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放嘆了口氣道:“你還考慮個屁,都火燒眉毛的事情了,再猶豫一下,真成殺人犯了!”
張揚撞死趙國樑的事情短時間內就傳遍了整個東江,多數人都相信這件事,可有人相信張揚是清白的,這個人就是顧佳彤,趙國樑被撞死的時候,她正和張揚在一起呢,也就是說她是張揚不在場的唯一證人。顧佳彤知道張揚被帶走後,第一個念頭就是去警局給他作證,可是她離開家門的時候,忽然醒悟,如果這件事照實說出來,對他們的影響可能會很大,她冷靜考慮了一下,還是先給表哥張德放打了個電話,顧佳彤給張德放打電話的目的是爲了瞭解事件的最新進展。
張德放接到表妹的電話並沒有感到太多的詫異,顧佳彤和張揚之間的曖昧,他是心知肚明的。
顧佳彤直截了當的問道:“表哥,張揚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隔着電話,張德放仍然深切感受到了顧佳彤對張揚的關切之情,事實上顧佳彤從不主動給他打電話,這次也是爲了張揚。張德放嘆了口氣道:“佳彤,趙國樑被張揚的吉普車撞死了,現在張揚被鎖定爲頭號嫌疑犯!”
顧佳彤憤憤然道:“僅僅因爲趙國樑被他的吉普車撞死就認定張揚是殺人犯嗎?誰都可以去開那輛車!”
張德放苦笑道:“佳彤,現在趙國樑的兩個助手認定了是張揚開車,張揚又拿不出他不在場的證據,他必須要提供有利的證據和可靠的證人,這樣纔有可能洗清嫌疑!”
顧佳彤險些脫口而出,可話到脣邊又停了下來,她知道張揚之所以不將他們在一起的事情說出來,肯定有所顧慮,顧佳彤咬了咬櫻脣道:“表哥,我想和張揚見一面,可以嗎?”
張德放十分爲難道:“現在不是時候,這件事鬧得很大,省公安廳壓下來的,趙家的背景你也清楚,我必須表面上公事公辦,按照正常程序走!”
顧佳彤道:“我必須見他,而且……”她下定決心道:“我有重要的證據提供!”
張德放道:“那……你先來找我,我們見面再說!”
顧佳彤掛上電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美眸,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對張揚的那份感情,她絕不可以眼睜睜看着張揚身陷困境而無動於衷,她要爲張揚作證!
顧佳彤正準備走出門去,卻聽到父親的聲音:“佳彤!”
顧佳彤轉過身,看到父親站在樓梯上靜靜看着自己,不知他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也不知道他在自己背後究竟站了多久的時間,顧佳彤有些慌亂,她轉過身去,悄悄擦去眼角的晶瑩,這擔心的淚水因張揚而流。她害怕父親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有些慌張道:“爸,我有點事要處理,現在要出門!”
顧允知平靜道:“我肩膀好酸,到書房來,給我揉一下肩!”說完他轉身向書房走去。
顧佳彤在原地佇立了一分鐘,方纔慢慢跟入書房。
顧允知面向窗前坐着,雙目看着窗外,隨着春風綠色的垂柳輕輕拂動,柳梢不時輕觸在玻璃窗之上,顧允知道:“西樵河邊的垂柳要比這裡美麗得多。”
顧佳彤一雙柔軟的纖手放在父親的肩頭,她輕輕按壓着,這套按摩手法還是跟張揚學會的,想起張揚,顧佳彤內心之中變得更加焦急,手法不覺發生了變化。
顧允知皺了皺眉頭:“佳彤,輕點,輕點!”
顧佳彤嗯了一聲:“爸,我有急事!”
顧允知不緊不慢道:“什麼事?”
顧佳彤咬了咬櫻脣,這件事的確難以啓齒,她一直以來都懷疑父親可能對自己和張揚的關係有所察覺,可是有些事,父親不問,她當然不會主動說,趙國樑的死把張揚推到了困境之中,她是張揚唯一的不在場證人,如果她不出面爲張揚證明,張揚這次恐怕要麻煩了。
顧允知道:“佳彤,我是你爸爸,有什麼事,只管對爸爸說,別把我當成省委書記,這裡只有我們父女兩個,你說什麼,爸爸都耐心聽着,好不好?不管出了多大的事情,爸爸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顧佳彤鼻子酸酸的,她終於鼓足勇氣道:“爸,張揚出事了!”
顧允知並不意外,他之前已經聽說了這件事:“是不是他和趙國樑被撞死的案子有關?”
顧佳彤點了點頭:“爸,他是冤枉的!”
“你怎麼知道?”顧允知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他在內心中對這件事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輪廓,問這句話只是想證實自己的猜測。
“因爲……因爲昨晚我和他在一起……”顧佳彤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熱得燙人,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句話等於向父親公然坦承了她和張揚之間的關係。
“昨晚,你不是在家裡嗎?”
“我……我出去了,你休息之後,我就出去了!趙國樑發生車禍的時候,我和張揚在一起,從昨晚十一點半到今天早晨……七點,我們都在一起,根本沒有分開過,所以張揚不可能是殺人兇手,這件事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顧允知點了點頭,他的平靜讓女兒感到驚奇,顧佳彤的手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顧允知道:“左邊,左邊肩頭好酸!”
顧佳彤繼續按摩着顧允知的肩頭,內心之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會讓父親作何感想?
顧允知道:“很舒服!對!就是這樣!”
顧佳彤道:“爸,我是張揚不在場的唯一證人!”
顧允知道:“佳彤,你和魏志誠離婚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有沒有考慮過自己以後的生活?”
顧佳彤道:“考慮過,我對婚姻產生了恐懼感,我想……我想就這樣過下去,一個人生活挺好的!”
顧允知嘆了口氣:“好嗎?”
顧佳彤點了點頭:“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幸福嗎?”
“爸,我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幸福過!”
顧允知道:“明健的事情讓我看開了許多,你們都大了,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他站了起來,晃動了一下脖子:“兒孫自有兒孫福!”
顧佳彤詫異的望着父親,她沒想到父親在知曉自己和張揚的關係之後竟然表現出這樣的冷靜,最大的可能就是,父親早已看破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她輕聲道:“爸,我必須去給他作證!”
“給我一個理由!”
“我要說出實話!”
顧允知點了點頭來到書桌前坐下,拿起電話,撥通了平海公安廳長王伯行的電話。
聽筒中傳來王伯行的聲音:“顧書記!您找我有事?”
顧允知道:“聽說你們把張揚給抓起來了?”
王伯行解釋道:“只是瞭解情況,不是抓!”
顧允知的手指玩弄着桌上的鋼筆:“瞭解清楚了沒有?”
“顧書記,趙國樑被殺一案,張揚擁有着很大的嫌疑,現場有目擊證人,目前情況對他很不利!”
顧允知道:“也就是說你不打算把他放出來了?”
王伯行有些爲難道:“顧書記,在沒有找到有力證據可以證實他不在場之前,我們暫時要扣押他!”
“還說不是抓,是瞭解情況?伯行,你在跟我玩文字遊戲啊!”
王伯行笑了一聲:“顧書記,只是按照規程辦事,我們目前正在積極地尋找證據,那輛肇事的吉普車已經找到了,被扔在了三八河裡,估計這會兒已經打撈上來了,您放心,我們會盡快吧案情搞清楚的!”
顧允知道:“搞清楚什麼?”
王伯行道:“搞清楚這件事和張揚到底有沒有關係,趙國樑的兩個助手都咬定,今天凌晨一點半左右,張揚開着那輛吉普車製造了這場慘案,而張揚目前又拿不出不在場的證據。”
顧允知道:“需要什麼證據?”
“需要有人證明他在這個時段不在場,可他提供不出來!”
顧允知道:“這小子,有什麼不好說的?昨晚他在我家裡吃飯,晚上陪着我多喝了兩杯,我看到他喝多了就沒讓他走,他整晚都住在我家裡,今天早晨六點多鐘的時候離開的!”
聽到父親的這番話,顧佳彤美眸圓睜,內心震驚到了極點。
王伯行愣了,他以爲自己聽錯了:“顧書記,這次的事情影響很大……”
顧允知冷冷道:“那又如何?難道我不可以幫他作證?”
“不是……”
“那就是你懷疑我幫着張揚作僞證?”
電話那頭王伯行的額頭已經冒汗:“顧書記,我當然相信您!”
顧允知道:“那就放人吧!”
“可是……”
顧允知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可是什麼?我既然爲他作證,出了任何事就有我來負責,你擔心什麼、懷疑什麼?要不要我去警察局錄口供?”
王伯行此時連話也不敢說了,心中暗道,這張揚不知祖上積了什麼德,顧允知這樣迴護他,等顧允知發泄完,他方纔道:“顧書記,你別生氣,我這就把這件事反映一下!”
“你是平海公安廳廳長,向誰反映啊?馬上放人!”顧允知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完了這句話,然後重重將電話掛上。
顧佳彤抿着嘴脣,美眸之中已經滿是淚水。她萬萬沒有想到父親在這種時候會毫不猶豫的站在自己的身邊,給她支持,甚至不惜爲她撒謊。她顫聲道:“爸……爲什麼……”
顧允知淡淡笑道:“你是我的女兒,我相信你所說的一切,我必須保護你,不想讓流言蜚語傷害到你!”的確,如果顧佳彤站出來爲張揚作證,必然在平海引起一場軒然大波,此時的顧允知首先扮演的是一個父親的角色。
“謝謝!”
顧允知笑着站起身,來到女兒面前伸出手爲她抹去臉上的淚珠:“傻孩子,我是你爸!”
王伯行放下電話,抹去額頭上的冷汗,顧允知要爲張揚作證,這個證人的份量實在太重了,就算他心裡對此有所懷疑,他也不敢去調查顧允知這番話的真實性,他準備拿起電話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這次打來電話的是省長宋懷明。
王伯行聽到宋懷明的聲音,已經意識到省長大人打電話過來的目的十有八九也是爲了張揚。
果不其然,宋懷明第一句話就是:“爲什麼要抓張揚!”
王伯行把理由重複了一遍。
宋懷明道:“既然是嫌疑,也就是說他可能有罪,也可能無罪了,你這樣就把他抓起來是不是太過草率?他是一個副處級幹部,一個共產黨員,在沒有確實證據之前,你的做法是不是有欠考慮?”
王伯行真是有些發毛了,這樣下去,接下來打來電話的搞不好會是文副總理,他笑道:“宋省長,目前已經找到證人了,我馬上下令釋放張揚!”
宋懷明道:“找到證人了?”
“是!”
“誰?”
“顧書記!”
小鐵門從外面打開,張德放笑容滿面的走了進來,他來到張揚身邊,樂呵呵道:“老弟,你啊,你啊,真是何苦!”
張揚還不知發生了什麼,有些迷惘的看着張德放:“你笑得這麼燦爛,遇到什麼好事了?”
“還不是你的事,昨晚你在顧書記家吃飯爲什麼不說?”
張揚內心一沉,他產生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顧佳彤一定爲了他,把昨晚的一切全都說出來了。