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花枝招展,都是二十歲左右,巧笑嫣然,口音都是普通話,看起來也就是到建寧旅遊的一羣小丫頭,和小泉明智對話的時候只是口齒伶俐點而已。一羣姑娘對着一個年輕小夥子本來就會唧唧咋咋,算不得什麼。就是那兩位姑娘控制住小泉明智,小泉明智也沒有太介意,料想是兩位姑娘也就是練習過舉重或者跆拳道之類,有兩下工夫。但是,那個長辮子女孩一出手,小泉明智就知道沒那麼簡單了。女孩手中的匕首帶着寒意,恰到好處地壓在小泉明智的喉嚨上,手腕絲毫沒有抖動,呼吸也平穩。這說明小姑娘非常沉着,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應付。小泉明智是殺手出身,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自己稍有掙扎,對方的匕首會毫不猶豫劃破他的喉嚨、
“姑娘,有話好好說。”小泉明智掃視一眼大廳,希望見到飯店的工作人員,只要有人驚叫或者出面干涉,他就有機會逃出被控制的局面。可惜,連一個服務員的影子都沒有,非常奇怪。
“你們是什麼人?幹什麼的?”長辮子姑娘臉色寒了下來,厲聲責問、
“我們只是路過。”西門利劍輕聲解釋:“一定是誤會了。”
“誤會?”長辮子姑娘撇了撇嘴:“少廢話,先報上名來聽聽。”
“西門利劍,錢大志。”西門利劍很誠實地報上自己的名字,指了指凌威,又指了指小泉明智:“這位小泉先生是日本來中國的遊客,姑娘小心點別傷着他。”
“日本人?”西門利劍剛說完,長辮子姑娘叫了一句,不僅沒有鬆開小泉明智,匕首反而微微用力,小泉明智脖子上沁出點點血珠。
“姑娘,在這地方殺人好像不妥當吧。”小泉明智忽然開口,聲音很冷靜:“這是鬧市區,根據公安出警的速度,五分鐘你們自信能離開嗎。”
“五分鐘?當然不能。”長辮子姑娘說話倒是很實在:“我們逃不逃得了你不用關心,那時候你已經死了。”
“話雖如此,你們殺我總要有理由吧。”小泉明智繼續交涉,身體微微動了動,對方情緒稍稍緩和,並沒有做出過激的反應,只是哼了一聲:“別亂動。”
雙方一下子僵持起來,那些姑娘的來頭顯然不簡單,也不是什麼善類,對小泉明智等人充滿戒心,小泉明智等人又不便公開自己的確實身份,也在懷疑對方究竟是不是故意。雙方一時無語。
一位身穿雪紡連衣裙的姑娘忽然不知從什麼地方走出來,揮了揮手:“放人,朱姑娘說是誤會。”
長辮子姑娘猶豫了一下,手腕一翻,匕首就像出現時那樣一閃就消失。小泉明智向後退了幾步。目光冷冷掃視姑娘們,淡淡說道:“既然是誤會,我們告辭,後會有期。”
告辭就告辭後會有期的意思就不一樣了,那就是今天吃了點啞巴虧,以後要找回來。小泉明智淡淡的語氣中流露着堅定。但對方几位姑娘卻並不介意。長辮子姑娘一邊讓人招呼服務員上菜一邊向小泉明智擺了擺手:“後會有期就後會有期吧。”
凌威原本想大吃一頓再說,被這樣一攪和,也沒了胃口。小泉明智拍了拍他的胳膊:“走,到娛樂城吃飯,今晚想幹什麼儘管說,我請客。”
“謝謝小泉先生。”凌威客氣地笑着,小泉明智話中曖昧的意思很明白,男人之間的談話不用拐彎抹角。和小泉明智在一起倒不用太擔心,上次假裝成錢老闆,井上正雄用女人來試探他,要不是楊柳幫忙就露陷了。這次小泉明智應該不會再勉強自己了,因爲小泉明智自己就很少近女色。
凌威等人剛剛離開那些姑娘用餐的客廳,長辮子女孩快步走進隔壁房間。靠近一位站在窗前凝視外面景色的短髮姑娘,輕聲疑問:“你說得不錯,我剛到建寧就有幾個人把我當成當初的你了。”
“看來我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還是有人記得。”那位姑娘緩緩轉過臉,短髮在臉頰旁形成兩道優美的弧線,臉頰白皙,淡淡的妝顯得幾分高貴,眼神深邃。看不出當初那個純真小姑娘的絲毫影子,可她就是當日永春島的朱珠姑娘,短短一年,經歷過人生大起大落,成熟了很多。
“朱姐,你不是恨日本人嗎?爲什麼輕易就放了剛纔那個小泉明智,我正要讓他吃點苦頭呢。”長辮子姑娘揚了揚臉,不解地眨動雙眼:“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我恨不能宰了他。”朱珠咬了咬牙,臉上憤怒一閃而過。旋即又恢復平靜,向長辮子姑娘揮了揮手:“你不要多問,還是扮演你的角色,那些日本人我們會有機會收拾.”
長辮子姑娘還是一頭霧水,但沒有再問,腳步輕輕地退了出去。
朱珠再次把臉轉向窗外,柳眉深鎖,伸手從貼身衣服裡拿出一個小小的香囊。裡面並不是什麼名貴香料,而是一朵乾枯了的小花。這花是永春島特有的,長在懸崖邊,膽大的小夥子採摘交給心愛的姑娘,象徵愛情。那個夜晚採摘花朵的人依舊在,可那種感情呢?朱珠一陣心痛。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打開,裡面傳來一個溫柔的女子聲音:“朱珠,你立即過來,生意上門了。”
“是,小姐。”朱珠清脆地答應一聲,閃動着凌厲的光芒。
娛樂城二樓,還是那個貴賓房,井上正雄一如既往地倚在沙發上,神態悠閒,見到西門利劍身邊的凌威,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這位就是錢大志吧,看身材我覺得怎麼眼熟,聽方進軍說你身手不錯,這次無名島幸虧你機靈才救出小泉明智。”
“方大哥擡舉我了,只不過學過兩天而已。”凌威知道井上正雄從他身材上看出點什麼,身材是無法化妝的,但臉頰他有自信沒有人能和原來的自己聯繫起來。聲音也用藥物變得沙啞,更用不着擔心。
“有能力而不驕傲,難得。”井上正雄讚賞地點了點頭。凌威有點汗然,不知道方進軍究竟在井上正雄面前說了自己什麼,支吾着含糊客氣:“井上先生過獎。”
西門利劍見凌威有點囧,立即換了個話題,看了一眼房間,語氣擔憂地說道:“這裡應該是有關部門注意的地方,是不是太危險。”
“不不不。”井上正雄得意地笑着:“越危險的地方纔越安全,據可靠消息,刑警隊已經取消了對這裡的監視,在這裡反而可以睡得踏實,王開元的地盤,敢出賣我的人沒幾個。”
凌威暗暗點頭,不得不承認井上正雄確實有才幹,相對而言這裡是建寧最安全的。西門利劍在一旁沉聲說道:“井上先生,錢大志已經帶來了,接下來要我們幹什麼?”
“別急,別急,先讓錢大志休息一下。”小泉明智對凌威扮演的腳色很關心,立即攔住西門利劍的話題:“我已經安排好了房間,馬上就有人帶着你們過去。”
“不用,我這人不習慣享受,還是先知道要我做什麼吧。”凌威害怕再節外生枝,西門利劍既然提出要做事,就順着他的意思一定沒錯。
“好吧,我先讓你們知道下一步要幹什麼。”井上正雄略加思索,神情變得凝重,掃視一眼:“大家現在算得上都是我井上正雄的心腹,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最近發生的事我想大家都知道,我在大陸的各處勢力接連出現意外,都是被公安一網打盡,家族中的老人已經很生氣了,要我作出解釋,唯一的解釋就是中國公安抓住了本田易修,是他出賣了我,包括無名島的事也是他做的。”
“不過,他知道的事好像並不多。”小泉明智小聲提醒井上正雄:“許多秘密的組織他並不知道,不可能出賣。”
、“不是他?你讓我怎麼解釋。”井上正雄有點惱火,他也知道出賣自己的應該是家族高層,既然做得隱秘自己從何查起,只能用本田易修做替罪羊,順手拿出一張報紙扔給小泉明智,大聲說道:“看看吧,報紙上都刊登了,在強大的心理攻勢下,本田易修終於開口,案件取得了實質性進展,什麼叫實質性進展,不就是我這麼多年在這個國家苦心經營的老本嗎。”
凌威瞄了一眼報紙,醒目的地方有一張本田易修的大照片,這一定是秦局長的安排,把一切都推在本田易修身上,井上正雄才不會懷疑其他人,西門利劍和方進軍也就安全了。
“就算是他乾的,我們怎麼辦,難道還要在公安手裡殺死要犯。”小泉明智不解地晃了晃報紙。
“不錯,我們就是要殺死本田易修交差,他現在在一個小島上的監獄裡,看守很嚴。”井上正雄似乎早就想好了,脫口而出:“不過,我們不一定親自動手,已經聯繫了東南亞最近最有名的殺手蝴蝶,你們的任務就是和蝴蝶交涉以及安排行動。”
“蝴蝶?”西門利劍第一次聽說,疑惑地皺了皺眉。
“對。”井上正雄笑了起來:“美女殺手組織的第一號人物,腮邊有一塊蝴蝶型斑,非常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