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港市紅星新特藥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陶江波站在自己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眺望着遠方,小半個雲港市都在了他的視野之內,這種感覺只能用一個爽字來形容。
二十年前,陶江波還是個窮得吃了上頓管不了下頓的農民兄弟,迫於生計,跟着同村的幾個人去了水晶礦做了一名礦工。
天然水晶的開採可不像其他礦石開採,可以大刀闊斧地打洞掏挖。因爲水晶質地較脆,稍不留意就會在水晶表面造成冰裂,從而帶來永久的遺憾。一般工具爲叉、鎬、鋼釺比較適宜,用叉鎬清除水晶周圍的石英和泥土後用鋼釺在水晶和石英的結合面小心謹慎地撬動,不能用蠻力更不能用任何炸藥。
換句話說,開採天然水晶,那可是個技術活。
陶江波天性聰穎,沒過兩年便掌握了行中技巧,成爲了開採水晶的礦工中的翹楚,其收入自然比其他人要高出許多。
這種人,自然不會甘心於那點比一般人高出一倍兩倍的工資的。
後來有一次,陶江波在一個廢棄的水晶礦中現了一塊礦石,憑經驗,他斷定這塊礦石中包埋的一定是一塊上好的水晶,不過,他並沒有聲張,而是僱了幾個附近的村民,偷偷地把這塊礦石運回了家。
事後證明,陶江波的判斷是對的,他也因此撈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有了錢之後,陶江波開始涉入水晶走私,十六年下來,積累了鉅額的財富。
近幾年,當地的水晶資源日漸枯竭,很多同行開始轉行做人造水晶,但利潤卻極爲稀薄,弄得不好,忙活一年下來,還很可能會虧了本錢。
陶江波眼頭活絡,他毅然放棄了老本行,拿出了所有積蓄,買下了紅星新特藥這家藥品經營公司。
兩年下來,陶江波憑藉着做水晶生意積攢下來的人脈,憑着他當年走私水晶時培養出來的膽量,在醫藥行業中,居然混得是如魚得水風生水起。
如今,紅星新特藥一年的營業額高達兩個億,毛利潤也達到了四千萬,搬進了雲港市最高檔的寫字樓的最高層……
“陶總,p&g公司又來人了,指明瞭要見您!”前臺接待員的聲音打斷了陶江波的遐想。
“p&g的人?他們怎麼還敢來呢?”陶江波皺了皺眉頭:“打他們滾蛋,就說老子出差去了。”
“我說了,可他們……”前臺接待員頓了頓,還是說了出來:“他們看上去是有備而來,我不敢擅作主張。”
“有備而來?他們哪一次不是有備而來?”陶江波面露不屑,向三米遠的痰盂吐了口痰,“來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三男一女,陶總,我們的兩個保安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人家給放倒了!”前臺接待員儘量保持着平靜的口氣,但臉上的表情卻出賣了她。
陶江波也是一驚,但隨即就平靜下來:“我去會會他們,你立即給扁哥打電話,讓他多帶點人手過來。”
話音剛落,就聽到辦公室門口有人接道:“別費心思了,你的扁哥是不會過來幫你的。”
陶江波一轉身,就見到了三男一女四個陌生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我叫朱小君,彭州市人,瘸四喜是我的朋友,我剛纔拜託了四哥跟你說的邱老扁打了聲招呼,要他絕對不能介入你我之間的矛盾。”朱小君帶着秦璐陳光明和陳東晃悠進了陶江波的辦公室,大模大樣地坐到了陶江波用來接待客人的一圈沙中。“你說,邱老扁是會幫你而招惹瘸四喜,還是會顧忌瘸四喜的面子而放棄你呢?”
在來雲港的路上,朱小君給瘸四喜打了個電話。
在瘸四喜和呂保奇的那場爭鬥中,因爲朱小君判斷出有第三方勢力的介入,爲了不至於被這個神秘的第三方勢力所利用,於是朱小君牽線搭橋,讓瘸四喜和呂保奇坐在了一起。對朱小君的關於第三方勢力利用他們這次爭鬥的分析,瘸四喜和呂保奇都是十分地認同,因此也都很痛快地接受了朱小君的建議,放置下來相互之間的矛盾,一致對外。
整個過程中,朱小君對瘸四喜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蹤,藉助於警方的力量來保全自己的行爲是守口如瓶隻字未提。
瘸四喜對朱小君這種品行甚爲讚賞。
再加上朱小君跟唐武的這層關係,瘸四喜和朱小君迅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這一次,朱小君打電話向瘸四喜打聽雲港市的陶江波,瘸四喜一聽就笑了,一來是因爲他終於有了個機會報答一下朱小君,二來是因爲這個陶江波就是個小角色,而且他瘸四喜要不是看在邱老扁的面子上,早就想教訓這個陶江波一頓了。
陶江波一聽朱小君提到了瘸四喜的名字,臉上不由地變了色,連忙堆起了笑容,慌不迭地給朱小君等人點菸上茶。
伺候了一番,又衝着那名前臺接待耳語了幾句,陶江波坐到了朱小君的對面:“君哥大名真是如雷貫耳,兄弟我早有耳聞,就是不知道江哥這次來找小弟,爲的是什麼目的?”
但凡在道上混的大哥,有仗義的,也有不仗義的,有剛猛的,也有陰柔的,個性上是五花八門,但規矩上,大家還多少都會看重。像陶江波這種持強耍賴的行爲,莫說是朱小君,就算是不相干的瘸四喜,也是呲之以鼻。
“兄弟我現在是爲p&g公司做事,拿人錢財爲人消災,所以也是不得已,想來跟陶總商量一下那筆貨款該怎麼處理。”朱小君抽着煙,心平氣靜地表明瞭身份和目的。
對陶江波而言,朱小君等人雖然氣場逼人,一看便知不是善茬,但是,陶江波怎麼也不會相信像p&g這類的外資製藥企業會聘用一個混黑/道的人物的。
所以,陶江波很是懷疑面前的這個人所說的跟瘸四喜的關係,但陶江波又不敢武斷決定,因此,他讓剛纔的那位前臺接待趕快去給邱老扁打電話,問個究竟。
邱老扁是他陶江波相處了十多年的拜把大哥,陶江波絕不相信邱老扁會不仗義地拋棄了他。再說,瘸四喜雖然很牛逼,但那是在彭州。在雲港市的道上江湖,邱老扁可是大哥中的大哥,那瘸四喜上次來雲港,不也是很尊重他的老扁大哥麼?
然而,陶江波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只知道邱老扁這十多年在雲港市的道上江湖是如何牛逼,卻不知道這個牛逼的江湖地位可是瘸四喜幫着他纔打下來的。
陶江波更不知道,二十年前,邱老扁剛從牢中放出來的時候,身無分文,是瘸四喜養活了他整整半年。
莫說陶江波理虧,就算陶江波不理虧,只要瘸四喜了話,邱老扁還會不遺餘力地幫助陶江波這樣的小兄弟麼?
果然,那前臺接待過來在陶江波的耳邊說了兩句,陶江波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君哥啊,兄弟冒昧地問一句,你幫那p&g公司拿回了那筆錢,p&g能給分你多少呢?”
朱小君笑了笑:“一毛錢也沒有!”
陶江波立馬來了精神:“這樣好不好,我給你五萬塊……哦不,十萬塊,換你一句話,不再幫p&g,如何?”
朱小君拿出了賬單,道:“紅星公司一共欠了p&g一百3拾柒萬零6佰的貨款,加上這兩年的利息,我給你個面子,少算點,一共一百五十萬好了!”
陶江波一愣,隨即又堆起了笑來,還作勢給了自己一巴掌:“你看,我太摳門了不是?這樣,二十萬,只要君哥你點個頭,我立馬給你提出二十萬的現金……”
朱小君看了下手錶,笑道:“時間又過了一分鐘,這利息該漲點了,你一共得還p&g連本帶息一百六十萬。”
陶江波做出了痛苦狀,緊緊地閉上了雙眼,一聲哀嘆後,捶着腦袋道:“好了,好了,我是服了你了,一百六十萬就一百六十萬吧!你讓我靜一會,等我靜下來,我這就安排人給你開支票。”
朱小君聳了下肩:“五分鐘?五分鐘夠了麼?”
陶江波點了點頭。
就在剛纔,那名前臺接待在陶江波的耳邊說了兩句話,第一句話是邱老扁的電話打通了,但始終沒人接聽。第二句話則是她剛給她老哥打了電話,她老哥說五分鐘之內就會帶着人馬趕到。
這名前臺接待實際上是雲港市另外一名道上大哥的馬子,這位道上大哥有個響噹噹的綽號叫老鷹,老鷹是雲港市近些年新成名的一位大哥級的人物,雖然跟邱老扁的關係不咋地,但是跟陶江波卻是相見如故。
既然老鷹肯拔刀相助,陶江波又豈肯輕易地損失一百多萬的錢財呢?
五分鐘,他只需要五分鐘。
五分鐘之後,老鷹就會帶着幾十號兄弟趕過來。
陶江波不相信,面前的三男一女能對付得了老鷹的那幾十號凶神惡煞。
至於事後該如何,陶江波認爲,他大不了再破點錢財,給邱老扁和瘸四喜賠個禮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