫異,君亦佑也不惱,只是那雙桃花眼在看到兩個人拉着的手上面的時候頗爲詭異的笑了:“看來宸孫總算是開了竅。”
“自然是能。”楚青忽然開口,她抽出自己的手,轉身朝着已經死去的慕容玉蓉而去。衆人的視線緊緊的跟隨着她,生怕是錯過了什麼一場好戲。
她在慕容玉蓉的面前蹲下,自懷中掏出針卷,也未看清她是如何做的,就見十幾個瓶子便一字排開的放在她的面前,楚青掀開玉蓉的眼皮看了看,沉聲道:“將死之人其言也善。那麼將活之人,其言,必真。”
她話落,手中的銀針便扎嚮慕容玉蓉的頭頂。衆人也沒看清,她的手中登時就出現了十銀銀針,極其快速又極其精準的落在慕容玉蓉的身上。
衆人看的目瞪口呆,皆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場中詭異手法的女子。她神情專注,眉頭深擰,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就是連那站在一邊的太醫都禁不住伸長了脖子。
就連那坐在上方的老太后都忍不住伸長了脖子。
她的模樣不似往常那般冰冷,天生的帶着一股子的自信,那自信如同白日裡的萬丈光芒,直逼的人無法直視,卻是心生嚮往!
君清宸原本還有些繃着的身子鬆了下來,他斜靠在軟墊上,那注視着楚青的神情與她一樣,專注而認真。
君亦佑早就已經坐在了君清宸的上方位置,看那君清宸面上隱藏的得意的笑容,心裡就輕嗤的厲害。
一個看的着又吃不着的小屁孩兒,有什麼可得瑟的?
須臾,楚青忽然動作一停,拔下那最後一根針的時候動作很是緩慢。在那根針離開慕容玉蓉頭頂的同時,她忽然就將慕容玉蓉從地上拉了起來,接着在她背後重重一拍。
那本該已經死去的人突然就咳了起來,在衆人驚駭莫名的神色中,幽幽的轉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