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和安語晨並肩站在空曠的工地之上,月朗星稀,輕柔的月光將大地染上一層銀色。安語晨望着這廣闊的地面,輕聲道:“過幾年從香港來江城的時候,就會在這裡下飛機了。”
張揚笑道:“到時候就有直飛香港的航班,你來我們江城就更近了。”
安語晨道:“九七建得好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一定可以。”
安語晨輕聲嘆了口氣道:“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看得到。”言語之中充滿了落寞。
張揚內心一顫,他當然明白安語晨爲什麼會發出這樣的感嘆,張揚道:“一定有機會。”
安語晨道:“爺爺在世的時候和我約定,等到97迴歸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現場參加升旗儀式,可終究他老人家還是先走了。”
想起已經離開人世的安老,張揚也不禁有些傷感,假如沒有安德恆掀起的那場血案,安老或許仍然健在,安家在經受那場重創之後至今仍然沒有完全恢復元氣,如今的掌舵人已經換成了安達文。
張揚道:“最近家裡怎麼樣?”
安語晨道:“阿文很有能力,家族的生意已經開始回暖,在經濟上我和他已經徹底劃清界限,公司我不去,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張揚點了點頭,他對安達文並沒有好印象,雖然承認這小子是個經商奇材,不過安達文的身上早已失去了他爺爺安志遠的狹義和熱血,變成了冷血和現實,唯一不變的只有安大鬍子留下的匪氣。
張揚道:“身體最近怎麼樣?”
“很好……”安語晨的話還沒有說完,張揚溫暖的大手已經握住她的皓腕,一股柔和溫暖的內息從她的脈門送入,安語晨的嬌軀禁不住顫抖了一下。張揚輕聲道:“閉上眼睛,放鬆自己。”
在安語晨的心中,張揚是這世上最值得信賴的一個,她閉上眼睛,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周身輕飄飄,宛若乘風飛起,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幅星光燦爛的場景,寧靜的夜空之下,張揚和她攜手飛起,在星光之下,夜空之中飛翔。安語晨的內心寧靜平和,這種感覺只有在張揚身邊才能夠感受的到。
張揚的心情卻不寧靜,他利用內息探察安語晨脈相的結果並不樂觀,安語晨體內的真氣紊亂,經脈的錯亂變得越發嚴重,張揚可以斷定,安語晨所說的很好只是害怕自己擔心的說辭。
張揚放開了安語晨的皓腕,他低聲道:“最近胸膛和小腹會不會疼痛?”
安語晨並沒有否認,小聲道:“我熬得住”
張揚因她的這句話而感到心頭一緊,他輕聲道:“等開學典禮過後,咱們一起去清檯山探望李道長吧”
安語晨點了點頭:“我也想見他。”
豐澤一中分校的開學典禮是豐澤教育界盛事,這所學校是民間資本注入的第一家,豐澤市委市政府表現出足夠的重視,因爲學校的出資方是安語晨,又是張揚在豐澤主抓教育時候的重要項目,所以張大官人也是格外盡力,他遍發邀請帖,當天出席開學典禮的嘉賓有,江城市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江城市教育局局長賀方旭、豐澤市委書記沈慶華、豐澤市市長孫東強、豐澤市常務副市長陳家年、豐澤市委秘書長齊國遠、豐澤新任教育局長裘勝利、豐澤一中新任校長趙一誠、豐澤一中前校長常凌峰、豐澤一中分校校長方明遠,這位可是教育界赫赫有名的人物,過去曾經是東江市師範附中的副校長,退休後被安語晨高薪聘請來到這裡擔任校長,負責分校的管理工作。
當天可謂是領導幹部濟濟一堂,江城教育界羣英薈萃。
李長宇和沈慶華共同剪綵之後,宣告豐澤一中分校正式開學。
當着幾千名師生家長的面,幾位領導都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原本還安排了張大官人的講話,可張揚謝絕了,他向豐澤一中新任校長趙一誠道:“我習慣做幕後工作,不喜歡拋頭露面。”
這話除了他自己只怕沒人相信。
安語晨也代表她爺爺上臺講話,雖然是豐澤一中分校,可對外掛牌是志遠中學,安語晨道:“我投資江城教育,目的是爲了完成我爺爺的心願,他老人家自小離開江城,這麼多年以來沒有一刻忘記過家鄉,忘記過鄉親,經過多年拼搏,他在事業上終有所成,老人家最大的希望就是回報家鄉,可惜還沒有來得及完成心願,就與世長辭。作爲他的孫女,我會幫助他完成這個心願,志遠中學只是我投資江城教育界的第一步,以後的幾年中,我還會陸續辦學,在江城各市縣辦起志遠中學,志遠小學,讓江城儘可能多的孩子們能夠得到教育的機會。”
安語晨真摯的講話獲得了現場的一致掌聲。
李長宇在沈慶華的陪同下視察了新校區,對校園的硬件設施表示滿意,他轉身向跟在後面的張揚道:“搞得不錯嘛,豐澤一中是我們江城教育界的金字招牌,一定要搞好分校,在原有的基礎上發揚光大。”
張揚笑道:“硬件設施在江城算一流水平了,接下來就要看整體教育水平,不過和我沒關係了。”他向身邊的豐澤教育局長裘勝利道:“裘局,戲臺我幫忙搭好了,你們可得把戲唱好。”
裘勝利笑着點頭道:“各位領導放心,我們一定會全力支持志遠中學的工作,要把志遠中學建成一塊新的招牌。”
沈慶華道:“要少說多做,我們需要的是實幹家”最近沈慶華也變得低調了許多,他已經嗅到政治風雲變換的味道,如今的豐澤早已經不是過去他隻手遮天的年代,隨着張揚和孫東強這些年輕幹部的崛起,他感到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自身的影響力方面也在不知不覺中削弱了許多,很多幹部都開始爲各自的未來做打算。
李長宇在學校大門前的空地上停下腳步,他指了指空地道:“我看這裡可以給安老先生立一座塑像,作爲對老先生熱心家鄉教育的尊敬,也爲了讓我們的孩子永遠銘記這位熱心的老先生。”
張揚對這種形式主義是不感興趣的,不過包括李長宇在內的廣大官員對這種表面功夫樂此不疲。
李長宇的提議得到了一致的贊同,沈慶華激動道:“李市長的提議真是深得我心,從我知道這件事開始,我就在考慮,要用怎樣的方式來紀念安老先生,通過這樣的方式,我們可以把安老的善舉推廣出去,讓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慈善中來,讓我們的學生記住安老的善舉。”
落在隊尾的張揚聽到這些話不禁想笑,他低聲向常凌峰道:“這不是逼着安語晨把錢都捐出來嗎?只管投入不求回報”
常凌峰也樂了:“領導們的話千萬別當真,他們說他們的,安小姐是投資辦學,不是慈善捐助,合同上都寫的明白的,領導們這麼宣傳,對她只有好處,名利雙收啊”
走在常凌峰身邊的章睿融道:“張市長,我的工作任務到今天算是正式完成了,財務工作也交接過了。”
張大官人道:“很好?”接着就沒下文了。
章睿融不禁有些着急了:“很好是什麼意思?”
張揚笑道:“很好就是很好,是對你工作的肯定。”
章睿融道:“你過去說過的話忘了?”
張揚道:“什麼話?”
章睿融道:“你不是說開學之後就把我調走嗎?”
張揚向常凌峰看了一眼,禁不住笑了起來。
章睿融怒道:“你笑什麼?是不是打算反悔?”
張揚道:“這件事你跟常凌峰商量,只要他同意,我沒意見。”
常凌峰一聽這廝把皮球踢到了自己的頭上,不由得苦笑道:“張市長,我哪有那權力。”
章睿融狠狠瞪了他一眼,常凌峰馬上不再說話了。
張揚笑道:“你們兩人慢慢商量,我還得招待領導,小章的事情,以後再說。”
張揚快步跟上李長宇的步伐,笑道:“李市長,該吃飯了,咱們去白鷺賓館吧”
李長宇停下腳步道:“算了,才十一點鐘,我還是回市裡吧,今天是來參加開學,又不是來參加開飯的。”周圍幾名幹部都笑了起來。
張揚道:“簡單吃點吧,飯菜都準備好了,咱們要是不吃也是一種浪費,再說了,您不吃,今天過來的這麼多同志都沒飯吃了,餓着肚子回去,總是不好的吧。”
沈慶華也難得說道:“簡單吃點吧,李市長放心,我們一向提倡節約,不會鋪張浪費的。”
李長宇看到衆人盛情挽留,於是點了點頭,跟着大家一起來到了白鷺賓館。
吃飯的時候,李長宇專門把張揚叫到自己這桌坐下,自從兒子李祥軍鬧出那件事之後,李長宇總覺着愧對張揚,張揚倒沒覺着有什麼,金莎的事情從丟包開始,憑李祥軍的智商,本來掀不起這麼大的風浪,可他偏偏把包交給了馬益亮,這件事才掀起了軒然大。
李長宇道:“豐澤的教育已經走在了江城前列,小張在分管工作上還是做出了不小的成績的。”
沈慶華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孫東強已經把話接了過去:“張揚的工作能力我們有目共睹,現在市裡把他調過去指揮新機場建設,等於挖走了我們的一名得力干將。”
張揚笑道:“兩位市長大人太擡舉我了,豐澤教育能夠取得現在的成績,主要是全體教育工作者共同努力的結果,我只是湊巧在出成績的時候出現在了這個工作崗位上,我可不敢獨自居功,孫市長也別抱怨,我現在還是豐澤市的幹部,我還分管招商工作。”
孫東強笑道:“希望你在招商工作上能夠做出和教育上同樣出色的成績。”
張揚道:“我盡力,我盡力”
李長宇道:“以後你們這些年輕幹部就是改革的主力軍,要勇於承擔責任”
沈慶華聽在耳朵裡,心裡十分的不舒服,總覺着李長宇這句話有影射自己之嫌,可他也不好表露,端起茶杯道:“讓我們共同祝願江城的未來越來越好。”
在場的人都笑這位老書記沒創意,這種爛大街的話還能當成祝酒詞說出來。
李長宇道:“我相信,江城的明天會越來越好,豐澤的明天會越來越好,老百姓的日子會越過越好”
午飯之後,李長宇並沒有直接回江城,他改變了主意,決定去新機場工地現場看看。張揚陪着他視察了新機場現場工地,李長宇負着手對看到的情況表示滿意。
李長宇來到指揮部辦公室內看規劃沙盤的時候,只有張揚在他身邊介紹。李長宇問了幾個關鍵的問題,話鋒忽然一轉:“祥軍去園林局上班了。”
張揚微微一怔,李長宇話題轉移的幅度太大,以他的頭腦都差點沒跟上。
張揚笑道:“他那脾氣能適應辦公室的工作?”
李長宇道:“我拿他也是沒辦法了,他不是經商的材料,如果放任他在外面混日子,恐怕早晚會給我捅出更大的漏子,他的頭腦太簡單,容易被人利用。”
張揚道:“吃一塹長一智,在外面吃了虧,心裡也許會明白一些。”
李長宇道:“我兩個兒子,小的雖然沒什麼本事,可踏踏實實上班,這大的沒本事卻整天惹事,不知道我上輩子做錯了什麼事,居然有這麼個混蛋兒子。”
張揚笑道:“其實他也沒捅出什麼大漏子,多給他點約束,以後會好一些。”
李長宇道:“這小子給你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張揚笑道:“其實我一直都很反感馬益亮,如果不是祥軍惹了這件事,我還真沒有什麼理由對付馬益亮,從這一點來說,我還得多謝他呢。”
李長宇道:“聽說馬益亮已經被正式起訴,如果罪名成立可能會判罰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張揚道:“我對怎麼處理他並沒有興趣,這個人只不過是個跳樑小醜罷了,我只是想不通,王均瑤爲什麼要在江城開夜總會,又爲什麼要請馬益亮當經理。”
李長宇道:“這並不奇怪,在利益面前,任何人都會動心,她想賺錢,而馬益亮恰恰擁有開設夜總會的經驗。”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見過這個女人,感覺她很不簡單,據我所知,她並不缺錢,難道她在江城開夜總會僅僅是因爲興之所至嗎?”
李長宇道:“我沒見過她,只是知道她是王廳長的妹妹,還有,就是她很有錢,也許她投資金莎的本來目的是單純的,可馬益亮在具體管理的過程中發生了偏差。”
張揚道:“馬益亮這種人只能充當一個馬前卒,被人利用而已。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就會被捨棄掉。”
李長宇不由得想起了政協主席馬益民,則兄弟兩人的境遇何其相似,不過馬益民對很多人來說仍然還有利用的價值,江城政壇上暗潮涌動,以左援朝爲首的力量正在不斷挑戰杜天野的權威,政治永遠都是這樣,有政治的地方就會有鬥爭,無休無止,永無停歇。
張揚把政治鬥爭當成了一種享受,可他也明白政治鬥爭決不能佔據自己全部的生活,他有朋友、有親人、有愛人,還有個需要他去拯救的美貌女徒弟。
志遠中學開學典禮之後,張揚做得第一件事就是陪同安語晨前往清檯山,探察安語晨經脈的結果讓他心事重重,安語晨的經脈又有異相,多處出現了經脈閉塞的現象,想要延緩病情的發作,就必須要用內力爲她打通閉塞的經脈。在沒有找到根治病情的方法的時候,這是唯一的選擇。
行功的過程極其兇險,必須要有人在身邊護法,確保沒有外人打擾,最合適的人選只能是李信義。李信義武功高超,而且他還是安語晨的叔爺爺,對這個孫女兒也是極其關心。
安語晨的到來讓李信義開心無比,老道士樂得如同一個頑童一般,嘴上說是因爲張揚來了高興,實際上卻是因爲孫女兒。
安語晨一個人去爺爺墓前獻花,張揚並沒有隨同她前去。
老道士原本想跟着過去,卻被張揚叫住,兩人來到他的房內。
李信義忍不住道:“有話快說,這荒山野嶺的,讓她一個女孩子過去我不放心。”
張揚表情凝重道:“我這次之所以帶她過來,是因爲小妖的病情又加重了。”
李信義聽到這句話,頓時滿面驚慌之色,他雖然已經出家,可是仍然沒能割捨這段骨肉親情,更何況他的大哥安志遠臨終之前特地交代,要他好好照顧這唯一的孫女兒,李信義心中已經將安語晨視如明珠,一想到這女孩兒不幸的命運,老道士不禁顫聲道:“那該如何是好?那該如何是好?”
張揚道:“這些年來我一直考慮醫治她的方法,可是一直都沒有找到可以徹底根治的方法。”
李信義道:“我們安家這一代的女孩兒全都活不過二十歲,如今剩下的只有小妖一個了。”在張揚面前,他並不隱瞞自己和安家的關係。
張揚道:“李道長,這次我帶她過來目的就是爲了幫她打通經脈,延緩一段時間。”
李信義道:“利用內力打通她閉塞的經脈,是極耗真元的一種方法,真是要辛苦你了。”
張揚道:“別忘了,我是她師父,我也曾經答應過安老,要好好照顧小妖,要治好小妖,只要有一線機會,我都會傾力而爲。”
李信義道:“我這紫霞觀後方有個石洞,乃是我平日練功之所,你可以在那兒爲她醫治,到時候,我就在洞外護法。”
李信義練功的石洞就在紫霞觀後方,石洞不過十多米深,上方有一孔洞,陽光可以從孔洞之中直射入內,石洞內光線很好。
張揚和安語晨來到石洞之中,張揚指了指正中那塊光滑的巨石道:“李道長平時都坐在那上邊練功吧?”
李信義笑着點了點頭道:“幾十年了,坐得久了,把石頭也做得滑不溜秋,你坐在上面的時候要小心滑下來。”
張揚笑道:“人家是把牢底坐穿,道長是把石洞坐穿”他指了指上方的孔洞道:“這也和道長有關?”
李信義道:“我哪有那樣的本事,這孔洞天然形成,從我在紫霞觀,就有這孔洞,它的存在有一個妙處,陽光可以從這裡投射進來,下雨的時候,雨水也會從這裡流淌而下”李信義指了指腳下的一條石壑:“這條石壑就是經年日久雨水沖積而成。”
張揚來這裡也不是爲了欣賞景緻,他微笑道:“我幫小妖打通穴道,勞煩道長在外面爲我們護法。”
李信義點了點頭,他關切的向安語晨看了一眼,方纔退了出去。
安語晨當然記得每次張揚用內息爲自己療傷的情景,每次療傷張揚都會損耗大量的真元,如同重病一場,安語晨實在不忍心讓他爲自己冒險,她輕聲道:“其實我已經很知足了,無論什麼時候離開,都不會有任何的遺憾。”
張揚笑道:“你可真夠自私的,你是沒遺憾了,可我有遺憾,你到處宣揚是我的徒弟,我連自己的徒弟都救不了,我以後哪還有臉面見人呢?”
安語晨黯然道:“我的情況我自己清楚,你每次爲我療傷都冒着巨大的風險,所能做的也不過是延續我幾天的性命而已,爲了我冒險下去,不值得。”
張揚道:“你如果就這麼死了,我會很沒面子。”
安語晨明澈的美眸泛起漣漪,她忽然道:“我如果死了,你會傷心嗎?”
張揚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安語晨道:“多久?一天、一月還是一年?”
張揚低聲道:“活一天會傷心一天,活一月就會傷心一月,如果我還有大半輩子可活,我就會傷心大半輩子。”
安語晨聽到他的這番話,內心中忽然一陣感動,眼圈兒紅了,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
張揚道:“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上哪兒再找這麼美貌孝順的女徒兒。”
安語晨啐道:“天下間最沒正形的師父就是你,說這種話,也不怕被別人笑話。”
張揚道:“別人怎麼想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當不當我是你師父。”安語晨含淚點頭。張揚伸出大手,爲她擦去臉上的淚珠兒,輕聲道:“待會兒可能會有點疼”
“我忍着”
“療傷的時候可不能穿的太多……”張大官人雖然抱着治病救人的宗旨,可當着女徒弟的面說出這件事也不由得有些爲難。
安語晨道:“我相信你的人品”
安語晨盤膝坐在巨石之上,張揚坐在她的身後,緩緩閉上雙目,低聲道:“那啥……你明白的……”
安語晨雖然豁達可是在張揚的面前要脫去全身的衣物,也是臉紅心跳,她咬了咬嘴脣,轉身向張揚看了一眼,卻見他雙目緊閉,一幅正人君子的模樣,安語晨有些難爲情的皺了皺鼻子,這纔開始緩慢的脫去衣服。
石洞內異常寂靜,張揚聽到安語晨窸窸窣窣的脫衣聲,他發現有些時候聽覺太好也不是什麼好事,有些聲音明顯在考校着他的意志。
每到這種時候,張大官人就想起了黨章,就想起了先烈,也不是他真喜歡想這種事,總得找點分散注意力的事情去做,張大官人明白了,很多人臨死前高呼萬歲,那不是英勇無畏,那是在分散對死亡的恐懼感。
可張大官人面對的並非死亡,而是女徒弟活色生香的,張大官人的意志也非同一般。
驅散了些許的雜念,張揚的腦海中一片空明,入定運功,約莫過了十多分鐘的時間,體內真氣運行兩個周天之後,張揚霍然睜開雙目,右掌揚起,緩緩一掌拍向安語晨頭頂的百會穴。安語晨嬌軀劇震,只覺着一股極冷的氣流從頭頂透入體內。如同赤身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周身血管在片刻之間似乎已經凝固。張揚手掌回縮,第二掌仍然拍落在安語晨頭頂的同一部位。
這一掌傳來的氣流卻極其灼熱,一冷一熱,讓安語晨周身的血脈一縮一漲,頭顱如同要內部裂開,痛得她臉色蒼白,緊咬嘴脣,額頭冷汗已經簌簌而落。
張揚出手極快,他取出金針,閃電般插入安語晨的後頂穴,金針刺入之時內息同時送入,緊接着利用金針接連刺入強間、腦戶、風府、大椎、陶道、身柱、神道、靈臺將安語晨督脈的各處重穴道依次刺到,爲安語晨打通經脈,比起普通人更難上百倍,安語晨天生絕脈,張揚想要在她的體內打通穴道,如同開山鑿巖,利用體內內息的變化,冷熱交替,硬生生從她的經脈之中打通出一條臨時通道,當世之中也只有張揚的內力可以做到這一點,而在他修行陰煞修羅掌之前,也無法用這種冷熱交替之法刺穴,張揚在爲常海心療傷的時候,迫不得已拾起了和他原來修行內力衝突的陰煞修羅掌,在療傷的過程之中也是兇險叢叢。今天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敢冒險施出。
張揚考慮許久之後,唯有用這種冷熱交替之法,將內息導入安語晨的體內穴道,用霸道的內力衝擊她閉塞的經脈,從中搭建起一條臨時的經脈通道,這樣才能延緩安語晨的生命,對張揚而言,這樣的方法實則兇險到了極點。?張揚點完督脈,又用金針交替刺入安語晨的任脈大穴。陰維脈十四處穴道,等到陽維脈三十二處穴道刺完,張揚頭頂霧氣蒸騰,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溼透。宛如一塊巨石壓在胸口,他隨時都可能倒下。
張揚又抽出一支金針,這次並非是刺向安語晨,而是反手刺入了自己的檀中穴,雙目之中精光暴漲,張揚一聲低吼,雙手各自捻起三根金針刺入安語晨的帶脈。這是張揚重生以來第二次利用金針刺穴之法激發自身的潛力,這種方法雖然可以在短時間內有效提升自己的內力,對經脈的損傷卻是最大。如果不是爲了安語晨的生命,張揚絕不會再度挺而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