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壞孩子身後必定有一個溺愛的母親。
就如這老太太,兒子已經這樣了,他仍然會緊張他,維護他,不捨讓他吃一丁點的委屈。或許老太太當初被要挾去醫院鬧事的時候,一半是要挾,一半因爲這份溺愛。
其實她哪裡知道,就是由於她的這份溺愛,她的兒子多走了多少的坎坷,多受了多少的磨難!
“他……”
“媽……”還沒待老太太開口,門口走進一位長得也倒還儀表堂堂的小夥子,一進門看見慕陽跟三個人瞬間愣住,“他們是誰?”
“李希元?”慕陽看着年輕人喊道。
“是我,你是?”李希元看了看慕陽,大概感覺到了一絲危險,渾身戒備着。
“我是中醫附院的……”慕陽一字一頓的說。
李希元嘴角一抽,轉身欲逃。
慕陽早看出他的戒備之心,一把便將他抓了回來,順勢朝李希元的雙膝後就是一腳,李希元噗通一聲跪在老太太面前,試着掙扎了幾下後立刻大驚失色,他的雙腿竟如失去知覺一般,根本無法站起來。
慕陽見他竟然還試圖逃走,照他後腦就是一巴掌,“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反正今天也沒什麼外人!”
李希元試了幾次,連站起來都難,卻已經憋的滿頭是汗,知道今天這道坎是難過了,看了一眼慕陽,低下頭小聲說道:“是周小海,周小海那天告訴我您得罪了人,有人要整您,只要我們兩個將這件事辦了,就免了我們的債,還另外給我們一筆錢……”
“是誰要整我?”
“不知道!”
“你們欠誰的錢?”
“二東子……”
“二東子是誰?”
“他就是一個放高利貸的,聽說是郭大少罩着!”
慕陽有些明白了,原來是那天在飯店惹下的禍,慕陽瞥了一眼向勇與小花,馮曉花竟然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大哥你就放過我吧,我知道的都說了啊大哥,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
李希元懦懦的樣子不禁讓慕陽氣上心頭,伸手又是一巴掌,不過這一巴掌是直接就抽在了臉上,巴掌聲響亮的有些意外,連老太太也被嚇的一哆嗦。
“八十歲的老母,你也有臉說!你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老太太明顯有些心痛兒子,滿臉的皺紋尷尬的笑容,替他兒子陪着不是,“小先生,您就饒了他吧……”
“你看看你還是個人嗎,自己惹了事,連你母親都不放過!”慕陽本來打算再抽幾巴掌讓他長長記性,可看老太太滿臉心痛的樣子,他實在是下不去手了。
“陽哥,這就是前幾天搞醫鬧坑你的那些人嗎?”走出院子,向勇迫不及待的問道,“你是怎麼查到的?郭大少是誰?”
“哼哼……”慕陽冷笑一聲,“郭大少就是那天在學校門口被我開了票的那小子的弟弟!”
“哇靠,都這麼久了,還陰魂不散呢?那你不是麻煩了,聽這名頭,好像很有來歷的樣子呢?”向勇擔心的說。
“怕什麼,不就是個市長的兒子嗎?沒什麼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屯,小爺我孤家寡人還怕了他不成?”慕陽拍了拍向勇的肩膀,很是灑脫的說。
“啥?市……市……市長的……市長的兒子?”向勇彷彿突然被一道雷天劈了,不僅腦袋瞬間短路,身體也瞬間僵化。
陽哥,真不知道該佩服您的膽魄呢?還是該嘲笑你的無知呢?
第二天早上,慕陽正在睡夢中神遊,一陣吵鬧的電話聲將他吵醒。
昨天慕陽教訓過李希元那小子,又隨小花去看了下她母親身體的恢復情況,又把向勇佩服了個五體投地,趕回來本來已經很晚了,可向勇那小子又對李延力與張建一通吹噓與炫耀,立刻又把兩人的興趣調動起來,吵得慕陽半晚上沒睡着覺。
這麼一早有電話着實讓他惱火,懶怏怏接通電話,沒好氣的答應一聲。
“穆院長你在哪兒啊,快點來吧,我們醫院來了好多人啊,藥監局、物價局、衛生監督、工商局都來了,我們醫院要被查封了……”
“什麼?”慕陽騰地坐了起來,腦袋瞬間清醒了許多,腦海裡瞬間出現昨天被自己得罪的那位眼鏡男臨走時撂下的那三個字,走着瞧!
慕陽趕到紫薔薇女子醫院時,門口已經匯聚了烏壓壓的一大片圍觀者。人羣中少部分是前來就診治療的女人,一個個塗脂抹粉,打扮時髦,看着眼前的情景或納悶,或激憤。
還一部分人純粹是打醬油的,本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看熱鬧不怕事大。
更有一部分人正一陣陣的叫囂,喧鬧,貌似羣情激昂的要求嚴打假醫假藥,維護患者生命財產安全。
人羣的最裡層是一羣各式制服的天朝公務人員,藍皮的,白皮的,黃皮的……不少於五六十人的樣子。
最讓慕陽大跌眼鏡的是,醫院門口兩側竟然還站了兩個緊握防暴槍的貌似武警的人!
我類勒個去!
慕陽忍不住一陣吐槽,這場面,這氣勢,天朝的官老爺們也太尼瑪有才了,這是緝毒呢還是緝拿窮兇惡極的逃犯呢亦或者是在反恐呢?
“穆院長!”慕陽剛擠進警戒線,便被一個制服男迎面擋住,慕陽很不客氣的將他一把將他推到一邊。
徐麗看到慕陽,遠遠的喊了一聲,迎了過來,制服男一臉驚異的看了一眼慕陽,嘟嘟囔囔的閃到一邊。
“這是怎麼回事?”慕陽問徐麗道。
“不知道呢,今早上剛開門一個多小時,突然就來了這麼一羣人,說我們被人舉報,涉嫌亂收費,不規範服務,非法行醫等等的一大堆問題,必須停業接受檢查……”徐麗急急火火的說着,跟慕陽走進去。
“米總知道了嗎?”慕陽又問。
“米總一早就來了,正在八樓辦公室呢……”
“她怎麼說?”
“她說……她說要查儘管查好了,讓我們接受檢查……”
醫院各個樓層都有各個類別的制服男在橫行無忌的檢查着,各類用品器械被扔的滿樓道都是,甚至還有人在跟病人吵鬧……
整個醫院處處硝煙瀰漫,簡直有種戰火紛紛的年代,還鄉團下鄉掃蕩的感覺,雞飛狗跳,牆倒屋塌……
“米總!”一走進米若薇辦公室,慕陽發現她正端着一杯紅酒站在窗前若無其事的張望着。
“你怎麼來了?”說好的慕陽每週一天的坐診時間,今天他不該來,所以米若薇纔有如此一問。
旁邊的徐麗,低下頭,“是我……”
“你先出去吧!”徐麗應聲退出。
慕陽發現轉過身來的米若薇竟然面帶微笑,好像這幫人正在掃蕩的不是她的醫院。
“這些人明顯是報復,是有人在幕後有預謀的組織的報復行動!”慕陽不相信米若薇看不出來,但他還是忍不住提醒道。
“是嗎?那又能怎麼樣呢?”米若薇仍舊帶着迷人的微笑。
“你爲什麼不出面阻止?這會損害醫院形象,影響我們正常營業的啊!”
“你不覺得我們這時候不配合檢查,會讓羣衆懷疑我們嗎?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讓他們查好了,他們既然敢做就應該敢當,相信會給我一個交代的!”米若薇一邊笑着,一邊略帶陰冷的說道。
“交代?你想要他們給你交代?”慕陽有些不理解了,妖精一般的米若薇,怎麼會有這麼幼稚的想法?
天朝向來以三則治國,官老爺們總是對的;官老爺們說屁民百姓對屁民百姓纔是對的;如果小屁民們也沒犯錯誤,那請參考第一條……
她竟然想要官老爺們給個交代?你丫的不是讓酒精燒壞了腦子吧?
門口積聚的人越來越多,眼看着已經將旁邊的馬路堵得水泄不通。人羣的外圍開始出現記者,一個個長槍短跑的架起武器。
慕陽無奈的搖搖頭,這場景簡直太熟悉了,天朝的慣例就是官報記者跟在官老爺身後撿拾羊屎蛋。
眼看着海城的執法機構搞出這麼大動靜,多部門聯合執法,出動公務人員近百名,辛苦工作數小時,這等豐功偉績怎麼可以不讓天朝的小屁民們知道?
看吧,你們不是說我們上班就是喝茶看報打屁數錢嗎?看看,我們乾的工作,我們辛苦的很呢!
一個身影猶豫着走到慕陽身邊。
“對不起!”龐麗娜陰沉這表情,輕輕碰了下慕陽的肩頭,慌忙收手。
慕陽看了她一眼,嘴角輕翹,看來她還真是個有故事的女人,今天的事果然與昨天那位眼鏡男有關!
“用不着道歉,今天這事跟你無關。”慕陽輕輕摟了摟她的肩,龐麗娜的舉動明顯是擔心慕陽知道她的病情後會嫌她髒,而慕陽寬容又親切動作又給了她更多的感動與親切感。
“或許我可以爲你做點什麼!”龐麗娜長嘆一口氣,眼神斜向路邊一輛黑色奔馳車,幽幽的說道。
慕陽早就注意到這輛車,從車牌號看上去就知道是政府用車,看來昨天的眼鏡男或者他的跟班就坐在那裡。
車裡坐的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就足夠了,所以慕陽沒再更仔細的看這輛車,但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一個記者,那位京華早報的記者,慕陽看過去的時候,他也正看過來,看到慕陽的瞬間眼神明顯停頓了一下,看來他也還記得當初差點被他曝光爲非法行醫的這位醫學生。
慕陽忽然靈機一動,悄悄的問龐麗娜道:“你真想幫我?”
龐麗娜點了點頭,慕陽彎腰伏在她耳邊,如此這般的悄悄囑咐了一通。龐麗娜又重重的點了下頭,轉身走去。
慕陽又找到正手足無措的徐麗,低頭交代了一番,徐麗也很聽話的去了。
半個小時後,檢查的人中有人掏出一沓封條,正欲封了醫院撤離,現場的人羣開始涌動,處於人羣最前端的人羣中突然豎起幾條標語:我們要健康的權利;還紫薔薇醫院一個清白;紫薔薇,女人療傷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