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燁猛地坐起,我幹嘛要憑一己之力撞擊這個時代的固有思維。真要如此就是撞得頭破血流,身首異處,也連個水珠都撞不出來吧。
我現在要做和正在做的就是最大可能的發展壯大自己,有朝一日,當我將天下醫藥掌控在手時,我無須強行做什麼改變,到那時也許只是輕輕的一句話,就足以改變很多自認爲牢不可破的固有思維吧?!陳燁的嘴角綻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清晨,晨霧還有些許流連在地面上,頑強的舞動身姿時,陳燁身穿着新做的藍色長袍,煥然一新的走出院門,腳步剛踏出院門就愣住了,葉仁宣夫婦站在大門前面帶笑容望着自己。
“今日賢侄就要坐堂診病,恭喜賢侄了。”葉仁宣笑道。
“恭喜先生。”香巧和劉老漢一干僕人婢女也都施禮道。
陳燁有些尷尬的笑道:“大掌櫃,夫人,這是不是有些太過了,只是坐堂問診而已,弄得大張旗鼓,弄得陳燁心裡誠惶誠恐。”
葉仁宣笑道:“今日對賢侄來說是第一次坐堂診病,對我葉家老藥行何嘗不是破天荒第一次。百年老藥行終於也有自己的坐堂先生了,呵呵呵呵。”
“那妾身就祝藥行生意興隆,陳先生坐堂妙手回春。”葉夫人微笑道。
葉仁宣哈哈大笑道:“好!賢侄,請!”陳燁謙遜了片刻,和葉仁宣一同走出府門。
陳燁和葉仁宣穿過園子快到拱門時,葉仁宣放慢腳步,低沉的說道:“我聽婉如說,賢侄答應每日坐診完畢,都會去她屋內給她煎藥瞧病?!”
陳燁點點頭,眼神覷着葉仁宣臉上的表情,微笑道:“正是。”
葉仁宣停住腳步,看着陳燁,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沉聲道:“賢侄,老夫從沒見你當外人,因此不想對你藏着掖着,婉如這麼做的用意,賢侄心中一定明白爲何。老夫現在要賢侄一句話,賢侄若是真的有心,老夫願退出,老夫向賢侄保證,老夫絕不會因此事對賢侄有絲毫芥蒂,老夫這番話若有絲毫違心,不得善終!”
陳燁苦笑道:“大掌櫃說這番話,當陳燁是什麼人了。去夫人房裡爲夫人熬藥是陳燁主動提出的。”葉仁宣雙目閃過異色看着陳燁。
陳燁苦笑道:“夫人的身體,大掌櫃應該知道。”
葉仁宣一愣,吃驚的看着陳燁:“婉如的身體怎麼了?”
陳燁一愣。也吃驚的瞧着葉仁宣:“夫人身子有病,大掌櫃不知道?”
“原來賢侄是說婉如的老病啊,嚇了老夫一跳,我還以爲她得了什麼重病。”葉仁宣神色輕鬆下來,笑道。
陳燁瞧着葉仁宣臉上的笑容,心裡暗暗豎了一下大拇指,葉夫人你好本事,竟然連枕邊人都能騙過,而且一騙就是好多年。心裡一陣唏噓,勉強笑道:“夫人是多年的老病了,我是想看看能不能將夫人的老病去根。”
葉仁宣抱拳深鞠一躬:“多謝賢侄了。”
陳燁急忙還禮,苦笑道:“至於香巧,大掌櫃,陳燁最後一次向大掌櫃重審,對香巧姑娘,陳燁從沒動過其他心思,陳燁也絕不會做對不起大掌櫃的事。”
葉仁宣尷尬的笑道:“賢侄的話讓老夫無地自容,老夫向賢侄賠禮。”
葉仁宣臉上一掃陰霾愁雲,喜笑顏開的大踏步走進拱門,陳燁心裡暗歎了口氣,跟了上去。
“賢侄。這就是藥庫,賢侄有閒暇時,可和永年進去,與幾位藥師切磋一下造成藥的技藝。”葉永年呵呵笑道。
陳燁心內一陣狂喜,面上卻誠惶誠恐道:“永年叔曾說過,藥庫重地,除了大掌櫃和永年叔能進入,其他人一律不得擅入,小侄何德何能,怎敢進入藥庫。”
葉仁宣笑道:“對旁人是有這個規矩,但對賢侄,葉家藥行無秘密。”葉仁宣笑着出了拱門。
陳燁怔住了,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扭頭瞧着藥庫緊閉的大門,臉上的笑容越發苦澀了。
葉家老藥行門前,鞭炮聲震天,門前擁簇的人流將整個街道堵得水泄不通。鎮上其他各家藥行的掌櫃的都站到了門前,臉上雖然掛着笑容,但是眼神卻流露出嫉妒之色。
鞭炮聲剛一停下,葉仁宣笑容滿面,拱手道:“葉某感謝藥行同仁和各位鄉親捧場!今日對葉家老藥行是件破天荒的大事,葉家老藥行從即日起坐堂問診,這是我葉家藥行心情的坐堂先生陳燁先生。”
陳燁上前一步,抱拳拱手道:“天下各行少有幾行是不能說生意興隆的,郎中這個行當就是其一,我要是說生意興隆,豈不是在咒大傢伙有病,那我這個坐堂郎中恐怕就要捱揍了。”圍觀的人羣全都轟然笑了起來。
葉仁宣笑道:“但是葉某還是要說,各位鄉親莫要看陳燁先生年輕。就心存輕視。老夫告訴鄉親們,陳燁先生可是由拒絕當御醫的一代醫家聖手高聘君高啓先生親自迎進杏林堂二堂的。”
圍觀的鄉親發出一陣陣驚呼,初見陳燁的輕視全都一掃而空,全都既震驚又敬畏的看着陳燁。
“我的天啊,我聽人提起過,原來讓高聘君迎進二堂的年輕人就是他,能進二堂那就是天下名醫,這下咱們有福了。”人羣中竊竊私語嗡嗡一片。
各家藥行和鹿野鎮幾家醫館的館主及坐堂郎中臉色都是一變,神色各異的望向站在葉仁宣身旁的陳燁。
“葉仁宣好本事,這等人才都能讓他挖到手,看來藥行和醫館的生意都讓他包了。”一名藥行掌櫃酸溜溜道。
石廣元陰冷的瞧着陳燁的側影,冷笑道:“藥行各賣各家,每家多少都有自己的老主顧,何況葉家藥行做的是成藥生意,與咱們賣藥材原就沒多大相干。”
各家藥行掌櫃的都是一愣,吃驚的瞧着石廣元,心裡都在驚疑,他怎麼突然替葉仁宣說上好話了?
石廣元的爲人,藥行街面上的這十幾家藥行掌櫃誰不心裡都門清的,石廣元嫉賢妒能,是個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的主,讓他說別人的好話簡直比登天都難。
正當各位掌櫃疑惑之際,石廣元瞟了一眼邊上幾家醫館的館主和坐堂郎中。冷笑道:“仁宣兄好本事,這個陳燁年紀雖輕,但可是被數位名醫聖手所推崇,一身醫術不敢說出神入化,那也足可稱當世名醫。從今日起,葉家老藥行有這個陳燁坐診,恐怕鹿野鎮的醫館該關門大吉了。”
幾家醫館的館主和坐堂郎中臉色又是一變,望向陳燁的眼神閃爍着嫉妒和怨毒以及一絲恐懼之色。
十幾家藥行的掌櫃互相偷瞧着,眼中都露出恍然之色,原來不是石廣元轉性變了好人,而是他把惡毒的心思用到了醫館這幫人身上。
葉仁宣正要帶着陳燁過來和藥行、醫館的掌櫃們打招呼。遠處傳來聲嘶力竭的哭嚎聲:“郎中在哪呢?郎中都在哪呢?救命啊!”
呼啦擁簇的人羣全都扭頭循聲望去,數十米外薛家醫館門前圍聚着幾個人,一名年輕漢子亂蹦哭喊着。
“掌櫃的。”一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從人流中擠了進來,來到薛家醫館館主薛如海面前,躬身低聲道:“館主,快過去看看吧,人馬上就沒氣了。”
薛如海低聲道:“莫聲張,仔細說。”其他幾家醫館的人也聚了過來。
中年胖子瞧着圍聚過來的衆位館主和同行的神情,嚇了一跳,急忙回道:“是從離鎮二十里的宣成村來的,是個年輕婦人難產,村裡的穩婆折騰了大半宿,也生不出來,眼看着婦人也憋得快沒了氣,這才慌張擡到鎮上,哭鬧的是她男人。”
“劉武兄,現在那婦人情形如何?”薛家醫館的另一位郎中低聲問道。
那名叫劉武的中年胖子搖頭低聲道:“脈已快沒了,用手探其鼻脣,只有出氣。現在斷沒斷氣不好說。”
薛如海扭頭望向踮腳張望的陳燁,眼中閃過惡毒之色,低聲道:“劉武你去讓他們把那個夫人擡到這來。”
幾家醫館的館主和郎中眼神都是一閃,眼神互相一碰,又都收了回來,全都默默點點頭。
薛如海瞧着衆人的表情,冷笑道:“這一回我倒要看看這個名醫怎麼治?!”
劉武點點頭,正要回返醫館,薛家醫館的另一名郎中低聲道:“擡來前,劉武兄再探視一下脈搏和鼻息。”
劉武心領神會的點點頭,悄悄擠進擁簇的人羣,飛奔向薛家醫館。
十幾家藥行掌櫃的也悄悄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露出興奮之色,剛纔雖然都沒回頭,可是耳朵都豎着,他們之間的對話聽了個真真的。
石廣元嘴角綻起一抹猙獰的冷笑,望着陳燁。不知你這位名醫能不能將死人治活過來?爺沒想到你臨死前還能領略一下身敗名裂的風光,妙!
劉武跑到那幾個人中,蹲下身子探視了一番。擡手指向人羣擁簇的葉家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