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你就知道自己已經身中劇毒,爲什麼不早去治療?要知道早一天就多一分希望,何故拖到現在?”
“我在等你~”
“等我?”方鴻愣了。
“沒錯,半月前我收到師妹要回東洋接師母骨灰的消息,我知道你也會來,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你瘋了吧?”方鴻震驚的看着小野。“你怎麼知道我一定能救你?要是我不能或者就在這半月中生了任何變故毒性早發,你就沒命了!”
“我不怕死,但如果你救不了我你就要死!”小野語出驚人。
方鴻目光微斂:“爲什麼?”
“因爲如果你連我都治不好,你就配不上青黛!”
方鴻:“…………”
瘋子!師傅是瘋子,徒弟也是瘋子,難怪這兩個混蛋能看對眼。
這操行,可不就是跟當初的千夜武一個德行麼!
自己配不配得上,輪得到你們來評價?
“你覺得你殺得了我麼?”方鴻冷笑。
“你來之前我覺得自己大概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可以,但是剛纔看到你動手我才知道機率爲零~”
“那假如的話,你還會動手?”
“會~”小野毫不猶豫的回答:“雖然機率爲零,但或許我運氣好呢?”
方鴻:“…………”
“白癡!”方鴻惡狠狠的道:“你可別學你那魂淡師父一樣剖腹,多孬啊!”
“放心吧,只要你能救我,我絕對不會死的,師傅走了,師妹跟你走了,千夜醫館還要靠我振興~”
方鴻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你覺得千夜醫館還有機會振興?”
“萬一呢?”小野聳肩:“不試試怎麼知道,你不也是靠着自己讓中醫在四面封閉的絕境中殺出了一條血路麼?你可以,我爲什麼不行?”
方鴻沉默了。
“幫我一個忙?”
“這個忙肯定不是讓我治好你吧?”
“那當然,治好我是你必須要做的,是我不殺你的條件~”小野傲氣道。
也就是自己還欠着千夜武的人情,要不然方鴻當場就要給這混球臉上來一拳。
“有屁快放!”
“幫我鋤奸!”
方鴻神情微頓:“容我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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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預定三天的東洋行程,被拉長到一週。
那天青黛只看了一眼小野的傷處,便什麼都明白了,只是她有些不敢信心這背後藏匿的事實,那可是……
但任何事情,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一種可能不管多麼不可思議,那都是真相。
五天後。
“可能是你體質異於常人的緣故,毒素比我想象的要清除的更快。”
小野半躺在牀上,方鴻坐在牀沿幫他施針,東洋榻榻米的風格牀沿顯得很矮,大多數華夏人初來應該都會有些不習慣。
“今天最後再幫你施一次針,往後就能讓你的師弟們幫你換藥了,不出意外,一個月後能能下地行走~兩個月可以自行脫拐。”
“你就是用這個治好師妹的?”這個問題憋在小野心裡很久了。
從第一天看見方鴻用玄鍼與他療毒,他就想問。
透天涼起手,三針入穴,其後燒山火引渡,緊隨其後刺穴拔毒。
“嗯~”方鴻淡淡應了一聲,當做迴應。
前三天都是要以奈何橋收尾的,畢竟當日方鴻見到的時候小野荼毒已深,等於一隻腳已經跨上了奈何橋。
奈何橋,奈何橋,玄鍼奈何橋,就是要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心神損耗,方鴻爲了還千夜武的人情,倒也不吝嗇。
二十一針燒山火後,方鴻又將銀針悉數拔出,僅剩最初三針透天涼的起手,約莫靜置一刻,這才拔出。
別看步驟簡單,等到最後一根針拔出,方鴻額頭上也是汗蹭蹭一片,芝麻似的汗珠凝聚成綠豆打小,順着耳側滑落。
方鴻剛要動手自己擦,一直立在門邊的青黛立刻早已經將備好的溫熱溼毛巾拿上來,溫柔的幫方鴻擦拭汗水。
小野倚靠牀沿,看在眼裡,眼中有異,神情略顯落寞。
“內襯都溼了,我去拿身乾淨的衣衫,給你放水洗個澡~”千夜輕柔的說了一句,而後便回身退了出去,很快,房間裡就只剩下方鴻與小野兩人。
“我不如你~”小野突然道,笑容苦澀。
承認別人比自己優秀,真的挺難的。
“你喜歡青黛?”方鴻擡頭看着他。
“有什麼好意外的麼?”小野坦蕩道:“這裡的師兄弟,沒有不喜歡師妹的,我們都把取青黛當成畢生的理想~可惜啊~”
“可惜什麼?”
“可惜好白菜讓豬拱了~”小野揶揄。
“所以你是在告訴我,你們不如豬?”
小野:“…………”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小野就是。打嘴炮,方霸霸這位王者面前,小野連黑鐵都算不上。
“得意什麼,你就是運氣比我們好一點而已!”小野不服氣的道。
“實力不濟的人總是喜歡把別人的成功歸結於運氣,殊不知,運氣眷顧的都是有準備的人,從這個角度說,沒運氣的人本身就是個loser~”
“…………”
再次吃癟,小野異常鬱悶。
“阿郎這幾天都在做什麼?”小野生硬的問。
“該做的我都幫你做了,我可沒義務幫你盯人,他幹了什麼我怎麼知道?”
小野冷笑:“沒錯,是有人想要我死,但是在東洋相讓你方鴻死的人恐怕更多吧?幫我就是幫你自己~”
方鴻讚許的看着小野:“不過,總算知道如何借力打力了~”
小野:“…………”
小野更鬱悶了,這傢伙的話聽着怎麼也不想是在誇自己。
“他這幾天具體幹了什麼我不知道,我也沒興趣跟蹤他,但是他昨晚出去後就沒有再回來過。”
“胡說,阿郎昨晚十一點半回的,俊二跟我說了~”小野否決。
方鴻咧咧嘴:“是十一點回的,但是凌晨兩點又走了,這個,你不知道吧?”
小野大驚!
“此話當着?”
“騙你有好處麼?”方鴻不屑。
“方鴻,水放好了~”門外傳來青黛的聲音。
“就來~”方鴻應了一聲,回頭對小野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你師父如果還在肯定不會有任何猶豫,婦人之仁是不可能讓千夜醫館起死回生的~”
“他是我們的親人!”小爺眼紅道。
“以前或許是,但現在……”方鴻譏誚一笑:“別告訴我你一點都沒懷疑過這條腿究竟是怎麼斷的,你把他當成相依爲命的親人,但在他眼裡,親人是可以拿來賣的!”
“言盡於此,好自爲之~”
等小野回神擡頭的時候,方鴻早已經離開,深吸了一口氣,感受着那條斷腿隱約的燒灼刺痛,他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
“俊二!俊二!”小野衝門外大聲喊道:“把師兄弟們都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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氤氳繚繞,浴室裡充滿了水政熱氣。
方鴻試了一下浴桶裡的水溫,剛好合適。
起手解衣領,轉頭卻嚇了一跳。
“你怎麼還不走?”
青黛竟然還在。
青黛抿抿嘴,不退反進,很自然就上手握住了方鴻的衣領,幫他把鈕釦一顆一顆的解開。
“這…你這是幹嘛?”方鴻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服侍你洗澡~”青黛理所應當的說道。
方鴻當時就懵了。
“什麼?幫…幫我洗澡?這怎麼行!”
“你是我的夫君,沒什麼不行的~”
青黛再次上前,順勢褪下了方鴻內襯上衣,雙手觸及方鴻胸膛肌膚的那一剎,她的臉色明顯紅了一下,但是因爲水蒸氣本身致使產生的酡紅所以並不明顯。
方鴻徹底懵了,整個人都僵在那。
青黛這時候並未停止,幫方鴻褪下上衣而後又褪下長褲……最後連僅剩的一條褲衩也扒拉下來。
就像是古時溫柔賢惠的小嬌妻服侍自己的相公沐浴更衣。
方鴻被扒的精光,手足無措的站在那,知道青黛提醒他:“還愣在那幹什麼,入桶啊~”
臉色酡紅,青黛儘可能掩飾自己的羞澀,也儘可能的不去看方鴻與自己不同的地方。
“額~”
方鴻像個呆愣的機器人,動作僵硬的進入桶內,覺得自己像在做夢。
等到方鴻的身體完全坐入浴桶,青黛挽起袖口,拿着香包站在背後幫他擦背。
熱水的浸潤讓方鴻僵硬的身體稍有放鬆,溫暖,新奇,還有一些些的刺激,但青黛此刻給她更多的感覺卻是溫暖。
“青黛~”方鴻輕聲喚道。
“嗯?”
“對不起~”
沉默。
良久。
“不能怪你,都是命,以前我不信命,但後來我漸漸發現,人是爭不過命的~”青黛釋懷道。
這回輪到方鴻沉默了。
良久,青黛見方鴻一直沒有迴應,終於忍不住喚道:“方鴻?”
未應。
“方鴻?”
還是未應~
“方鴻,你沒事……嘶,啊,你幹嘛!”
當青黛第三次出聲,方鴻突然從浴桶中站了起來,反手一把就鉗住青黛的雙腋,就像抱小嬰兒那樣一下將光腳的青黛整個提起,抱入浴桶中。
浴桶中本就齊邊的水因爲多一個人的加入而瘋狂外溢,嘩啦啦墜地,衣衫完整的青黛瞬間溼透,慌亂中死死的抱住方鴻。
“你幹嘛呀~”帶水平穩定心下稍安,青黛摸了一把臉蛋上的水漬,似嗔似嬌,但並無生氣。
方鴻賤兮兮道:“你不進來,怎麼幫我擦前面?”
“討厭~”青黛羞澀的笑了,整整半年,方鴻終於再一次見她笑了。
兩人緊緊相擁,溫馨甜蜜。
而與此同時,就在浴室門外,密密麻麻的憧憧人影,也同時舉起了手中鋒銳的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