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地坐好了,再喝杯茶,聽我說兩句。”朱小君將闞副檢察長摁在了金建華旁邊的座椅上,而金建華早已經領教了朱小君的手段,這會子採取了好漢不吃眼前虧的人生態度,早已經乖乖地坐好了。
朱小君招呼了胡恩球,把包房的門關上了。
“耽誤你們兩位幾分鐘的時間,給你們放段錄音,聽完了,咱們也就有話要說了。”朱小君說着,一把掐住了金建華的脖子,然後從他的西裝口袋中摸出了一顆類似鈕釦的玩意——5o2所的小計倆,監聽錄音器。
調好了手機中的收音機波段,朱小君啓動了那個小玩意。
接着,那倆貨二十分鐘前開始的對話便被播放出來了。
闞副檢察長和金建華只能是汗如雨下面面相覷。
“怎麼着,你們倆現在還有事嗎?有事的話,隨時可以離開。”播放了也就一分鐘,朱小君見已經達到了理想中的效果,於是便關掉了設備:“混球,你知道市紀委的舉報電話是多少麼?”
闞副檢察長緊張的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水:“這位兄弟,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
朱小君擠眉弄眼加聳肩:“我沒話了!你們鬧騰的這種屁事,關我個毛事啊?”
金建華倒也利索,乾脆站起來,到了胡恩球的面前,直接跪下了:“我錯了,只求兄弟你能高擡貴手,放我們一碼吧。”
此時,胡恩球知道他跟朱小君已經完全佔據了主動,有了這個錄音,不光能把老不死的胡光偉給洗清了罪名,還可以輕而易舉地把這倆貨給送進監獄去,心理頓時輕鬆了下來。
輕鬆下來的胡恩球,絕對恢復了混球狀態。
‘pia’——胡恩球二話沒說,先贈送了劈頭一巴掌。
“你丫也真是天真,我放你一馬,他媽de誰來放我老子一碼呢?”
朱小君在旁邊嘿嘿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那顆監聽錄音器:“它呀,只要把這玩意交給了市紀委,你老子不就沒事了?”
闞副檢察長也終於按捺不住了,撲通一聲,跟金建華跪在了一排。
“胡檢察長那邊,我們自然會擺平,只求兩位小哥……”
“小哥?你他媽居然叫老子小哥?”胡恩球得瑟地快要上了天:“叫大爺,聽見了沒?叫大爺!”
闞副檢察長猶豫了一下,但終究還是屈從了:“求兩位大爺不要把這段錄音交到上面去。”
胡恩球爽夠了,把眼神投向了朱小君,最後該怎麼定奪,他還得聽朱小君的。
朱小君看了看時間:“還差十分鐘到十一點,這樣吧,給你們倆四十八小時的時間,後天中午這個點,要是看不到我家胡老爺子平安歸來,那麼你們兩個……呵呵,呵呵呵。”
金建華嘴賤,跟着問了一句找捱打的話:“你……你不會耍我們吧?”
朱小君做出了突然明白過來的樣子:“對哦,等胡老爺子平安歸來了,我要是說話不算數……那你們倆不就虧大了麼?算了,這個主意一點也不好,我還是直接把這玩意交給上面好了,反正一樣可以洗清了我家胡老爺子的罪名!”
金建華還想說,卻被闞副檢察長一巴掌給打了回去。
“這位小哥,哦,不,這位大爺,他少腦子亂說話,別跟他一般見識,我們這就找相關部門去坦白,是我在偷窺檢察長的位子,指示金律師陷害了胡檢察長。”
朱小君笑了:“那……要是等胡老爺子安然歸來後,我不講究了,你們倆該怎麼辦啊?”
闞副檢察長又給了金建華一巴掌:“這就是個混蛋貨!您可別跟他一般見識,您要是個不講究的人,就根本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了……”
朱小君點了點頭:“後天這個時候,我能見到清清白白的胡光偉,而且他願意原諒你們倆,那麼,這個玩意自然會在這個世上消失掉,否則的話,你們就趕緊趁着這段時間,收拾收拾,跑路去吧!”
闞副檢察長點頭如搗蒜。
大獲全勝之後,自然少不了喝點酒慶祝一下,剛好又是吃飯的點,朱小君和胡恩球選了彭州檔次最高的一家餐廳,彭州魚館。
聽這餐館的名字,感覺檔次很一般,事實上,這家餐館的外觀和內在修飾也的確很一般,而且,菜價在彭州當地也只能算箇中遊。
然而,這些因素並不能說明這家餐館的檔次就達不到最高的層次。
在彭州,彭州魚館如果說我只是第二名,那麼,再沒有一家餐廳敢稱自己是第一,也沒有一家餐廳敢稱自己是並列第二。
彭州魚館就是這麼牛逼。
一般的有錢人,比如朱小君這等貨色,想去彭州魚館吃上一餐,那麼,對不起,餐館的大門他都進不去。
爲毛呢?
因爲彭州魚館實行的是會員制,只有會員,纔有資格在那裡吃上一餐。
有錢人又說了,不就是個會員嗎?說吧,一個會員要多少錢?會員年費是十萬?還是二十萬?
魚館的工作人員會很有禮貌地告訴他,會員的年費要不了那麼多,不過就是六萬塊而已。
六萬塊年費的會員制餐館……這檔次,算個毛呀!
好吧,這價位確實不算個啥,但關鍵是當這位有錢人掏出大把鈔票的時候,魚館的工作人員會攤攤手,告訴他,對不起,想做會員,只有我們老闆同意了纔可以。
有意思了!
不知道的,會以爲這彭州魚館在做噱,但知道實情的,會告訴那些不知道的,這彭州魚館的老闆,可不是一般的來路,人家在釣魚臺國賓館做了整整三十年的大廚!
五十七歲退休後,這位大廚回到了老家彭州,開了這麼一家魚館。
魚館開業的第一天,據說慕名而來的食客把彭州的主幹道都給堵了。之後數天,天天如此。
大廚沒辦法了,只能做出了限客的決定,一個月後,便演變成了會員制。
然而會員制依舊擋不住人們去品嚐一下國宴主廚的手藝的熱情,彭州魚館創下了一天內報名申請會員過五千人的記錄。
大廚頭大了,在他的理念中,客人多了,自然會影響廚師做菜的心態,從而降低了菜餚的品質。因此,大廚又做出了決定,在當天報名的那些人中,只隨機抽取百分之十的客人賦予會員資格。
打那之後,彭州魚館就再也沒有公開售過會員資格,後來新增的會員,全都是大廚贈送的資格。
也就是說,你光有錢沒用,還得有地位有關係,才能混得到那張彭州魚館的會員證。
胡恩球是因爲曾經爲這大廚的大徒弟打了一場離婚案,而且打得很漂亮,這才獲得了一張會員證。
吃飯的時候,魚館老闆過來跟朱小君和胡恩球打了個招呼,喝了杯酒,聊了幾句。
現在大廚已經基本不下廚了,廚房裡都是他的兩個徒弟在打理。大廚每天的生活的就是養養花喂喂鳥,然後中午晚上飯點時到店裡跟食客們聊聊天。
聊天的時候,朱小君問過大廚,爲什麼不多收幾個徒弟,把店面擴大了,或者是乾脆開分店,把事業做大,說不準還能上市。
大廚想了想,反問了朱小君一句:“我爲什麼要上市?”
這句反問還真把朱小君給問懵圈了:“上市嘛……上了市,就可以圈到更多的錢,有了錢,就可以做更多的門店,這樣,你的事業不就蒸蒸日上了嗎?”
大廚嘆了口氣:“那又能怎麼樣呢?錢再多,食客們吃了不滿意,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朱小君還想說些話,但大廚擺了擺手,跟胡恩球喝了杯酒,然後便悠然離去。
“仙兒啊!這整個是一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啊!”朱小君出了由衷的感慨。
胡恩球夾了塊魚肉,塞進了嘴裡:“可以敬仰,不可效仿。”
這一餐,朱小君必須承認,這是他這輩子吃到的第二好吃的魚。
排在第一位的,卻還是當初落難海上的時候,在船上跟船老大一塊喝酒,吃到的那條魚。
吃飯間,胡恩球問起朱小君,爲什麼不把那錄音直接交給市紀委或是省廳紀委,如果那樣的話,他老爹可能會更有把握洗清了罪名。
事實上,在聽了一分鐘的錄音後,朱小君和胡恩球便已經明白了闞金二人之間的勾當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三年前,也就是胡恩球剛當上律師的那一年,金建華跟闞副檢察長聯手做了一個案子,把一個原本有罪的富翁做成了無罪釋放,而他們,則從中間獲取了近千萬的賄賂金。
“有句話,叫得饒人處且饒人。還有句話,叫狗急了會跳牆,兔子急了會咬人。哥們,你能保證你老爹,那個老不死的,屁股就那麼幹淨嗎?”朱小君喝了杯酒,加了塊魚肉,細細地品着滋味。
“把事情控制在最小的範圍纔是最好的選擇,現在,老不死的只是因爲遭人妒忌被人陷害而已,你爲什麼非得把事件的性質升上一級呢?再有,我答應過你,一定要金建華跪在老不死的面前磕頭認錯,你把他給徹底地辦了,那我,不就食言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