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腮鬍子壯漢一雙眼死死的盯着長袍內露出的一截豐滿雪白的大腿。一個勁的直咽口水,根本就沒聽到鄭三刀的話。
鄭三刀氣的給了絡腮鬍子一腳:“看看,看他娘看,你也想讓老子給你開膛嗎?你老大都要死了,你他孃的還顧着看女人,我踢死你這個沒義氣的王八蛋!”
絡腮鬍子驚得嚷嚷道:“哦聽到了,是神醫,真的是神醫!”
鄭三刀氣的喘了口大氣,突然又捂住肚子:“哎呦,別說,真的疼上了,孃的,俺肚子裡真的還有蟲子!”陳燁微微一笑。
“小子你能救俺不?”鄭三刀捂着肚子,疼的嚷嚷道。
陳燁微笑道:“沒問題,小事一樁。”
“那你救俺有條件不?”
“廢話!”陳燁翻了個白眼。
鄭三刀可憐巴巴瞧着陳燁:“你能救了俺,又讓俺宰了你換銀子不?”
“滾!”陳燁沉着臉吼道。
鄭三刀尷尬的撓撓頭:“老二你他孃的倒是說句話,刀爺該咋辦?”
絡腮鬍壯漢拍着胸脯道:“呃沒啥說的,要是沒有刀爺,也就沒有小梁山,也就沒有兄弟們,爲了刀爺。俺同意放了這神醫爲刀爺治病。”
“俺們也同意。”窯門口探出四五個腦袋嚷道。
“兄弟們義氣啊,中!俺不宰你了,你給俺治病吧。”鄭三刀一臉不捨道。
陳燁差點笑出聲,小梁山?!就你們這羣爛人也配稱梁山好漢?瞧着鄭三刀一臉是因爲兄弟義氣才被迫接受的演戲表情,心裡不屑道,這表演實在太爛了,他要是穿越回現在,連業餘表演班都不收。
陳燁微笑道:“你的賬算錯了,不只是放我一個人,而是我和他們你全都要放。”
“不行,你太黑了!俺要把你們全放了,那俺綁你們回來幹什麼,吃撐着了,不放!”鄭三刀瞪眼吼道。
“無所謂,那你就等死吧!”陳燁淡淡道。
“我說郎中,有商量沒?”
“沒商量!”陳燁沉聲道。
鄭三刀一跺腳,又吸了一口冷氣,苦着臉嚷道:“他孃的又上勁了,老二把兄弟們都召集回來,咱們商量這件大事!”絡腮鬍壯漢攙着鄭三刀出去了。
薛如海撲通跪倒,感激涕零道:“多謝先生救命之恩。”呼啦,薛家老少連同郎中夥計都跪倒給陳燁叩頭。
陳燁轉過身,淡淡道:“你們不必謝我,咱們同舟共濟,理應相互扶持,薛館主給夫人穿好衣服吧。”
薛如海紅着臉羞愧的給自己的老婆穿起衣衫。片刻,“陳燁先生您的長衫。”薛如海深躬着身。雙手捧着長衫。
陳燁轉身接過長衫,穿上了,淡淡道:“薛館主扶着夫人到一旁休息一會兒吧,順利的話,也許咱們今天下午就能離開這裡。”
“當真?!”薛如海的眼睛驚喜的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心有餘悸的問道:“可是那、那個鄭三刀要是不答應放我們怎麼辦?”
陳燁瞧了一眼薛如海,淡淡道:“只要他不想死,他會答應的。”
窯門外傳來鄭三刀的大嗓門和拳打腳踢聲:“你們這幫王八蛋,你們是想讓俺死啊,沒有俺,五臺和阜平的官軍早就剿了你們了,孃的,忘恩負義!俺再問一句,還有誰反對?”
外面一片靜悄悄,片刻,傳來鄭三刀的笑聲:“哎!這才他孃的叫有義氣,中!就這麼辦了。”窯門外響起腳步聲,鄭三刀笑嘻嘻的走進來:“郎中治病吧,俺同意了!”
陳燁還沒張口,薛如海緊張道:“陳燁先生小心有詐!”
陳燁微笑瞧着鄭三刀。淡淡道:“我信得及刀爺。”
鄭三刀微微一愣,臉上的嬉皮笑臉沒有了,定定的瞪着陳燁。
陳燁微笑道:“刀爺現在就打發手下去最近的村鎮買一兩淮山藥,二兩甘草,二兩白蜜回來。”鄭三刀瞧着陳燁半天,一句話沒說,轉身出去了。
“老二給你銀子,你騎着俺的黑兒子馬上去五臺給俺買一兩淮山藥,二兩甘草,二兩白蜜回來,聽清了嗎?”
“聽清了!”一聲馬嘶響起,緊接着一連串急促的馬蹄聲由近至遠離去了。鄭三刀又走回窯洞,一屁股坐在門口,直眉楞眼的望着陳燁。
陳燁微笑道:“刀爺是怕陳某跑了。”
鄭三刀問道:“你信俺,是真心話?”陳燁點點頭。
“俺當了強盜,除了這幫兄弟,就從沒有人說過信俺,你是第一個。”鄭三刀眼睛發亮說道。
陳燁走過去,挨着鄭三刀坐下,笑道:“你一個山東人怎麼跑到太行山當了強盜?”
鄭三刀嘆了口氣:“俺也不想啊,俺是登州人,三年前俺們村子被倭寇屠了,全家老少十幾口就活下來俺一個和倭寇拼命,眼看着俺也要力竭被倭寇宰了的時候,衛所的官軍殺來了,俺興奮的立時又有了勁,將爲首的倭寇頭子的腦袋打成了稀巴爛,這就是他的刀。”
鄭三刀將腰間的長刀解下遞給陳燁,陳燁恍然。怪不得瞧鄭三刀的這把長刀有些怪異,原來是把日本武士刀。入手掂了掂,很有些重量,刀把上用白銀鑲着菊花的圖案,刻着足利兩個漢字。這把刀想必是和日本室町幕府將軍足利義滿家族有關吧?!
陳燁拔出刀,一股冷森森的寒意從刀身散發出來,讚歎道:“好刀!”
鄭三刀嘿嘿笑道:“要不是看它鋒利,使着順手,俺纔不用這幫雜碎的東西。不過說實話,咱大明的兵器實在是太次了,和倭寇的兵刃一磕,十之八九就斷成兩截,要不然俺還能多殺幾個狗雜碎,孃的,這幫雜碎倒是打造的好兵刃。”
陳燁雙手將長刀送還鄭三刀,鄭三刀一愣,也雙手接過長刀,疑惑的問道:“郎中你這是怎麼了?”
陳燁站起身來,正了正衣冠,恭敬地衝鄭三刀深施了一禮:“小可陳燁不知刀爺竟是殺倭寇的民族英雄,剛纔多有冒犯,請刀爺恕罪。”
鄭三刀尷尬的撓着頭,臉色漲的通紅:“你這是抽什麼瘋。弄得俺渾身不自在,你快坐下。”
陳燁笑着坐下了:“刀爺一身好本事怎麼不從軍殺倭寇,又怎麼會當了強盜?”
鄭三刀臉色變了,眼中閃過淚光,咬牙切齒道:“俺是從軍了,可是你猜俺在軍營聽到什麼,原來衛所的那些長官們早就知道倭寇要來,他們爲了全殲這股倭寇,就把俺們村老少三百多口當了倭寇的口食,俺爺俺爹俺娘俺媳婦就這麼在他們眼皮底下讓倭寇給殺了,俺想不通。你殺倭寇,爲啥要搭進去俺們村?俺恨倭寇,可俺也恨他們,因此俺就從所裡跑了。俺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就這麼瞎逛蕩,原打算上山西混個餬口的營生,經過這裡遇到了他們,俺將現在的二當家當時的頭領狠狠揍了一頓,他們被打服了,就拉俺入夥,俺就這麼當了強盜。”
陳燁默然,犧牲局部的利益換來全局的勝利,尤其是在抗擊外來侵略時,無可厚非。可是面對這個全家做出犧牲,飽受親人慘死之苦的鄭三刀,這樣的大道理陳燁無法講出口,心裡感覺一陣陣的壓抑。半晌,長嘆了一口氣,陳燁望着鄭三刀:“歸根到底,若是沒有倭寇的滋擾侵略,你的家你們村也不會是這樣,這都是倭寇害的。”
鄭三刀苦笑道:“這兩年俺心裡的不平淡了許多,俺想過,當年要是不全殲這幫子狗雜碎,他禍害完俺們村,還會禍害別的村,可是俺不敢回去,俺是逃兵,回去準讓他們抓了,他們非砍了俺的腦袋不行。”
陳燁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沉聲道:“你想過沒有,你不能一輩子當強盜。”
鄭三刀苦着臉道:“俺知道,俺這不是被逼的嘛?!”
陳燁微笑道:“要不你別幹強盜了,跟我幹吧。”
鄭三刀呲牙笑了,嬉皮笑臉的瞧着陳燁:“跟你幹?幹什麼?讓俺也當郎中,你省省吧,俺宰人行。救人俺可不會。”
陳燁微笑道:“讓你做郎中還不知有多少人被你治死,我被你綁上山,是有人花銀子讓你要我的命,這一次我逃過了,難保不會有下一次,看你的本事還算湊合,就給我當保鏢吧。”
鄭三刀瞪眼嚷嚷道:“還算湊合?你去打聽打聽,俺鄭三刀在江湖道上可是有字號的,知道俺爲什麼叫鄭三刀嗎?就是從來沒有人接得住俺三刀,甭管你是多厲害的好手,俺三刀準宰了你!”
鄭三刀突然臉色一變,嘿嘿笑道:“俺先打聽打聽,你一個月多少大錢讓俺保護你?”
陳燁微笑道:“你想要多少月錢?”
鄭三刀皺着眉猶豫了半天,伸出三個指頭,惡狠狠道:“最少也得三兩銀子。”
陳燁撲哧一笑:“也就是說一年三十六兩銀子。”
鄭三刀嘿嘿笑道:“嚇着了吧?”
陳燁點點頭,淡淡道:“十倍,一年三百六十兩銀子。”
鄭三刀騰地蹦起來,眼珠子差點瞪出來瞪着陳燁,一臉的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