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慶華的講話時間不長,他講話的風格屬於標準的行政式,公文式,嚴肅認真,一絲不苟很難激起在場人的興趣,不過大家出於禮貌還是給予了相當熱烈的掌聲。
沈慶華講話結束之後,副市長婁光亮、教育局長劉強先後講話,他們的講話風格和沈慶華屬於一個類型,這就沒多少人給面子了,掌聲寥寥,搞到最後,原本也想湊熱鬧說兩句的副市長王華昭也失去了興趣,他看出來了,自己的氣場不夠,還是別自討沒趣的好。
嘉賓團方面,推舉喬夢媛作爲代表講話,喬夢媛微笑着站起身道:“很榮幸能夠代表江城的企業家和投資商講話,我們這次接受張市長的邀請前來豐澤,爲的是助學基金,大家都明白這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無論作爲張市長的朋友,還是作爲江城的企業家,我們都願意爲豐澤的未來出一份力,沈書記剛纔說得好,教育落後,就會落後於未來,希望我們的綿薄之力能夠多幫助幾個孩子,能夠爲豐澤和我們的國家多培養幾個人才!”
張揚率先鼓掌,這廝今天率先了好幾次了。
喬夢媛笑道:“我做個表率,我代表匯通集團捐獻50萬元作爲助學啓動資金!”
喬夢媛的聲音不大,可是卻宛如驚雷般震動了現場豐澤領導的內心,當然張大官人除外,他對這些人的實力清楚得很,50萬對喬夢媛算不了什麼,她起到了表率作用,這是對他工作的支持,張揚心中感到一陣溫暖。
一位位企業家的出手徹底震住了豐澤的這幫領導,他們原本認爲今天的助學基金啓動儀式只不過是一個形式罷了,沒指望能夠募捐到多少錢,可在喬夢媛捐獻50萬之後,安語晨也捐了50萬,隨後林清紅、常海天都代表企業拿出了50萬,其他前來的企業也紛紛慷慨解囊,最後竟然募集到525萬元助學基金,連沈慶華都沒有想到今天會達到這樣的效果,素來沉穩的他,也激動地起身表示感謝。
副市長婁光亮的眼裡,這些人全都是財神爺,如果能夠讓其中任何一家企業在豐澤開辦工廠,都將會是一件了不起的政績,婁光亮望着那五百多萬基金,眼睛都紅了,這也難怪,豐澤的副市長普遍都沒有實際的財政大權,哪見過這麼多錢啊!
午宴開始之前,張揚來到沈慶華面前,裝出一副很誠懇的樣子:“沈書記,我得向您承認錯誤!”
沈慶華道:“怎麼了,今天你組織的很好啊!”
張揚道:“沈書記,我今兒擅自把招待標準提高了,每桌飯都按照388的標準,一共是五桌飯,這違反了咱們市委市政府的招待規定!”這廝說出這件事的時候,一雙眼珠子偷偷瞄着沈慶華,他其實就是存心故意,你沈書記不是喜歡四菜一湯嗎?今兒我倒要挑戰一下你的權威,這388的標準你看着辦吧。
沈慶華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又不是市政府招待所,招待這些著名企業家,用不着太死板,政策也要靈活運用。”沈慶華何其的老道,心中已經明白了,小子,你是故意的,看在這五百多萬捐款的份上,我饒了你。
張揚心中暗樂,他最喜歡的就是得寸進尺,又道:“沈書記,這些人很多都喜歡喝酒,我要是不陪他們喝吧,他們就會覺着我不夠熱情,我要是喝吧,又違反咱們的禁酒令!”
沈慶華氣得差點沒罵娘,這混小子真是蹬鼻子上臉,可那五百多萬的捐款卻是實實在在,沈慶華居然點了點頭:“只要是爲了工作,喝點酒也是難免的,不過喝酒後就別去單位了,讓人看到了影響不好!”沈慶華能說出這番話已經給足了張揚面子。
張大官人這個樂啊,看來任何制度都是針對特定羣體的,連素來拘泥古板的沈慶華書記,現在不也懂得變通了嗎?雖然明知道沈慶華違心的成分比較多一些,可張大官人仍然認爲自己取得了一場勝利。
沈慶華在現場敬了一杯酒之後就匆匆離去,雖然他默許了張揚在工作期間大吃大喝,可他自己可不想留在這種場合,免得留給其他人一種與平時不符的印象,沈慶華笑着將現場交給張揚,藉口還要召開抗旱工作會議先走了。
副市長婁光亮把沈慶華送出了白鷺賓館,沈慶華在上車前向婁光亮指示道:“一定要招待好這些企業家,下午有時間可以邀請他們去豐澤的開發區看看。”
婁光亮本來就是這個意思,笑着不斷點頭。
沈慶華這次沒有步行,主要是下午他要下鄉鎮去視察,市委秘書長齊國遠跟着他一起上了車,故意嘆了口氣道:“想不到這個張揚倒是很能折騰!”
沈慶華意味深長道:“他來豐澤之前,你不就是已經知道了嗎?”
齊國遠笑道:“過去是耳聞,今天是目睹,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啊!”
沈慶華道:“有道是黑貓白貓逮着耗子就是好貓,張揚今天這件事做得很漂亮啊!”
齊國遠道:“五百多萬,輕輕鬆鬆就到手了,他還真是有本事。那些企業家和他的關係都很好,難怪過去他會在招商辦當主任!”
沈慶華道:“他倒是挺適合做招商工作的!”
齊國遠從這句話中聽出了一些門道,低聲道:“沈書記,難道您想讓他主持招商工作?”
沈慶華有些不滿的看了齊國遠一眼:“李忠幹得不是挺好嗎?”
齊國遠不說話了,他知道自己不小心觸及了沈書記的逆鱗,招商辦主任李忠是沈慶華親手提拔起來的。更何況沈慶華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說這些越級的話,幹部的職責分工又豈是他齊國遠的管轄範圍?沈慶華閉上雙目,腦子裡卻在想着張揚剛纔的舉動,這小子正在拼命地撈取政治資本,很明顯,他想在豐澤建立自己的勢力範圍。和張揚相比市長孫東強反倒要老實得多,孫東強來到豐澤之後一直循規蹈矩,無功無過,兩者相比,沈慶華都不怎麼喜歡,前者過度張揚,後者雖然低調,可是沈慶華相信孫東強表現的低調只是爲了韜光隱晦,他也許在等待時機,等待着取代自己的那一天。沈慶華心中暗自感嘆着,看來屬於自己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
每個人都會面臨告別政壇的那一天,顧允知在這一點上已經看得很開,想得很透,隨着離任日期的臨近,他已經將工作基本都交給了宋懷明,連今天的省委常委會,也沒有去主持,而是讓宋懷明代爲主持。
顧允知留在家裡,他要照顧女兒顧佳彤。
顧佳彤前天在西樵淋了些雨,回來後就感冒了,燒了兩天,仍然沒有退燒的跡象,顧允知本想送她去醫院,可是顧佳彤不想去,堅持留在家裡吃藥,可病情不見減輕,反而越來越重了。顧允知今天一早就把省人民醫院的呼吸科主任韓立羣給叫到了家裡,顧書記對於這種小節並不在意,什麼叫濫用職權,爲了女兒,這叫變通。
韓立羣爲顧佳彤檢查完之後,開了些藥,臨來之前他就已經問明瞭病情,並準備了一些抗病毒的藥物,小護士配好藥後,給顧佳彤輸液。
顧允知和韓立羣來到外面,關切道:“韓主任,我女兒怎麼樣?”
韓立羣笑道:“沒什麼大事,就是上呼吸道感染,不過我建議她最好還是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
顧允知點了點頭:“好,等她輸完液我就送她過去!”
顧允知將韓立羣送走,返回女兒的房間內,看到女兒正拿着筆記本電腦,看着藥廠這個月的賬目情況。顧允知馬上板起面孔道:“你這丫頭,生病了,還要工作,難道不要命了嗎?”
顧佳彤咳嗽了一聲,把筆記本放下:“沒事兒,就是普通的感冒,爸,您怎麼不去上班?身爲省委書記,你帶頭違反勞動紀律,這可不好!”
顧允知掰着手指頭算到:“明天喬振樑就過來準備接班了,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我幹了一輩子革命工作,沒遲過到,沒曠過工,怎麼都得感受一下。”
顧佳彤忍不住笑了起來:“爸,人家都是站好革命最後一班崗,到了您這兒怎麼就不一樣了呢?”她心中卻明白,父親之所以不去上班,是因爲要照顧自己的緣故。
顧允知道:“要不,你給張揚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憑他的醫術,一定可以藥到病除!”
顧佳彤搖了搖頭道:“他剛剛上任忙着呢,還是不要影響他工作了。”
顧允知望着女兒憔悴的俏臉,心中忽然感覺到一酸,對於女兒和張揚的關係他早就心知肚明,雖然他已經默認了這個事實,可看到女兒現在的樣子,心中還是有些替她不平。
顧佳彤從父親眼神的變化中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伸出手握住父親的大手,拉着父親在她身邊坐下,輕聲道:“爸,我的事兒您就別操心了,西樵的房子已經裝修好了,什麼時候去看看?”
顧允知道:“明天工作交接,等你病好了,咱們就過去住一陣子。”
顧佳彤笑着點了點頭:“等養養暑假,剛好去西樵寫生!”
外面傳來保姆的聲音:“顧書記,電話!”
顧允知拍了拍女兒的手背,來到外面,從保姆手中接過了無繩電話,電話是宋懷明打來的,新任省委書記喬振樑提前一天就到了,現在已經在省政府招待所下榻,顧允知聽到這個消息不禁皺了皺眉頭,喬振樑預定是明天抵達,現在提前了一天,不知他腦子裡打得什麼算盤。
顧允知道:“他通知你的?”
宋懷明道:“不是,是省政府招待所那邊反饋過來的消息,我正準備去拜會他!”
顧允知道:“我明天就到點了,這些事和我無關!”說完顧允知就掛上了電話,顧允知對於這些事情的確有些厭倦了,像他們這種層次的官員,每做一件事都有很明確的目的性,喬振樑也是如此,宋懷明告訴自己這個消息也有他的用意,顧允知懶得去想,喬振樑既然到了東江,從今天起他就等於卸任了,什麼站好革命的最後一班崗,無非是將政治鬥爭進行到底,顧允知不想鬥了,把戰場讓給別人,以後的平海是喬振樑和宋懷明的舞臺,他顧允知從今天起就提前退出,顧允知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雖然隱隱有些失落,可那種輕鬆感是多年來從未感受過的。
此時顧家的門鈴響了,保姆去開了門,門外一對中年夫婦笑眯眯站着,卻是前來上任的平海省委書記喬振樑夫婦。
顧允知聽說喬振樑夫婦來了,並沒有意外,喬振樑來平海接班,理當過來拜會自己,他笑着走出門,站在小樓的門口並沒有繼續向前。
喬振樑看到顧允知的身影出現在小樓外,慌忙加快了腳步,率先伸出手去,笑逐顏開道:“顧書記,我不請自來,還望不要見怪!”
顧允知微笑站在那裡,伸出手去,等着喬振樑握住他的大手,一語雙關道:“你可是拿着中組部委任書過來的,名正言順,哪裡是不請自來啊!”兩人同聲大笑起來。
顧允知邀請喬振樑夫婦來到客廳坐下,讓保姆沏了一壺好茶。
喬振樑道:“顧書記,我自己開車過來的,今天一早從雲安出發,三個小時就開到了東江!”
顧允知微笑道:“振樑同志正當壯年,真是讓我羨慕啊!”
喬振樑的妻子孟傳美道:“我都勸他了,五十歲的人了,眼都花了,還是讓司機開車安全,可他就是堅持自己來。”
顧允知道:“做領導的就應該有身體力行的精神,能自己做的事情,最好不要假手於人。”
喬振樑笑道:“顧書記和我一般的想法,別人開車我還真不放心,我駕齡都三十年了,什麼車我都能開,坦克車、裝甲車、連機動三輪我都能開!”
顧允知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振樑同志真是厲害啊!”
喬振樑道:“特定的時代造就特定的人,現在的年輕人很難有我過去的那種經歷,同樣,顧書記的經歷我也望塵莫及。”
顧允知笑道:“我老了,現在明顯精力不濟。”
喬振樑道:“顧書記,您可別這麼說,我今天過來拜訪,一是提前跟您報個到,二是爲了挽留您,您在平海當了這麼多年的書記,平海在您的領導下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我想請您留在平海繼續發揮餘熱。”
顧允知笑道:“我之前已經把自己的意圖表達的很明確了,既然離休了,就走得乾乾淨淨,每個人的思維和想法都不一樣,我留在平海非但不能起到幫助作用,將來還會成爲你們的絆腳石,老了就是老了,留在政協參政議政又有什麼意義?我提不出什麼有用的意見,到了我這種年紀,領導方式更多的是憑藉經驗,不是我想這樣做,而是人性使然,不由自主的會這樣做。”顧允知停頓了一下又道:“也許我留下能夠提出一個兩個的良好建議,可我起到更多的是反作用,我也是過來人,開始的時候,我也像多數人一樣尊重老同志的意見,希望老同志能夠給我幫助,可後來我慢慢發現,老同志帶給我的弊大於利,漸漸的我對老同志只是尊重他們,但是不尊重他們的意見了。到了最後,我乾脆就他們說他們的,我幹我的!”
喬振樑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顧允知此人少有的明智。
顧允知笑道:“明天常委會後,我就正式退下來,這平海就交給你了,你也別徵求我的意見,過去,你就是雲安省委書記,雲安搞得不錯,每個領導人的執政風格都不一樣,我按照我的一套在平海搞得還算順利,可你照着我的方法來,未必就能夠成功,所以,你還是按照你自己的思路去做,總之我們共產黨人,只要抱有,爲老百姓謀福祉,爲國家的富強而奮鬥的精神,那就夠了!只要目標明確,無論走怎樣的路,最終走到目的地就行!”
喬振樑真誠道:“聽顧書記一言,喬某茅塞頓開!”
顧允知微笑道:“振樑同志,說句心裡話,你想我走呢,還是想我留?”
喬振樑有些錯愕的看着顧允知,過了好一會兒方纔道:“等我將來離休的時候,我會做出和顧書記一樣的選擇!”
兩人都露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容。
在二樓負責陪護顧佳彤的小護士忽然驚慌失措的跑了下來:“顧書記,顧小姐她……她的體溫忽然升高了!”
顧允知臉色一變,大聲道:“備車,馬上去醫院!”
張揚中午喝了不少的酒,這麼多朋友過來,大家這麼給面子,讓他的助學基金啓動儀式搞得風風光光,在豐澤他書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張揚端着酒杯來到安語晨和喬夢媛之間坐下,笑眯眯道:“小妖,夢媛,你們今天可不能走,留在豐澤住一天,我帶你們好好玩玩!”
喬夢媛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吃完飯我就得走!”
安語晨也跟着點了點頭。
張揚道:“你添什麼亂啊?”
安語晨笑道:“夢媛姐要去東江,我說好了跟她一起去玩!”
張揚微微一怔,隨即想到,最近喬夢媛的父親要來平海上任,喬夢媛前往東江十有八九是爲了去探望父母,張揚低聲道:“喬書記來了?”
喬夢媛也沒瞞他,點了點頭道:“明天就正式接手工作了!”
張揚笑道:“恭喜恭喜,你見了喬書記別忘了幫我恭喜他榮升……”話說出口又轉過神來,好像不是什麼高升,跟自己差不多,屬於平調。
喬夢媛淡然笑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向他轉達的!”
安語晨道:“我去東江玩兩天,回來的時候再騷擾你這位市長師父!”
張揚笑道:“小心我告你非禮啊!”
安語晨柳眉倒豎道:“我纔不怕呢!”
喬夢媛在一旁看着,心裡這個納悶,這像師徒嗎?怎麼看都透着一股子曖昧。
張揚這邊喝着痛快,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大聲道:“誰啊?”到底當了市長,氣勢不是一般得足。可當他聽到顧允知低沉的聲音,馬上臉上笑逐顏開,聲音也低了八度:“顧書記,找我有事啊!”
喬夢媛和安語晨在一旁都聽到了,兩人都很鄙視的看着他,當官的臉變得就是快!
張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起身出門去接電話,咱奴顏婢膝的時候也不能讓別人看見。
顧允知的聲音顯得有些緊張:“張揚,佳彤的體溫總是控制不住,我已經送她到醫院了,大夫也沒多少好辦法!”
張揚微微一怔,不由得也有些緊張了起來,他輕聲道:“顧書記,您別急,先把情況說給我聽聽,我這就去東江!”
顧允知將顧佳彤的情況簡略講了一遍,張大神醫就算再有本事,單從顧允知描述的情況中也無法判定顧佳彤到底是什麼病,他當即決定馬上前往東江。
張揚給辦公室主任張登高打了個電話:“張主任,我得去東江出差!”
張登高一聽怎麼說出差就出差啊?他想問還有點害怕,張揚的脾氣他已經有所瞭解,萬一惹火了人家,倒黴的肯定是自己。
張揚接着給出了理由:“省委書記交接工作,我必須得去一趟!”
張登高這個納悶啊,心說你張副市長是牛逼,可你畢竟是個縣級市的副市長,人家省委書記交接工作跟你有啥關係?他斟酌了一下低聲道:“張市長,要不您給孫市長說一聲!”
張揚一聽就火了:“你當我是跟你請假嗎?我是告訴你我的去向,你想跟孫市長彙報,你只管去說,我沒必要向他請假!”張大官人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回到賓館內,中午的宴會也接近了尾聲,喬夢媛準備離去,她是打算先回江城,然後從江城再乘火車返回東江。
張揚道:“你們倆別忙着走了,我也去,等我把他們送走了,咱們開車去東江!”
喬夢媛微微一怔,剛纔怎麼沒聽他說起要去東江,出去接了個電話就要一起過去,難道是爲了顧允知?她心思縝密,雖然感到奇怪,卻沒有多問。安語晨聽到張揚要一起前往東江,自然開心不已。
張揚將這幫江城的企業家送上車,把工作向常凌峰簡略交代了一下,便開着他的那輛尼桑皮卡帶着喬夢媛和安語晨一起離開了豐澤。
因爲張揚中午喝了不少酒,所以喬夢媛堅持不讓他開車,離開豐澤這一段是喬夢媛開得。
張揚牽掛顧佳彤的病情,不停催促喬夢媛快點,喬夢媛的脾氣開車自然是不緊不慢,時速就沒超過一百,最後還是安語晨被他催得心煩,接過了方向盤,加快速度向東江駛去。
喬夢媛輕聲道:“這麼急去東江是不是有什麼要緊事?”
張揚點了點頭道:“救人!”
喬夢媛隱約猜到這件事可能和顧佳彤有關。
夜色朦朧的時候,他們終於趕到了東江,張揚把喬夢媛和安語晨放在了省委招待所門口,顧不上多做解釋,開着車一溜煙就駛向省人民醫院。
安語晨嘆了口氣道:“我這個師父,到哪兒都是風風火火的!”
喬夢媛微笑道:“看來他真的有急事!”
顧佳彤的體溫仍然在三十九度以上,暫時睡着了,不過人開始說起了胡話,顧允知坐在牀邊守着女兒,聽到她不停道:“張揚……張揚……”心中不禁感到酸楚,女兒對張揚用情竟然如此之深,可他們之間的感情又見不得天日,顧允知心中喟然長嘆,暗下決定,找到機會,一定要和張揚好好談談。正在顧允知心潮起伏的時候,張揚推門趕了進來,他從停車場一路跑到病房,氣息也有些急促,他穩定了一下情緒,跟顧允知打了個招呼。
顧允知點了點頭道:“現在的體溫是39.5°,最高的時候達到41.0°,醫生想了很多的辦法,可是體溫仍然無法降下去。”
張揚來到牀邊,顧不上顧允知還在身邊,伸出手掌,探了探顧佳彤的額頭,感覺到顧佳彤的前額火燙,他皺了皺眉頭,翻轉顧佳彤的皓腕,手指搭在她的脈門之上,顧佳彤的脈息急促但是充滿了力量,張揚意識到這是顧佳彤自身內力的應激反應,顧佳彤的內力已有小成,在受到外力傷害之後,她會自然而然的激發內力對抗這種傷害,這和人體的免疫機制有些相似。
張揚握住顧佳彤的纖手,閉上雙目,一股內力緩緩注入顧佳彤的經脈之中,他要以內力探尋顧佳彤究竟傷在何處,張揚的內息在顧佳彤的經脈內流轉,運行一週,隨着顧佳彤的內力導向,最終來到她的足踝經脈。張揚睜開雙目,掀開被褥,脫下顧佳彤左足的襪子,卻看到在她潔白如玉的足踝之上又一條斑駁的紅色細線。
顧允知也湊了過來,看到那紅線不由得一怔,低聲道:“怎麼了?”
張揚用手指輕輕碰了碰那處皮膚,感覺熱的燙人,他皺了皺眉頭道:“中毒,應該是被毒蟲咬到了!”
他取出針盒,從中抽出一支銀針,刺入顧佳彤的肌膚內,那銀針瞬間變成了藍色。
顧允知倒吸了一口冷氣:“怎麼會中毒?”
張揚道:“顧書記,佳彤姐這兩天去過什麼地方?”
顧允知想了想道:“西樵老家!”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對啊,佳彤從西樵回來就生病了,難道真的是在西樵被毒蟲咬了?”
張揚點了點頭,看來他想要爲顧佳彤療傷,可是顧允知在身邊總是不太方便。
顧允知何其老道,一眼就看出張揚的爲難,他低聲道:“如果在這裡不方便,我們可以把佳彤先接回家!”
張揚道:“顧書記,讓家裡準備好浴缸,我要爲她逼毒!”
顧佳彤此時幽然醒轉,她燒得昏昏沉沉,朦朧中依稀看到是張揚,頓時撲入張揚的懷抱中,緊緊抱着張揚道:“張揚,我好想你……”
張大官人抱着顧佳彤一時間連脖子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媽媽咪呀!顧書記就站在身邊,張大官人都感覺到顧書記那兩道目光宛如刀鋒般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