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若薇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變化,略有所思的盯着慕陽,“你出手了?”
“那當然,你也知道我最見不得跟百姓作對的人啊……”
“那你考慮過他們是什麼人嘛?”
“嗯,我想了,但想不明白,所以纔回來找你這狐狸精求教嘛!要說他們是官方僱傭的,未免有些太匪夷所思了,這麼光天化日之下的,真要做出這等事來,那不跟土匪似的了,但若說不是官方操作的,爲什麼省府門崗上的武警會熟視無睹呢?”
米若薇輕輕回到旁邊的沙發上坐定,端起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輕輕呷了一口,面若桃花的微笑道:“看來是我們的對手要行動了!”
“對手?你是說這些人是……?”
米若薇輕輕點了點頭,慕陽似乎明白了什麼。
或者在鬆銘藥業重組這件事上,某些官老爺們早已經內定了某家與他們關係密切的企業,只是表面上卻還沒有做足文章,只是在背後慢慢謀劃着。
官老爺送給他們到嘴的肥肉,而這些企業主自然要懂得爲官老爺們排憂解難,他們早已經將鬆銘藥業看做了他們自己籃子裡的菜,只是等着將鬆銘藥業徹底冷下來,冷到成爲一個難纏的又臭又硬的硬骨頭。
到了那時候,鬆銘藥業沒人問津,越醞釀越濃的社會輿論以及各方面的壓力,將迫使政府想辦法承擔分解前期債務,而這家等待着吞併鬆銘藥業的企業,就可以順其自然的享用鬆銘藥業的固定資產了。
米若薇猜測的沒錯,慕陽看到的這些人確實出自一家叫做東華實業的當地企業。企業的擁有者正是慕陽老朋友馬翔南的父親——馬培東。
當他聽說自己派出去擺平上訪人羣的幾十個人竟然被打散,立刻暴怒!
“一羣笨蛋!我養你們這些人是吃乾飯的嗎?這點事都做不好!”站在馬培東面前的兩個黑衣人低着頭不敢答應,任憑馬培東辱罵發泄着。
其實他們兩人也冤得很,本來這次老闆給他們安排的活,他們自己也沒覺得有多麻煩,不就是去恐嚇一下幾個帶頭鬧事的工人嗎,這有什麼難的?
因爲上訪鬧事的人數衆多,他們纔多出動了幾輛車,去了幾十個人。開始的時候也確實如他們事前所料,這些人也沒見有多大脾氣,只是扯破喉嚨的抗議着,誰知道半路上殺出一個程咬金來!竟然一口氣把他們殺了個稀里嘩啦!
更讓他們不可理解的是,這個從羊羣裡殺出來的狼崽子竟然跟這些上訪的人沒絲毫關係!
“老……板!這是次意外……我們都調查過了,那小子不是那些刁民中的一員!”兩個黑衣人中的一個試探着小心回答道。
馬培東聞言突然鎮定了許多,眼神灼灼的盯着兩個黑衣人,問道:“哦?那他是何方神聖?給我查!”
“他……聽說他是從省府出來的,本來沒注意我們這邊,看到我們行動才貿然動手的!”
黑衣人也疑惑不解,行動之前他還擔心在省府門前這麼明目張膽,會不會太招搖了,當時老闆還說他都打好招呼了,沒事!
誰想到,今天真把他們打趴下的人,卻正是從省府出來的一個小子,黑衣人之所以把這個調查結果說給老闆聽,無非也是有些推卸責任的意思,黑衣人覺得,這多少有些老闆沒有在省府安排好的責任。
可馬培東卻沒覺察到黑衣人說這話的意思,稍稍沉吟了一下,喃喃自語道:“難道是他?”
在這羣黑衣人被打回來之前,他已經接到省府內線人員的報告,說海城薔薇藥業的一位代表,去省府遞交併購申請了,還說這位代表就是前些日子的風雲人物——慕陽。
至於慕陽這個人,他雖然跟他沒有什麼交集,但在他被天朝媒體大肆曝光的時候,馬培東通過馬翔南還是對他有些瞭解的。
他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兒子,馬培東自然瞭解的很,這小子自小就沒個害怕的事,更沒有服輸的時候,可這次馬翔南在向父親介紹到慕陽的時候,竟然語氣中就聽出了甘拜下風的頹廢氣息,這讓慕陽在馬培東的心裡多了幾分神秘感。
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讓兒子馬翔南這麼害怕!
“說說看,他長的什麼樣子?”馬培東想到這裡,急切的問道。他想盡快認證這位半路殺出來破壞它好事的小子,到底是不是慕陽。
“嗯,一百七十五左右的個子,不胖不瘦,一頭幹練的短髮,雙眼皮,大眼睛,筆挺的鼻樑……”黑衣人一邊努力回憶着一邊說道。
馬培東聚精會神的聽了幾句,突然擡起頭來,看着兩個黑衣人,“尼瑪的,你他媽說的是潘安吧!”
“混蛋!你手下的那些人都是豬嗎?”馬培東剛接起電話,聽筒裡就傳出王省長的叫罵。
馬培東握着手機苦笑了下,如果王省長看到馬培東現在的表情,一定會不忍心再罵下去。他馬培東也沒想到這件事會變的這麼複雜。
本來收購鬆銘藥業早已經是順理成章的事,可沒想到這突然殺出個薔薇藥業來,竟然就憑空出來這麼多周折。
更令他沒想到的是,昨天那幫小子不光事情沒辦成,還在現場留下了那麼大的尾巴。操!真他媽比的拉屎都擦不乾淨屁股,這下滿褲襠的污穢不是屎也是屎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人這麼精明,昨天現場留下的那幾輛車,竟然很快被人給順藤摸瓜牽出老底來。如此一來,一直藏在幕後的東華實業便被暴露出來。
就連他馬培東也被無數人指罵了個狗血淋頭!
“王省長,您息怒,這件事確實事出突然,誰想到會正好遇見從你那兒出來的那個叫慕陽的呢!”馬培東雖然委屈,但話音裡還是泛着小心,誰讓他有求於人呢?若不是有王省長這條線,他哪裡敢想跨行業去從鬆銘藥業這塊大蛋糕上撈好處。
雖然這些年他也沒少給王省長好處,但天朝的風氣如此,孝敬了官老爺們錢那是應該的,他們不給你找麻煩,就算你已經沒白花了,現在人家還願意幫你謀點以外的好處,你當然得感恩戴德的小心供奉着。
“什麼?又是那小子?那小子三頭六臂不成?一個人就鬧出這麼大動靜?”王省長聽說是慕陽打亂了馬培東的計劃,也有些詫異。
“嗯嗯,聽說是頗有兩手三腳貓的功夫,也怪我們沒防備,所以……”
“那這次你可要嚴加防備了,馬上把這個不利的影響消除掉,以後做事幹淨點!”王省長也沒細問,打個電話過來也就是發泄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滿,至於細枝末節的操作就只能全靠馬培東個人了,他只負責在大局上稍作傾斜,不能在表面上參入的太深。
這次在省府門口的打人事件,雖然在馬培東與王省長的努力下,各路媒體都沒有公開報道,但各種各樣的傳言卻已經在坊間鬧得沸沸揚揚。
拉出來的屎是沒辦法吃進去了,馬培東不由得陷入苦悶之中。這王省長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些,這悠悠之口其實想封就能封死的?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惡因惡果既已種下恐怕就難以消除了,若想再這場爭鬥中再取得優勢只有另闢蹊徑。
“馬總,你看這樣成不成?”站在旁邊的蔡福雲見馬培東愁眉不展的樣子,突然靈機一閃,計上心頭。
馬培東正苦於找不到出手的機會,聽蔡福雲有辦法,立刻心頭一喜。這位蔡秘書長可不是一般人,在他馬培東的眼裡這就是位智多星,堪比諸葛,很多時候都能解東華實業的燃眉之急。
蔡福雲將嘴巴附到馬培東耳邊,如此這番的說了一番,馬培東的臉色立刻喜笑顏開起來,小諸葛真不是白叫的,這小子的辦法很對馬培東的胃口。
他高興的點了點頭,很親暱的拍了拍蔡福雲瘦小的肩膀,很賞識的樣子,“嗯,不錯,等這件事成了我重重有賞!”
蔡福雲討好的笑了笑,“馬總,能爲您排憂解難是我的本分……”
馬培東看了一眼蔡福雲菊花般獻媚討好的臉,很滿足的樣子,大手一揮,準備安排人執行蔡福雲的點子。
別的老闆都愛好帶一嬌媚的女秘書,馬老闆這兩年女秘書也倒是找了不少,可就只有蔡福雲算是在他身邊最長的一個。
馬培東覺得,這內外兼修的人畢竟是少數,那些千嬌百媚的尤物,帶着出去混個場面還可以,但要是讓她們出個點子商量個事,真就不太好用了。
慕陽與米若薇正在省城最高檔的酒店房間裡喝着咖啡賞着美景,突然就接到了趙友高的電話。
兩人看見這電話,相對苦笑一下,剛纔他們還在討論東華實業接下來會採取什麼行動,看來他們挖空心思也沒想到的事,他們開始做了!
果然,慕陽一接通電話,裡邊就傳出來趙友高着急的聲音,“慕老闆,快想想辦法吧,現在這廠子裡來了好多人,都說是我們廠的職工,正在搶東西呢,我都要頂不住了!”
慕陽與米若薇相對苦笑一下,沒想到馬培東竟然狗急跳牆,使出如此低劣的手段。鬆銘藥業的家底子豈是他一次兩次的搶掠能夠搬跨的?
雖然這個思路是正確的,但手段也太不經過大腦了,米若薇瞬間對自己的最終勝利充滿了信心。馬培東想要給外界造成鬆銘藥業已經被員工拆卸的一塌糊塗的假象,只是他沒想到的是,有人比他更早一步注意到了廠區的情況,並且已經找人密切監控了起來。
“劉大記者,我要的人已經到了嗎?”米若薇朝慕陽微微笑了下,隨機撥通自己的手機,“嗯嗯……他們現在到哪兒了?好吧……你可以讓他們去鬆銘藥業廠區門口……嗯嗯,有一場好戲等着你們呢……放心,一定會讓你不虛此行的……不過你可聽好了,要偷拍,越清晰越好,要有正面特寫!……嗯嗯……好的,我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