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鳶看着眼前的女子嘴角無奈的勾了一勾,“茹素姑娘可好些了?”
茹素看一眼楚鳶,面上的鬱氣卻是散了一分,“你倒是沉得住氣,想來他有潔癖你是知道的,何時讓別人與她同車過,而今不過是一個風塵女子,他不知怎麼了倒是看得極重,他願意看着她,我可不願意。”
此時已經是第二日了,車隊剛剛走了沒幾步楚鳶的車簾就被眼前這紅衫女子掀了開來,這人二話不說的上了車,坐在一邊卻又一句話也不說,楚鳶手中拿着一本書冊,心中雖然訝異卻也沒有其他的表現,不知道過了多久,楚鳶大概覺得這姑娘的氣消得差不多了才問了這一句,這茹素氣的果然與她想的一樣。
“名劍山莊少主做事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的,你若生疑便去問那人便好,何必自己生氣?昨日才中了暑氣,今日可要小心身子。”
楚鳶一邊說着話一邊懶懶的翻着手上的書冊,看似漫不經意之極。
茹素轉過頭來細細打量她半晌,展開的眉頭又皺在了一起,“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按道理你來了西涼是帶了面紗的,我之前又沒跟你說過話,根本沒辦法認出你來,可是你知道我是怎麼認出你來的麼?”
楚鳶不答。
“我早就知道他要去西涼,本來早就應該回蘭陵見爹爹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卻臨時改了注意,要我自己跟着名劍山莊的隊伍向着西涼來,而他卻是在邊境纔出現,我後來仔仔細細的派人問了,才知道他根本就一直在大燕,開始我不明白,後來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明白了。”
楚鳶眉頭微微一皺,放下手中書冊轉頭對着墜兒道,“把世子送過來的脆梨酥給茹素姑娘拿出來。”
茹素本來一愣,待明白過來面色便是一沉,“這裡就三輛馬車能坐人,要不是那個南宮離我不認識,你以爲我會到你這裡來麼?”
墜兒此時已經在馬車角落裡娶了三兩樣點心出來,楚鳶見了也不管茹素的話。只自顧自的吃着,看樣子竟然是十分享受。
茹素一氣之下竟然笑了出來,“有趣有趣,你這樣纔好。”
楚鳶一時間不懂她的意思,只見茹素由氣轉爲笑之後便拿起點心吃了起來,間或翻翻書冊,不知爲何想通的這般快。
要說這隊伍當中忽然多出了一個女子,底下的人多多少少是有些議論的,楚鳶聽了幾句在耳裡,本以爲公子辰好歹要採取些手段的,卻不知道連續三天過去了,底下人的議論分毫沒有減少,楚鳶心中納悶,南宮離卻沒有多餘的議論,最多不過是眸光深沉的深思熟慮一番,然後告訴她沒事。
楚鳶心中念着在沒有半月便要到西涼帝都了,自然也不願意多想其他的事,所幸那青塵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清泠淡薄的樣子,雖然日日是跟在公子辰身後的,但是二人之間也不曾有多一點點的交流。
茹素本來極爲厭惡青塵,然而相處了幾日之後,便發現了這個青塵與其他的風塵女子不同,她心中本就繼承了蘭陵武林大家的俠義之氣,之前因爲公子辰的緣故對青塵生了便見,現在偏見消失,自然是對青塵生出了幾分喜歡,日日的茹素也不在迴避這二人,但是經過那一日之後,茹素每日都會到楚鳶的馬車上小坐一會兒,一時之間倒是和楚鳶的關係也進了一步。
這日車隊所到之處名爲郯城,禮部小吏早就安排好了行館,這一行人下車便到了館內避暑,也不知是那小吏安排有誤還是如何,當楚鳶走進院子的時候目之所及看到的竟然是凝珠凝玉二人正站在那裡。
二人見了楚鳶連忙俯身一禮,好似沒什麼表情似地,楚鳶自然極爲滿意,也只是淡淡的點點頭便進了自己的房間。
二人的臥房在同一個小院中,不過只隔了一道迴廊,楚鳶儘量讓自己的心態放的平常些,由此便也算是住了下來。
這幾日暑意更甚,禮部小吏的意思是再此地停留兩日,當做避暑之期,之後將會安排他們走水路,也算是涼快些。
楚鳶聽了自然高興,此時已經是晚間時分,院子裡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無,楚鳶簡單用了些晚膳便讓墜兒準備熱水讓她沐浴,不消的片刻,便入了浴房。
楚鳶沐浴從來不用墜兒伺候,許是因爲前世的影響,她一直不習慣同別人luo身相對,此時此刻被這熱騰騰的水汽氤氳蒸騰着,自然自在許多。
墜兒本是在浴房之外候着的,此時只覺得一道若有似無的味道在自己鼻端縈繞一分,她細細一嗅,那原本平靜的面容上便起了波瀾。
只見她原本站直了的身子忽而一顫,就那麼軟塌塌的倒了下去,她費力的想要擡起雙手,然而那手卻是紋絲微動,她的身子順着牆壁不斷下滑,眼見得整個人就這般倒下去了,墜兒忽然腰身一扭,只見的她的左肩哐當一下撞在門邊,微微一聲響後整個房間之內便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安靜的氛圍之中一道黑影忽然在屋內一閃而過,就在那黑影前腳入了內室的時候,一道暗灰色的小點兒從墜兒袖口一躍而出,直直的出了廳門。
夜南辰此時正在倚在榻上捧着一道冊子,上面細細密密的都是人的名字,他細細看過,“挑幾個信得過的人,西涼帝都這幾日只怕不太平,讓他們小心點。”
話音落下,寧遠便推門而出,便是在他推門的那一剎,一道灰色的影子噌的躍了進來,寧遠眸光一凝,“靈兒!”
寧遠口中的靈兒此時已經躍進了夜南辰的懷裡,夜南辰雙手拖出那靈兒,這纔看清原來是一隻小貂!
“主子,靈兒怎麼從外面回來?”
凝玉和凝珠同樣有些疑惑,夜南辰卻是忽然面色大變的起身下榻往門口而去,“我把靈兒給了墜兒,這一次它自己跑回來,看來是不好了!”
凝玉凝珠面色大變,這靈兒乃是早前一位江湖奇人送給夜南辰的靈貂,小貂別的沒有,不僅百毒不侵還對毒十分的敏感,依照它此前的忠心程度,它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離開新主人的。
便是這個當兒夜南辰已經走出了房門,直直的往左邊的門庭而去,推開門的那一剎那他的眸色沉沉的一深,屋內墜兒正靜靜的躺在那裡,
夜南辰低喝一聲,“寧遠!”
寧遠自然知道怎麼辦,低低應一聲“是”便去院子門口jiao代了幾句什麼。
夜南辰腳步極快的往內室而去,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他頓時覺得心中一涼,電光火石間,左邊的耳房忽然傳來一聲低響,他雙眸微眯,直直向着那處而去。
浴房的窗戶打開,夜南辰看一眼身後的凝玉和凝玉,身形一躍,直往窗外而去。
此時已經是夜色深沉之時,今夜的夜空星光燦爛,然而在這屋宇之間卻還是黑沉沉的一片,夜南辰提起內勁,憑着驚人的洞察力向着前方正在快速移動着的人追去,不知不覺間,已經拉近了與那人的距離。
前面顯然只有一人,再加上肩上扛着一個,腳步明顯的慢了許多,夜南辰看着前方的身影,從袖中拿出摺扇執手一擲,那摺扇便在夜色之中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向着前方的黑影黑心射去。
勁風襲來,前面的那人顯然也感受到了這樣的危險,此時側身一讓,再往前走時速度已經明顯的慢了下來,也正是這一讓,讓夜南辰的步伐跟了上來。
“她不是你該動的人。”
一句深沉的話語落下,夜南辰的掌風已經襲向了那黑衣人的左肩,黑衣人身形極爲靈敏,整個身體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彎了下去,夜南辰雙眸一亮,他等的就是此刻!
只見他一手襲向黑衣人肋下,一手襲向他的後肩,招式雖然攻向了黑衣人的關鍵名門,卻也同時將自己的空門露了出來。
黑衣人自然也看在眼裡,只見其眸光一動,一手穩住肩上人,另一手果然攻向了夜南辰胸前。
“砰”的一聲蒙哼,夜南辰面色一白,竟然是不閃不避的生生捱了那一掌,便是在此時,他攻向黑衣人的手盡數向着他的左肩而去,一個擒拿便將黑衣人肩上的人掠了過來。
“該死!”
黑衣人低咒一聲,夜南辰內勁一提,擊退三丈,直到感覺到懷中人溫熱的體溫才鬆一口氣。
此時的楚鳶渾身上下都被點了穴,身上只穿着一件溼漉漉的裡衣,外面是一件外袍,應該是黑衣人擄走她是隨意裹上的,她雙眼之中還有驚悸,此時定定看着夜南辰的臉。
夜南辰雙手在她肩上幾點,只見楚鳶猛咳幾聲,終於在他懷中緩過氣來,“他的手上有毒!”
話音落下,夜南辰眸色微沉,他怎麼會沒有感覺,就在剛剛那一掌落在他胸口的時候,他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可是能怎麼樣呢?他必須要用這樣幾乎是自殘的方式把她搶回來。
“無礙。”
夜南辰摟着楚鳶,只說了這兩個字便直直的看向了對面。
那黑衣人此時眸光微亮,“你中了我的雲陽散,我勸你還是早點讓我帶走這個丫頭,不然你和她的下場可是都會不太好!”
楚鳶剛被解了穴道,此時氣血不足站都站不穩,聽到這話緊緊地攥了攥夜南辰的衣袖,夜南辰低頭看她一眼,那眸子水光微動,不是擔憂是什麼。
“無礙。”
他能對她說的好像只有這個,而後他放在她腰間的手微微緊了緊,同時嘴角勾起一個上揚的弧度,“那可不一定!”
黑衣人聞言一愣,他的眸光向黑夜之中看了看,面色瞬時變了一變。
寧遠和寧止的出現自然在夜南辰的意料之中,黑衣人看到後面跟上來的人微微後退,而後眸光凝重的在楚鳶身上掠過一瞬便消失在了當下。
楚鳶看到那人已走,心中一鬆,這廂卻覺得落在自己腰間的手滑了下去,這廂夜南辰退後一步,“凝玉,送楚郡主回去吧,好生保護。”
凝玉上前一步稱是,一邊扶住了還有些無力的楚鳶,楚鳶眸色微變,隨着凝玉的手轉身往回走去。
夜南辰看着楚鳶的步子只覺得血氣上涌的厲害,而這邊寧止遠遠看着忽而低喝一聲,“主子!”
楚鳶便是在此時回身,目光所及,夜南辰高大的身軀在此時歪歪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