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繾綣的話,唐凌雙說的波瀾不驚,平平淡淡,並非認命的無可奈何,而是不敢奢求下的小小滿足百里嵐很想恥笑出聲,可看着那雙平靜而清澈的眸子,所有的譏諷嗤笑都變得煙消雲散,只是面無表情地說了句,“我是不會與你有什麼結果的。”
“從我喜歡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但是,真的,百里嵐,你不喜歡我無所謂,有我喜歡你就好了。”他說着,頓了頓,“百里嵐,我能夠爲你拋棄名利地位,不再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心中只愛你一個,也只會娶你一個,我會努力保護你,雖然在你看來,這根本就是多此一舉,甚至還會認爲一個雙腿殘廢的人,根本不能爲你做什麼事,但這就是我愛你的方式,即便不能得到迴應,我也想要好好地保護你。”
百里嵐愣了愣,因爲唐凌雙剛剛的話聽着很耳熟,稍一回想,便恍然道,“原來那個時候你也在。”
“是,在得知你遇到危險之後,我便想方設法想要靠近你,找時機助你擺脫危難,只是夙亦琛看管的嚴,我便只能暫且按兵不動,直到發現冬雪和夏雨後,我才順水推舟,引開監視你們的衛兵,助你順利逃脫。”
“那……你是怎麼知道我落在了夙亦琛手上的。”
聞言,唐凌雙神秘地笑了下,說道,“這是個秘密,我做過承諾,這輩子都不會說的。”
百里嵐不屑地哼了一聲,而後說道,“承諾,哼,最不靠譜的東西,你現在說的信誓旦旦,誰知道能保守到什麼時候,不說算了,反正我也不感興趣,還有,別在我面前展現你的苦肉計,我是不會相信的。”說完這些,百里嵐便轉身出了船艙,站在船板上,徐徐吹來的風拂動起飄黑的長髮百里嵐微微眯起了眼,看向遠方青山連綿,呼吸之間,平息了下剛剛波動的心境,又變成了往日裡冷靜無情的百里嵐“郡主,前面水勢分爲兩路,咱們選擇哪一邊。”剛剛從前面打探回來的冬雪在一旁請示道順着冬雪所指方向,百里嵐向前看去,沉吟片刻,冷靜問道,“若是要回無嶗山,應該選擇哪一邊。”
“右手邊那條河流。”
“那好,我們就選左手邊的。”
“郡主”
看着滿面詫異的冬雪,百里嵐清然解釋道,“追兵定然以爲我們會心急趕回無嶗山,所以前方,勢必會有重兵把守,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們就要反其道而行之,選擇偏僻路段前行,待我們靠岸之後,便將船隻銷燬,不給敵人留下蛛絲馬跡。”
百里嵐說的很在理,只是……
夏雨回身看了看船艙,小聲地問道,“郡主,無雙公子能等得了嗎,雖然他現在並無性命之虞,能喘氣能吃飯,像個正常人似的,但那些藥丸只能治標不治本,續命而已,這一路勞頓下來,奴婢怕他……”
“他自己都不怕,你擔心什麼。”百里嵐無所謂地說道,“若是平安盛世,一片祥和,哪裡有機會讓他表決心,現在正好給他創造了機會,就看他能不能抓緊時機了。”說着,百里嵐故意看了看船艙裡若隱若現的身影,嘴角掛上一抹狡猾的笑靨躺在牀板上,唐凌雙輕輕笑了下,無奈輕嘆道,“呵,還真是個無情的女人。”
看着桌上絲毫未動的飯菜,典海皺了皺眉,心疼地看着清減不少的百里君,柔聲說道,“阿君,怎麼又沒吃飯,你這樣會餓壞身子的。”
“我現在哪裡還有心情吃東西,大姐現在音訊全無,生死不知,真是擔心死我了,哎,早知道,當日就不該聽大姐的,不管怎麼樣,都要和大姐在一起。”想起那日,百里嵐笑着安慰自己,百里君就心痛如絞,將那場景又回想一番,百里君更是自責,暗歎自己蠢笨,怎麼就沒發現那日大姐是安慰自己的,那番話,分明就是要以身赴險呀“阿君,你要對你大姐有信心,她是什麼樣的性子你比我還要清楚,她會傻傻的自投羅網嗎,她定然有自己的計量,你就不要瞎操心了,來,先吃點東西,可不能病怏怏的,若是她回來的時候瞧見你這弱不禁風的模樣,還以爲是我虐待了你,到時候又怎能安心將你交託於我。”
“這次不一樣,不一樣的。”百里君抓着典海的手臂,道,“大姐從沒有消失過這麼長的時間,以前不管遇到多大的危難,大姐都能從容應對,但這次敵人是夙亦琛,他是北寧的太子,典海,要不我們去找夙亦琛要人吧,大姐一定是被他關起來了,一定是的,沒準她現在正在某個角落裡,焦急地等着我們去救她,我受大姐頗多恩惠,不能坐視不理的。”
百里君越想越心驚,越想也越後悔,她不要百里嵐涉險,百里家缺了誰都不完整,所以,百里嵐必須要完完整整地回來典海擁着百里君,輕聲安撫的同時,內心也是擔憂不已,看來夙亦琛這次是來真的了,那個充滿野心的男人,一旦確認了目標,就會不惜任何代價“回來了,回來了。”
兩個人正陷入各自的沉思,誰都沒留意門外雀躍不已的歡呼,直到大門被拍開,光線傾瀉滿地時,這對相擁的情侶才紅着臉彼此分開宗派中的小弟子有些尷尬地咳了下,雖然有些難堪,但還是難掩眼底的興奮“大師兄,師傅說百里姑娘,回來了。”
“什麼。”百里君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着喃喃着,“你確定回來的,是我大姐百里嵐。”
“那還能有假,這可是師傅說的呢。”
一直壓在心上的石頭終於被搬開,百里君晃了晃,腳有些發軟,連日來緊繃的弦突然斷開,讓她瞬間抽空了身體裡的力氣,若不是典海扶着她,恐怕百里君已經癱軟在地“總算是回來了,師兄你聽到了嗎,大姐回來了,不行,我要親自去看看,現在就去。”
“好,我們這就去。”聽到百里嵐平安的消息,典海也頗爲興奮,手掌撫在百里君的背心上,緩緩爲其輸入一股內力之後,才攙扶着百里君匆匆而去待二人來到大殿之上時,那裡已經圍了不少的人“讓一下,讓一下。”百里君左避右讓,於人羣中擠出一條小路來,艱難前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百里君站在一道瘦小身影的背後,眼眶微紅,輕輕喚道,“大姐。”
聽到聲音,前面的人緩緩轉過頭來,可就是這樣一個側面,卻讓百里君慘叫出聲其實這也不能怪百里君少見多怪,只是眼前這人長相實在奇葩臉部的右側,長了一顆指甲殼大小的紫色瘤子,扯着皮肉微微往下墜,而左半邊臉也沒好到哪去,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紅斑,即便是心理素質好的,在瞧見這樣一副尊容時,也會晚上做噩夢的在看這女人身旁的兩個人,要麼口外眼斜,要麼肢體殘缺,地上還有個人,乾脆被白布蒙蓋起來,不知道樣貌會不會更加驚悚雙眼定在地上那人,百里君聲音顫抖,驚恐加震驚地問道,“那個……那個人是誰。”
見沒有人迴應自己,百里君心下一橫,俯身便將白布一掀而起預期中的慘象沒有上演,因爲白布下的男子不但模樣俊美,氣質出常,更奇怪地是讓百里君有一種熟悉之感“你是……無雙公子”
百里君想了半天,纔想起地上的男人是誰,這也不能怪她,畢竟百里君與唐凌雙見面的次數有限,且每次唐凌雙都是坐在輪椅上的,現在少了這個標誌,猛然間很難回憶起來“四小姐,還有奴婢們呢。”
夏雨的聲音
百里君狐疑地看着一個黑麪瘦削的粗布衣女子,滿面詫異“好了,快跟阿君說實話吧,這幾日她可沒少擔心,若是再不吃不喝下去,穿上喜服也不漂亮了。”百里茜走到百里君身邊,指着剛剛那個面目醜陋,辨不清男女的人物說道,“那就是大姐,爲了躲避敵人追蹤,僞裝成出殯隊伍,不得不說,大姐的易容技藝又增進了不少,連伍孤先生瞧見他們,也沒發現破綻。”
上前又仔細瞧了瞧,那人的眸子的確是冷凝中透着淡淡的疏遠,是隻屬於百里嵐的“大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只是既然回來了,爲何不將面具卸掉,看着怪奇怪的。”
伸手摸了摸面具,百里嵐清冷說道,“身上的藥水不多,根本不夠修補面具,所以我們只能帶着一張面具趕路,時間過得久了,面具便會與皮膚粘合,不用藥水浸泡可是會扯拽下皮肉的。”
瞭然地點了點頭,百里君剛想說些什麼,目光在瞟向唐凌雙時,嘴角有些僵硬地抽動下,腦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想也未想便說了出來“所以說,無雙公子沒有易容,並非是因爲有白布遮擋,而是材料用盡。”
百里嵐露出一個“你說對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