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凌威等人在井上正雄身邊隨時都會被識破僞裝,更是步步小心提防。已經是夜幕降臨,井上正雄忽然傳喚難免讓他們心生疑竇,做好最壞的打算。進門以後三個人按三足鼎立的方位站好,隨時準備配合着行動。
井上正雄和小泉明智聽到方進軍說話,一起轉過臉,井上正雄是經常觀看手下配合行動,一眼就發覺方進軍等人如臨大敵的戒備樣子。眉頭微微一皺,聲音低沉:“你們要幹什麼?”
“井上先生,剛纔錢大志打傷了程明清的人,我們擔心他們報復,有點緊張。”方進軍快速編了個理由:“他們可是亡命之徒,在永春島連他們的主人都敢殺,不可不防。”
“不用擔心,那是在永春島,在我這裡他們絕對不敢。”井上正雄撇了撇嘴:“不過,看錢大志對付李佔的手段不像害怕他們啊。”
“我們就三個人,必須給他們一點厲害看看,省得他們得寸進尺。”凌威在一旁插言:“我不喜歡打架,但要是出手絕對不留餘地。”
這是凌威的心裡話,他明白自己骨子裡那種有點心慈手軟的性格,面對強勁的對手這一點是致命的弱處,他說服自己一定要心狠手辣,就像外科手術,不把病竈處理乾淨還會復發,而且更加厲害,剛纔要不一咬牙把李佔廢了,這個人還會變本加厲報復和害人。佛家曰殺惡人也是善舉。
“這一點我欣賞,無論怎麼樣,戰勝對方是最重要的。”井上正雄對着凌威微微點了點頭,招手讓三個人過去:“來,看看那邊院子裡的情況。”
凌威,西門利劍還有方進軍相互看了幾眼,慢慢靠近井上正雄和小泉明智,向窗外觀看,窗子夠大,幾個人都能清晰看見外面院子裡的情形,那個舉行拳王賽的舞臺並沒有因爲拳王賽的結束而拆除,依舊鋪着紅地毯,院子裡依舊圍着許多人,在明亮的燈光下每張臉都有點泛白,但可以看出很激動,揮舞着手臂在喊加油。
擂臺上,兩個人正在拼鬥,一位肩部寬闊的年輕人一個劈腿把對手逼得靠近邊緣的繩索,緊接着勇猛一拳把那對手打得飛下臺,興奮地舉起雙手在擂臺上旋轉,嘴裡大聲喊叫着:“我是拳王,我是拳王。”
“韓震天。”凌威看清楚了那張臉,雖然很憔悴還長出了一些凌亂的鬍鬚,但他一眼還是看出是韓震天,看樣子他瘋狂的毛病越來越嚴重。
“你認識他?”井上正雄猛然轉身盯着凌威。凌威心中一凜,微微笑了笑:“我也喜歡拳擊搏鬥,最近的拳王賽怎麼不關注,韓震天在建寧幾乎無人不知,我當然認識他。”
提起拳王賽,井上正雄臉上浮起一陣惱怒,恨聲說道:“你們看他是不是像個瘋子,誰願意和他比賽,這幾天盡在這裡耀武揚威,許多人不知量力上前挑戰,倒是便宜了娛樂城多了一大筆收入。”
“確實有點瘋。”凌威微微點頭,不過他心中的想法和井上正雄完全不同。韓震天身上大周天針法帶來的副作用越來越明顯,自己還沒有來得及替他醫治就出了王月紅的意外,韓震天把王月紅的屍體送回老家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竟然連個招呼都沒有打。
“我是拳王。”韓震天的吼聲加大了一點,有點歇斯底里,旁邊傳出一個姑娘尖利的叫聲:“韓大哥,別打了,回家吧。”
“不,我要打,我是拳王。”韓震天重複着自己的話,眼中一片狂熱。凌威順着尖利的聲音看過去,在人羣中,楚玉姑娘的身影顯得有點消瘦,在她旁邊站着滄州武館的人,還有保和堂的幾位醫師,陳雨軒竟然也在,楚玉求助地看着她,陳雨軒只是搖頭,一臉無奈。
“還有人打嗎。”一位西裝革履的胖子在臺邊大聲呼喊:“誰要是賭上臺的挑戰者勝,我們的籌碼加到一賠十,如果打贏韓震天,挑戰者額外得到八十萬獎金。”
一賠十,娛樂城對震天充滿信心,賭徒就是賭徒,這幾天賭紅了眼,有的想發財,有的想把輸掉的撈回來,隨着一位高大的漢子跳上臺應戰,大家紛紛下注。,
“我來自武漢……”上臺的人向韓震天禮貌地抱了抱拳,韓震天毫不理會,沒有等到他報出姓名,立即揮手打斷:“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儘管打就是,別婆婆媽媽。”
“打就打,”大漢被搶白得惱怒起來,舞動拳頭向韓震天衝過去,兩個人拳來腳往鬥在一起。韓震天動作大開大合,肆無忌憚,那大漢和他硬碰了幾下,改爲遊鬥,韓震天越戰越勇,但瘋狂的狀態下判斷力自然下降,幾次好機會都沒有抓住,大漢打得氣喘吁吁也還可以支持一會。
“韓震天,好樣的。”擂臺邊傳來周秀慶的吼聲,他正光着上身在替韓震天搖旗吶喊,事實上,韓震天極度亢奮,根本無需加油,周秀慶的吼聲和那些叫好聲只能讓他更加亢奮,更加迷茫和瘋狂。
夏日沉悶的空氣因爲院子裡熱烈的氣瘋變得更加壓抑,終於,老天就像不堪重負,一聲響雷過後,雨點飄灑下來,雨不大,絲絲縷縷在燈光下飄過,只是讓空氣變得清新和涼快一點。絲毫沒有影響院子裡看客和賭徒們的心情,都沒有離開,只有幾位姑娘撐開傘遮擋雨絲,傘也是那種小小的遮陽傘,顯然不是準備好的,可能是白天逛街就隨身帶着。
“韓大哥,別打啦。”楚玉的聲音有點嘶啞,在那些叫好聲和尖利的口哨聲中顯得蒼白無力,似乎被一陣風吹得無影無終,根本無法傳到臺上,韓震天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向這邊看一眼,兇狠地盯着對方,就像一頭獵豹對着掙扎的羚羊。
“嘭嘭嘭。”接連幾聲撞擊,那個大漢被韓震天逼到擂臺一角,沒有退路,只好咬着牙硬碰,衣服被雨淋溼,抨擊聲中夾雜着啪啪的水聲,並不顯得滑稽,反而有點慘烈。韓震天虎吼着:“滾下去。”
四周的叫好聲驟然激烈起來,壓過了天空的一聲炸雷,韓震天一擡手抓住那大漢的衣領,另一隻手抓住大漢的腰帶,用力舉起,向臺下扔出去,大漢重重摔倒在地面,那裡恰好有一個小水坑,水花四濺。
“有誰再來。”韓震天似乎不知道什麼叫疲倦,在臺上大聲吼叫着,目光挑釁地掃視全場,就像一位威風凜凜的將軍藐視一切。
等了片刻,見無人應戰,揮動一下手臂:“好吧,今天打得順手,誰要是上可以兩個人一起來。”
韓震天的話立即引起一陣轟動,好漢難敵四拳,他竟然挑戰雙人,這種舉動事實上就是一種瘋狂,可在激動亢奮的人眼裡是一種無上的威風。那個經理模樣的胖子也興奮起來,直接爬到臺上,向四周大聲喊叫:“大家聽清楚了沒有,韓震天拳王要求可以兩個人一起向他挑戰,我們的賭局也不會落後,賠付一比二十,獎金提高到一百萬。發財的大好機會,不過我還是要強調一遍,在我們這裡賭拳,上臺之人後果自負,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鉅額財富當然要有風險。”
後果自負的意思就是生死由命,不過說得含蓄一點而已,但這一點被前面鉅額財富掩蓋,沒有人考慮。不一會兒,有兩個人快步跳上臺,看身材和麪貌是兄弟兩,不是很高大,但結實幹練。兩個人擡手抱拳,韓震天還是沒有等到對方介紹自己就擡手打斷他們的話:“開始吧。“。
只要有的打,韓震天已經不過問對手是誰,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一直打下去,打到世界末日。那兄弟兩相互使了個眼色,左右分開,擡腿同時襲擊,韓震天飛身而起,一招跆拳道的踢腿,左右分開,同時迎向對方,兩個人知道韓震天的強硬,立即閃身避過。
韓震天依舊是一往無前的打法,兄弟兩是遊鬥,看樣子是想消耗韓震天體力,可是打着打着,兩個人失望了,韓震天的動作就像運轉起來的機器,越來越猛,比開始的時候還要兇,兩個人後悔沒有開始就猛攻,但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尤其是在雙方對敵,錯過機會的結果往往只有一個,就是慘敗。兄弟兩的遊走戰術如果在開闊的平地上長時間也許可以見效,可這是在擂臺上,閃展騰挪的空間很小,兩個人有幾次差點相互碰撞起來,在韓震天胳膊一陣橫掃之後,兄弟兩被逼到一個死角。
頑抗在韓震天如山洪爆發的攻勢下顯得徒勞,兄弟兩還算機靈,藉着韓震天拳頭的襲擊身體向後倒飛,同時空翻,飄落在臺下,是這幾天難得體面而且沒有傷下臺的。
以一敵二的勝利,似乎讓韓震天無比痛快,仰天大笑起來,笑聲傳到井上正雄耳中,他的眉頭皺得更緊,忽然向小泉明智揮了揮手:“把好傢伙拿來。”
“這樣不好吧。”小泉明智小聲提醒:“會引起警察注意的。”
“管不了那麼多,我不能看着這小子張揚。”井上正雄語氣堅決果斷,不容置疑……小泉明智猶豫了一下,緩緩從牀下抽出一個盒子,打開,裡面是一些零件,雙手舞動,轉眼那些零件就變成了一杆槍,一杆百發百中的阻擊槍。裝上子彈,擡手扔給井上正雄,井上正雄嘴角露出殘忍的微笑,把窗戶打開一條縫,舉起阻擊槍,槍口對着擂臺上的韓震天。
一剎那,外面的雨似乎加大幾分。變得朦朦朧朧,風夾着雨絲從窗戶微小的縫隙裡打進來,打在凌威的臉頰上,一陣冰涼,凌威忍不住打了個寒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