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簾照在黑亮的辦公桌上,光潔耀眼。龍遇用慣了中藥堂問診的那種,有點不適應,也不適應辦公室靜寂的氣氛,站起來又坐下,剛剛離開一天,竟然懷戀起在中醫藥堂坐問診人來人往的滋味。,
除了安排人整理一些藥材,歷春歸也沒讓他再做什麼,給了他一間空蕩蕩的辦公室,令他無所適從,有種想逃離的衝動。其實這是他長期坐堂養成的習慣,離開病人自然會有失落感。
一位年輕人大步走進來,微微氣喘,臉上流着汗,進門就大聲叫起來:“龍醫師,不好啦。”
“趙民,別急,怎麼不好啦,慢慢說。”順手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先喝口茶,記得以後叫我龍經理。”
龍遇還是比較喜歡龍醫師的稱呼,不過既然改了就改得徹底,做了經理就要有經理的派頭,不能讓下屬胡亂稱呼。
“是,龍經理。”趙民恭聲答應,他是龍遇帶起來的醫師,也算半個徒弟,對龍遇言聽計從,剛纔就是被龍遇派到保和堂打探消息,那邊情況複雜,電話裡說不清才急急忙忙跑回來彙報:“今天一大早保和堂來了許多病患,排成兩個長隊,尚心怡去了一趟和仁堂,竟然把那邊的人全部帶過來,有病人較勁,引起許多人圍觀,夏春怡竟然施展了神奇的醫術,一下子震懾全場。”
“什麼醫術?”龍遇身體前傾,瞪大眼盯着趙民。趙民的醫術也小有成就,他說神奇自然非同小可,龍遇不得不驚訝。
“那是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趙民把保和堂看到的說了一遍,一點細節也沒放過,說到鍼灸最精彩的部分,龍遇不由自主地手按着桌面站了起來,眼中光芒閃動。等到趙民說完,他擡手拍了一下桌子,有點惱怒也有點不甘:“怎麼會這樣,那個尚心怡怎麼會收編夏春怡,昨天保和堂和和仁堂可是死對頭,還有,我幾次邀請夏春怡加入保和堂她都不答應,逼着我擁比試的手段對付她,怎麼尚心怡剛到京都她就投降了,這不合邏輯。”
在龍遇看來,保和堂今天發生的事都毫無道理,不應該發生。可是偏偏都發生了,發生得讓龍遇不安。他對保和堂還是比較有感情的,自己也是被夏春怡戰敗被逼離開保和堂,現在尚心怡收編了夏春怡。最後一點感情蕩然無存,心中只剩下嫉恨,他不能容忍保和堂離開他還能強大,而且是在夏春怡的手裡強大。他要阻止,他要採取行動。
在房間裡來回走動幾趟,龍遇的火氣隨着腳步越來越大,讓他更窩火的是自己竟然想不出有效的辦法來阻止保和堂前進的腳步。
好一會兒,龍遇停下腳步,佈滿血絲的眼睛瞪着趙民:“你有什麼辦法嗎?”
“我?”趙民正在等候龍遇的吩咐,聽到詢問微微愣了一下:“我能有什麼辦法,難道找人砸了保和堂。”
龍遇眼睛一亮,神情有點瘋狂:“對,砸了保和堂。”
“龍經理,你可別那樣,犯法。”趙民驚訝地瞪大眼,接連擺手。
“又不是我親自動手,怕什麼。”龍遇撇了撇嘴,順手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韓哥嗎,我是龍遇,我已經離開了保和堂,現在請你幫個忙,我離開了也不想讓保和堂過得太順,不然就顯得咱哥們沒有價值了。”
“小事一樁,我立即去辦。”電話那頭答應了一聲,聲音很有力,帶着點兇狠。
“好,晚上我犒勞你那幫兄弟們。”龍遇放下電話,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帶着點殘忍的惡作劇。
“龍經理,這件事做得是不是有點魯莽,韓哥可是心狠手辣。”趙民有點擔心
“你放心,韓哥是個守信用的人,他出手不連累別人,就是放火燒了保和堂也和咱們們有半點關係,你就去等着看熱鬧吧。”龍遇越說越開心,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好,我這就去看熱鬧。”趙民似乎受到了龍遇的感染,笑着轉身走了出去。
龍遇繼續在房間內走動着,現在不是焦慮,而是興奮,一種毀滅保和堂,毀滅夏春怡的興奮。興奮得有點忘乎所以,連歷春歸走進來都沒有注意。
“龍經理,什麼事讓你這樣高興。”歷春歸的聲音很渾厚。
“歷先生。”龍遇急忙轉身面對歷春歸,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我招呼人收拾保和堂那幫傢伙。”
“爲什麼?”歷春歸微微笑了笑,並不怎麼好奇,臉色很平靜。
“尚心怡竟然聯合夏春怡、、、、、、”龍遇把趙民提供的消息快速說了一遍。歷春歸輕輕搖頭:“我早就告訴你保和堂沒那容易垮掉,你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怎麼能成功,我告訴你,你的計劃一點不管用。”
“對手不就是保和堂的尚心怡和和仁堂的夏春怡兩個小丫頭嗎。”龍遇對於歷春歸的話有點不以爲然:“我就不信整不跨她們。”
“是嗎?”歷春歸笑得有點鄙視,想起那個叫凌威的年輕人,暗暗搖頭i,自己都沒有把握對付的人,你龍遇有什麼資格和對方一爭高下。他天生有一種破壞的慾望,倒也想試試,眼睛看着窗外來去的行人,對着龍遇淡淡說道:“真要對付保和堂,我倒可以幫一點忙。”
保和堂內,那位坐着輪椅來的老人已經離開,氣氛卻沒有絲毫冷落,反而更加熱烈,親眼見到夏春怡在老人身上創造的奇蹟,病患們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紛紛叫嚷着讓夏春怡診病。再也沒有人懷疑保和堂現在的人員調整,甚至有人大聲議論認爲比原來還要強大,原來就是一個龍遇出類拔萃,現在有了夏春怡,還有夏春怡的父親夏老爺子,當然,尚心怡作爲保和堂的第一領導在大家印象裡理所當然強大無比。如此實力雄厚,看病不來這裡還去什麼地方。
夏春怡的臉上也壓抑不住興奮,剛纔那種治病方法完全按照凌威的提示,自己也不清楚怎麼回事。現在知道了依然震驚無比,整個過程和結果堪稱神奇,最讓她震驚的是凌威,僅僅在那位你老人的膝蓋上摸了摸就瞭如指掌。
夏老爺子當然知道女兒剛纔的治療方法出自哪裡,老人的目光投向凌威,凌威卻坐在一邊若無其事地看着報紙,似乎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夏醫師,你快點坐下替我們診病吧。”患者開始迫不及待地喊起來,他們等的時間也太久了,畢竟來這裡是看病的,不是看熱鬧。
“大家排好隊,我來安排。”尚心怡大聲叫着,情緒歡快,剛纔的一幕總算有驚無險,保和堂今天的困難算過去了,接下來就是怎麼樣處理眼前的這些病人,只要謹慎點今天就算圓滿,自己第一天執掌保和堂就能來個開門紅。
大廳裡原本有兩張桌子,尚心怡吩咐又搬來兩張,病患分成四排站在四張桌子對面。每張桌子後面並不是像以前那樣坐着一位醫師,而是兩位。陳老醫師,夏老爺子,夏春怡,還有尚心怡,四個人各帶一位醫師,病人坐下,先由旁邊的醫師把脈診病開方,然後尚心怡等人把脈,檢查一下藥方。這樣相當於老師傅在現場輔導弟子,同時做到了對病患的慎重。病患們自然很高興,這相當於同時接受兩位醫師的會診,其中一位還是名醫師。
開方抓藥,速度很快,需要鍼灸的留下等待鍼灸。抓完藥的病患也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一旁看着醫師們。幾位業餘記者一直舉着相機,尚心怡沒有阻攔,也沒有刻意讓他們加大宣傳,一切順其自然。
時間一點點過去,已經是中午,醫師們臉色平靜,望聞問切,開方,動作更加熟練,病患的隊伍縮短了一點,緊接着就有別的病人排到後面,有點沒完沒了的意思。
“閃開,閃開。”門口響起一陣吵嚷聲,有點粗暴。人羣立即閃開一條道,進入眼簾的是兩個年輕人擡着一副擔架,擔架上躺着一位中年人,臉色蠟黃萎靡。擔架後面是一羣身穿休閒服的中青年人,個個身材粗壯,動作有力,他們中間簇擁着一位三十出頭一身西服的中年人,顯然是這夥人的頭,身材中等,戴着一副金絲眼鏡,微胖的臉頰看起來還算溫和,但是,開口說話一點都不溫柔,伸手指着擔架上的人,聲音有點嘶啞和粗暴:“我是來找你們保和堂討個說法的。”
尚心怡柳眉蹙了蹙,緩緩站起身,臉上帶着微笑,淡淡說道:“我是這裡的經理,有話請講。”
“你是經理?”戴着金絲眼鏡的中年人語氣有點詫異,似乎沒料到很有名氣的保和堂經理竟然是一位貌美的姑娘。
“不錯,我就是。”尚心怡重複了一句,語氣加重,目光平靜沉穩地盯着對方,似乎在說我就是這裡的老大,有什麼事情衝我來。
“我姓韓,叫韓生,大家叫我韓哥。”中年人的嘴角翹了翹,顯得對韓哥這個稱呼很滿意很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