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不睡覺,方鴻半途還是睡着了。
也許是白冰在身邊感覺過於舒坦,方鴻這一覺睡得很安逸。
睜開眼,天已經完全黑了,揉眼看手機,發現都八點了,這一覺睡了將近八個小時。
“怎麼這麼晚了,咱們現在到哪了?”
“已經進城了~”
“到燕京了?”方鴻一個激靈,睡意頓消,沒想到就這麼睡過去了。
白冰點頭。
“路上你的電話響了很多次,我怕吵到你就給調成了靜音,你看看吧,要是有急事給他們回個電話~”
方鴻愈發震驚,平時哪怕睡得再死,身邊有點風吹草動他都能知道,這是他兒時被張福之訓練出來的本能,可是今天竟然連電話響都沒把他吵醒而且一睡就是七八個小時,足見白冰對他來說真是一劑強心針,讓他完全卸下了防備。
沒有急着看手機,眼見白冰臉色發白一臉疲態,方鴻突然有些心疼。
“這一路你都沒停?也沒吃點東西什麼的?”
白冰抿嘴一笑,方鴻瞬間就明白了,肯定是沒有的。
十多個小時的車程被白冰縮短到了九個小時,她就這麼一路不吃不喝開了過來,方鴻感動之餘,更多的是心疼。
眼見方鴻的神色,白冰目光愈加溫柔,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開口道:“怎麼現在去哪兒?”
“去哪兒?”
這個問題卻把方鴻問住了。他還真不知道去哪兒。
張福之的卦之說人在燕京,卻也沒個具體準頭,茫茫人海,能去哪?
方鴻頭一遭如此茫然,心血來潮火急火燎的趕過來,卻突然發現不知道自己從何找起。
再看看面前毫無怨言只是靜靜的等待着自己的白冰,方鴻突然很自責,在武當,應該理性的緩一緩的,不該意氣用事,現在反倒是累着白冰了。
正爲難的當口,他的手機顯示屏亮了,有電話打進來。
之前白冰幫他調了靜音,所以沒有聲音,方鴻一看來電顯示,當即愣住了。
“俊生?”自己這剛一到燕京杜俊生電話就過來了,那不成這傢伙在附近看見自己了?
方鴻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
“方鴻,你總算接電話了,你現在在哪呢?之前打了你好幾通電話都沒人接,有空麼現在,有空的話趕緊買機票連夜飛一趟燕京,我跟爺爺有急事請你幫忙~”
“什麼事?”
“有個病人,情況危急~”
“你跟杜老都沒辦法麼?”方鴻震驚。
“有辦法就不麻煩你了,情況緊急沒時間多說,怎麼樣,你有沒有空~”
電話那頭,杜俊生的語氣尤爲嚴肅,很明顯不是在開玩笑。
方鴻看了眼白冰。
“我現在就在燕京,給我個地址,我馬上過來!”
“太好了~”杜俊生聲音提了好幾個分唄“我現在在…………”
掛了杜俊生的電話,方鴻看着白冰欲言又止,豈料白冰直截了當道:“不管你去哪,我跟你一起,都到這裡了,你別想甩開我~”
方鴻苦笑,他確實是想說先給她去找家酒店開房讓她休息一下的,沒想到……
“可是你……”
“我不累!”這回,白冰更加乾脆,固執的看着方鴻。
“那好吧~”方鴻嘆了口氣,“辛苦你了,帶我去……”
“能不能先等等?”
“嗯?”
方鴻納悶的看着白冰,見她臉色突然變得紅潤而且臉上有一絲尷尬,“怎麼了?”
“我…我尿急……想先上個廁所~”
“…………”
聽着白冰夢囈般的蚊子音,方鴻猛拍額頭,不提還好,這一提,別說開了九個小時車的白冰,就連他此刻也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尿意。
…………
燕京西城,一幢最少三進的大四合院門口,杜俊生站在臺階上遠眺,翹首以待。
“不是說就在燕京麼,這都快一個小時了怎麼還沒到?”杜俊生等的急了,心煩意亂的來回走動。
就在他忍不住再要給方鴻打電話催一催的時候,巷口投射過來一道車大燈遠光,見着一輛大衆凌渡往這邊開過來。
“方鴻的車?”杜俊生嘀咕了一句。又過了幾秒等車開近,杜俊生心頭大喜,果然見到坐在副駕駛上的是方鴻。
“那邊車停滿了,不好進,咱們把車停這兒吧~”
聽到白冰的話,方鴻點了點頭,他同樣在車上,自然也看見了前面的情況。
那邊門口停滿了車,且都價值不菲。
正對車頭大燈那兩輛一前一後,一輛是火紅的法拉利,另一輛是豔黃色的蘭博基尼。一牛一馬,其餘邊上錯綜停放的那些最差勁的也是寶馬五系,他們坐的這倆大衆凌渡,就跟野山雞進了鳳凰窩一樣,毫不顯眼。
車剛熄火,就看見杜俊生火急火燎的迎過來,方鴻這才確定,找對地方了。
“方鴻,你可急死我了,怎麼現在纔到?咦,這位是……?”
白冰跟方鴻一起從車上下來,像白冰這種女人,男人就是想可以忽略她恐怕都做不到。
方鴻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直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病人讓你這麼上心?而且連杜老都沒有辦法?”
杜俊生一拍額頭:“你瞧我這記性,還在這兒跟你費什麼話,你趕緊跟我進去,具體情況咱們便走邊說。”
看了眼白冰,杜俊生眉頭微皺卻也很快瀲開,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作糾纏,領着方鴻就往院門去。
“這家姓李,太爺是當年爲共和國的建立浴血奮戰建過功勳的大人物,具體的名諱不好提及,但他生前一直是爺爺的主顧,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叫爺爺給看的~”
“過世了?”
聽了前面,方鴻還以爲這次的患者會是這位李老太爺呢,但聽着後面話的意思,老太爺應該早過世了,難不成這是他兒子亦或者兄弟?
“你別打岔方鴻。沒錯,老太爺兩年前過世了,自那起,我們家跟李家的往來就幾乎斷了,因爲整個李家除了李老太爺外,幾乎就沒人相信中醫,李老太爺過世後就再沒人請過我們。”
“那今天這事?”
“或許是情況危急,他們初衷是想着請我們來碰碰運氣,不過……”
方鴻皺眉問道:“情況不容樂觀連你跟杜老都舉得棘手?”
杜俊生點頭嘆氣:“具體的情況這一兩句也說不清,待會等你進去見到患者就明白了~”
“今天的患者跟這位老太爺什麼關係?”方鴻問。
“孫女~”
“親孫女?”
“親孫女!方鴻,千萬別小看李老太爺這個孫女,李家後代雖無人從政,卻在商海中混的風生水起,如今的李家在整個華夏乃至世界商界都舉足輕重,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老太爺這位親孫女當居首功,所以待會進去了不管能不能治都要謹言慎行,治好了,以李家的商業影響力,對我輩中醫的弘揚有莫大裨益,治不好,至少也不能讓中醫抹黑爲人詬病~”
方鴻目光微凜,身旁的白冰聽了也變了臉色,心中道:姓李?燕京人,難道是……
“站住~,杜醫師,這兩位是什麼人?”
杜俊生一邊說着事一邊帶着方鴻跟白冰往門裡走,卻忽略了門口還杵着兩個黑臉壯漢。
這兩人身材壯碩,目光犀利冷峻,西裝革履,配着耳麥時不時會低聲衝裡說些什麼,一看就是非常專業的保鏢!
“這是我朋友方鴻,也是醫生,這位小姐是他的幫手,他們跟我一樣都是來替李宛茹女士看病的,還請兩位大哥放我們進去~”
兩個保鏢眼神對視。
“不行!這兩位不在主家邀請的醫師名冊內,未經允許我們不能放任何陌生的人進去,杜醫師,你要進去可以,但他們倆行。”
“兩位大哥通融一下,待會我帶他們進去自己跟李老爺子解釋,我這位朋友醫術高超是真有可能治好李宛茹女士的,能不能行個方便?”
面對杜俊生的請求,兩個守門的保鏢仍是非常堅決的搖頭。
“不行!杜醫師,你有你的工作我們也有我們的指責,很抱歉,請別讓我們爲難~”
保鏢的態度非常強硬,但是語態還算客氣,杜俊生一時犯了難,硬闖的話明顯不合適。
方鴻倒是無所謂,他有心幫忙救人,但奈何人家們都不讓進,硬闖進去救人這種事此刻方鴻是幹不出來的。何況他心裡邊還有事兒,除了找答案,他現在也擔心疲憊的白冰會不會生病。
就在杜俊生束手無策的時候,院內傳出一個聲音:“怎麼回事兒?”
接着就看見一個打着手電老人走過來。
老人約莫六十出頭的年紀,一頭斑駁的白髮,穿着藍色的大褂,看上去平易近人。
“九叔~”
看見老人,兩個保安非常恭敬的叫了一聲九叔,而杜俊生看見這個老人更是滿臉欣喜:“九叔!”
“俊生?”老人眉頭一皺,看向兩個保鏢:“怎麼回事兒?你們攔着杜醫師幹什麼?”
“不是的九叔,倒也不能怪這兩位大哥,事情是這樣的……”
杜俊生言簡意賅的把前因後果這麼一說,被喚作九叔的老人認真的打量了方鴻和白冰。
“俊生,這是你爺爺知道麼?”
“九叔,您放心,就是爺爺讓我請他來的~”
“哦~”九叔點點頭:“那你帶他們進去吧,不過記住,進去了千萬要守規矩。”
“好嘞,謝謝您九叔~”
兩個保鏢眼見着杜俊生把人帶進去,臉色爲難。
“九叔,這……”
“老爺那邊要是問起來,我去解釋,跟你們沒關係~”
九叔無所謂的擺擺手,卻是盯着方鴻遠走的背影入了神。
盯着看了半天,自言自語道:“這個年輕的後生,怎麼越看越面善,尤其是這背影,好像在哪看見過……”
忽然,老人似乎想起了什麼,渾濁的雙眼猛地一怔像突遭雷擊站在那,盯着方鴻的背影目瞪口呆。
“難道…………!?”
“杜醫生旁邊的那個年輕人叫什麼剛纔說了嗎?”九叔猛地拉住一個保鏢的手。
“您說那個男的?好…好像叫方鴻,杜醫生說的,九叔您這是…怎麼了?”保鏢一臉納悶。
九叔擺手,此時再看方鴻背影時目光卻是平靜了不少,他心嘀咕道:“姓方麼?不應該啊,難道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