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吳東城的全面反擊,葉兆祥的應對策略簡單而粗暴,他把矛頭直接指向了吳東城的大本營——骨科。
和心內科一樣,骨科在手術耗材上的貓膩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無論是國產骨科器械又或是進口骨科器械,其中的灰色部分一般都在銷售價的二成到四成之間。
腫瘤醫院的骨科也是個大科,一年下來,賣掉的骨科器械將近兩千萬元。葉兆祥拿這件事說話,並直接把部分證據捅給了市檢察院。
簡直是瘋了!
但此刻,吳東城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了,好在這幾年,他因爲葉兆祥的存在,對骨科的這種灰色地帶做了該做的準備,中間設計了數道防火牆,即便是掩蓋不住,但想通過這種事傷及到他,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整個醫院因此而人心惶惶,大家再也沒有心思努力去收病人治病人了,除非是推脫不掉的,否則的話,寧願自己少一點收入,也要落個乾淨。
這種局面下,誰又知道下一把火就燒不到自己身上呢?
住院病人總數快直線下降,醫療質量也跟着快直線下降,反應到醫療市場的結果,那就是老百姓感覺到腫瘤醫院得了重病,不再是以前那家可以信任的醫院了。
宮琳顯得很興奮,在電話中對朱小君說,爲了這個局面,她已經嘔心瀝血一年半之久了,今天終於看到了,應該好好地慶祝一番。
電話中,朱小君提醒宮琳不要高興得太早,因爲這二人的鬥爭若不能持續個一兩個月,那麼腫瘤醫院的混亂也只能是暫時,一旦恢復了正常,它在老百姓中的口碑就會緩慢回升,用不了多久就會恢復原狀。
市檢察院接到了匿名舉報腫瘤醫院骨科的材料,一般來說,檢察院對這種匿名舉報並不怎麼在意,可是,這份舉報材料卻是如此翔實,似乎檢察院只需要做一些驗證工作便可以蓋棺定論,更何況此案涉及的金額巨大,怎麼看都是一個肥的流油的案子,因此,檢察院來了興趣,胡副檢察長親自掛帥,組成了一個專案小組,進駐腫瘤醫院徹底清查骨科問題。
吳東城爲骨科設計的第一道防火牆是把這些灰色收入做成集體收入,國內有條不成文的慣例,那就是法不責衆,一個科室,把灰色收入儘量的透明瞭,也就演變成了小金庫的性質。而小金庫是不具有法律責任的,最多也就是做些行政上的處罰。
第二道防火牆則是對灰色收入的分配,骨科從來沒有把這部分收入當成獎金什麼的給個人,而是巧設名目,把小金庫的錢洗白了,然後再放給個人。
吳東城還爲自己設計了第三道防火牆,那就是骨科主任張明。當初吳東城提拔張明上來接替他做主任的時候,張明就表態,但凡骨科所有的責任,到他爲止。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假如骨科出了問題,他張明將把所有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絕不牽扯到吳東城。
原以爲三天就可以解決問題的胡副檢察長遇到了空前的困難,整整一個禮拜過去了,這個案子卻毫無進展。
與此同時,檢察院又接到了對腫瘤醫院化療科及心內科的舉報,這一下,胡副檢察長忙不過來了,乾脆把辦公室搬到了醫院裡,弄得自己比醫生們還要忙還要累。
腫瘤醫院的化療科和心內科是葉兆祥那邊的,相比吳東城,葉兆祥在防範問題這方面上做的比吳東城更爲縝密,胡副檢察長初一涉入,竟然沒現有任何問題。
不管是吳東城還是葉兆祥,他們所做的防範也只能侷限在自己掌控的範圍,至於供貨的商家,那可就不是他們能掌控的了的,而且,檢察院對這些商家的人可不像對待醫院的專家科主任那般客氣。
胡副檢察長一口氣請了十多名供貨商的業務代表來喝茶。
局面開始有了小小的突破。
這種突破,帶給腫瘤醫院的效應則是大家的心裡更慌更亂,更加無心去做業務。
不過半個月的功夫,腫瘤醫院的空牀率便過了百分之三十,而且,繼續下降的趨勢更加明顯。
這期間,胡恩球的漢陽造如願以償地變成了加特林,這廝出院之後,便嚷嚷着非得請楊林和朱小君去一趟雲港市,親自體會一下那海州灣島國妹子到底是個啥滋味。
楊林對胡恩球的邀請顯得很積極,而朱小君對醫院的走向還有些擔心,不怎麼情願離開醫院,哪怕只是一天的功夫。
胡恩球在住院期間,跟楊林以及混熟了,這倆貨的愛好是如此地相像,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哥們,其親密無間的勁頭,已經遠遠滴過了朱小君和楊林的關係。
朱小君剛一表示出自己不太想去雲港市的態度,便遭到了楊林和胡恩球的聯合打壓。
“草,當初提議的是你,現在裝逼不肯去的還是你,死豬頭,你現在牛逼了是吧?要不我把這事告訴秦老大,讓她老人家來評評理?”胡恩球知道朱小君最怕的人就是秦老大,因此在關鍵時刻,搬出了秦老大來。
楊林也對朱小君表示了不滿:“你留在醫院能幹什麼事?現在都亂成這個樣子了,誰還敢開刀?走吧,去散散心,說不準等咱們回來,醫院也就風平浪靜了。”
朱小君拗不過這哥倆,又擔心過分堅持會引起楊林的懷疑,就只能答應了下來。
從彭州到雲港,有高也有火車,就是沒有高鐵。
三人當中,胡恩球和楊林都有車,於是便提議開車過去,可朱小君卻對此提出了異議:“開車?那到了雲港喝不喝酒?喝了酒之後,咱們是把車推着走還是把車就地給賣了?”
胡恩球和楊林這倆貨的車都是價格在三十萬以上的中高檔車,自然不喜歡請代駕,聽朱小君這麼一說,也就放棄了開車去雲港的打算,遵從了朱小君的意見,改乘火車去了雲港。
到了雲港市,哥仨一頭扎進了海州灣。
果然是貨真價實的島國妹。
那自然得是忘情地嗨皮一番了。
這一嗨皮,就是整整一夜,到了第二天早晨,哥仨才安靜下來,一人一個房間,去休息補覺了。
真是應驗了那句怕什麼來什麼的俗話,朱小君剛迷瞪睡着,便來了個電話。
來電話的人是吳東城。
電話中,吳東城只說了一句話:“張明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了!”
朱小君愣了下,說了聲:“我懂了,我來試一試。”
放下了電話,朱小君按響了胡恩球房間的門鈴。
一連按了十幾下,胡恩球才睡眼惺忪地打開了房門。
“催命啊?你不睡還不讓我睡吶?”
“去洗個冷水臉,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看着朱小君嚴肅且急切的樣子,胡恩球醒了大半,連忙去了洗手間洗了把冷水臉。
“什麼事?看把你給着急的。”
“你老爸在我們醫院辦案的事你是知道的吧?”朱小君點上了一支菸,又順手丟給了胡恩球一支。
“嗯,我知道,那老傢伙功利心太重,就想着當那個一把手,所以才那麼積極。”胡恩球打了個哈欠,撿起朱小君丟過來的香菸,卻沒急着點上,拿在手上把玩着。
“你老爹抓了我們醫院的骨科主任張明。”
“那張明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是普外的,他骨科的事,扯不到你身上吧!”
朱小君深深地抽了口煙,緩緩地吐了出來,嘆了口氣,道:“張明是吳院長一把手提拔上來的,而骨科的前任主任就是吳院長。混球,吳院長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不報。”
“那你想怎樣?檢察院辦案,和公安辦案可不一樣,在案子沒定性之前,我們這些做律師的也見不到。”
“別跟我拿律師來說話,要說就說你老爸,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能跟張明說上個十分鐘的話,也就足夠了。”
“換個人或許也有這個可能,可是我老爸辦的案子……這老傢伙……”胡恩球搖了搖頭,苦笑了兩聲。
“混球,我就問你一句話,我的事,你願不願意幫忙?”
“願意,當然願意,我混球跟你豬頭那是什麼關係?咱可是比一個爹媽的兄弟還要親的好兄弟啊!”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有辦法對付你老爸,既不傷和氣,又能讓你老爸服了軟。”
“啥辦法,說來聽聽,也讓我長長見識,以後好對付那個老傢伙,豬頭,你是不知道,這兩年我忍那個老傢伙已經是實在忍不下去了。”
“現在來不及說,咱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立即返回彭州去,而且,還不能讓楊林那傢伙看出破綻來。”
“嗯,這事好辦,我就說我的那個小女朋友現了我的行蹤,需要立即回去掩蓋罪行。”
“嗯,這個說法說得過去,好吧,你去對付楊林,我來租輛車,坐火車回去太慢了。”
半個小時後,哥仨坐在了租來的回彭州的車子上。
又過了兩個半小時,朱小君和胡恩球回到了腫瘤醫院,而楊林困得不行,回家補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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